滿級醫(yī)修重回真假千金文 第31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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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燕飛隨手撫了撫衣袖,淡淡道:“顧云嫆已經(jīng)改姓為李,我特意請伯祖父來,是為了修改族譜的事宜?!?/br> “……”族長還不知道天和園里發(fā)生的事,驚訝地瞪大了眼。 顧燕飛就簡單也說了一下始末,聽得族長驚嘆連連,心里百感交集。 得知是皇帝下了口諭,族長自然沒有異議,二話不說地應(yīng)下:“我這就使人去把族老們叫來,即刻開祠堂改族譜,把顧……李云嫆從族譜中除名?!?/br> 事情到了這個地步,族長對于族里到底能不能出一個康王妃已經(jīng)毫無波瀾。 他更在意的是—— “燕飛,那你二叔、瀟哥兒他們……”族長小心翼翼地看著顧燕飛試探道,花白的眉頭深深地皺了起來,心里早就把顧簡這個沒腦子的堂侄罵了不知多少遍。 顧燕飛抿了口茶水,潤了潤嗓,微微嘆了口氣,答非所問:“康王從天和園回來后,就已經(jīng)去北鎮(zhèn)撫司把李云嫆接出了詔獄,皇上準他們?nèi)蘸笸昊??!?/br> “……”族長繼續(xù)盯著顧燕飛,沒反應(yīng)過來。畢竟李云嫆姓李,她嫁不嫁康王已經(jīng)與顧氏一族無關(guān)。 顧燕飛挑了下柳眉,語重心長地提點道:“伯祖父還不明白嗎?” 她用的是疑問的口吻,但神情甚是篤定。 族長擰著眉頭,凝神想了想,這才遲鈍地明白到了她方才這番話的語外之音,瞳孔急速地收縮了一下。 顧云嫆改李姓,與康王三日后大婚。 此事看似是皇帝的恩德,其實分明是在給康王添堵,讓康王娶一個家生子之后為王妃。 也就是說,顧簡絕無可能脫罪,所以,康王才會不得已走到這一步,就為了讓錦衣衛(wèi)放了李云嫆。 族長全身一震,臉上的肌rou不受控制地跳了幾下,右手攥緊了紫檀木太師椅的扶手,布滿老人斑的手背上暴起根根青筋。 他深刻地意識到了一點: 既然連康王都束手無策,顧簡已經(jīng)沒救了。 此案已成定局。 這個認知讓族長感到害怕,外頭是融融陽春,他心中卻如墜入冰窟般寒冷得刺骨,眼神中露出忐忑之色。 顧簡被牽涉到謀逆,那他們這些族人怎么辦? 就算罪不至于株連九族、流放發(fā)配,但是族里有人涉嫌謀反,怕是會罰沒不少族產(chǎn),而且連兒孫的讀書科舉、入仕、兒女親事多少也會受影響。 按照舊例,凡牽涉謀逆者重則如庾氏舉族抄家,輕者也會罰沒三成族產(chǎn),甚至于三代不得科舉。 顧燕飛慢條斯理地用茶蓋撇去浮沫,眸中閃著清冷的光芒。 九年前,父親顧策被冠以降敵的罪名,父親甚至沒能葬進顧氏祖墳,這當(dāng)然不可能是顧老太太一個人就能夠決定的,必然也是得了族中這些族長、族老們的同意。 當(dāng)年,大哥顧淵才九歲而已,前途未定,而顧簡承了爵,彼時族長他們?yōu)楹螘龃司駬?,說穿了就是權(quán)衡利益得失。 不是不可以理解,卻令人覺得齒寒! 為了他們自己的利益,他們在九年前站在了顧老太太與顧簡那邊,棄了長房。 為了他們自己的利益,九年后的現(xiàn)在,他們又會怎么選擇呢?! 族長越想越是坐立難安,心急慌忙地去端茶盅,有些心不在焉地喝了一口茶,被guntang的茶水燙得舌尖一麻。 他又急躁地放下茶盅,茶盅輕輕撞擊在茶幾上,碰撞聲在這寂靜無聲的大廳里顯得格外響亮。 在最初的慌亂和不安后,族長努力穩(wěn)定著情緒,語氣親和地說道:“燕飛,伯祖父跟你討個主意?!?/br> “我也知道你祖母與你二叔父犯下大錯,可若是他們被定罪,那你大哥的差事……還有你的婚事要怎么辦?” 族長深深地蹙起眉頭,委婉地暗示她。 顧燕飛輕笑出聲,一下下地隨手撥著茶蓋,發(fā)出叮咚的瓷器敲擊聲。 每一個響聲都像是針刺在族長的心頭,族長有些難堪,感覺在顧燕飛的跟前,他的那點計較根本無處掩藏。 “咳咳?!弊彘L干咳了幾聲,心里局促,面露尷尬地溫言道,“燕飛,阿簡是你們的親二叔,若是他沾上謀反的罪名……” “伯祖父,”顧燕飛打斷了他,放下手里的粉彩琺瑯茶盅,似笑非笑地提醒道,“皇上知道我與大哥的親祖母是戚朝寧。” “還有,老太太與二叔父上折誣告我大哥殺人的事,伯祖父是不是忘了?” “……”族長自然都記得。 顧老太太與顧簡上折的那天,還是族長親自去皇帝跟前澄清的,皇帝對于顧家長房與二房的齟齬再清楚不過。 顧燕飛搖頭微嘆:“這樣的祖母?” “這樣的二叔?” 她直白地將她對顧老太太與顧簡母子的不屑表露無疑。 “……”族長無言以對,眉心皺得更緊:皇帝憐惜顧淵、顧燕飛兄妹,不會因為顧簡遷怒長房,但顧氏族里就不好說了。 顧燕飛幽幽地嘆了口氣:“若是祖父不曾續(xù)弦就好了……” 族長心頭一震,雙目微微瞠大,只見坐于上首的顧燕飛眉眼含笑,笑意卻不及眼底。 兩人靜靜地對視了片刻。 族長整個人宛醍醐灌頂,一下子想明白了。 的確。 若是堂弟顧宣沒續(xù)弦就好了…… 那么,老太太小戚氏無名無份,顧簡甚至不是顧家人,自然也不會牽連到宗族! 族長原本混亂忐忑的眼睛漸漸地沉淀了下來,但心中還有幾分遲疑。 顧燕飛原本就微翹的唇角又揚得高了一些,似乎看出了族長的猶豫,笑瞇瞇地追問道:“伯祖父,你說是不是?” 她一派坦然地與族長對視著。 族里是選擇和顧簡劃清關(guān)系,還是就這么坐以待斃,等著被顧簡牽連?! 族長將太師椅的扶手抓得更緊了,咽了咽唾沫。 這個選擇太容易了。 族長的耳畔能聽到自己重重的心跳聲,越跳越快。 靜默了半晌后,族長松開了捏著扶手的右手,整個人陡然間放松了下來。 他端正著神色,理了理思緒,認真地說道:“當(dāng)年你們祖父聘的是戚氏女為元配,你與你大哥的親祖母大戚氏去世后,你祖父并沒有告知族中他要續(xù)娶的事?!?/br> “是嗎?”顧燕飛又喝了口茶,掀了掀眼皮,“這我倒是不知道?!?/br> 她的神情無驚無喜,平靜如水,但族長卻像是得了鼓勵。 他捋著花白的胡須,一本正經(jīng)地嘆道:“許是你祖母大戚氏去世時,念著阿策年幼,這才托了守寡的meimei來照顧阿策?!?/br> “沒想到這小戚氏趁著你們祖父去世了,就帶著她的兒子鳩占鵲巢。” 起初,族長還說得有些干巴巴的,越說越自然,越說越流暢,心跳也從急促漸漸地變?yōu)槠届o,最后一句話說得擲地有聲。 他完全否認了顧宣與小戚氏的婚事,這番言辭是隨口編的,自然是漏洞百出,但族長知道,誰也不會去追究這些漏洞,只要聽著順理成章就夠了。 “原來是這樣?!鳖櫻囡w隨口附和了一句,眼神深邃如潭。 族長仿佛吃了顆定心丸似的,心中大定,煞有其事地繼續(xù)說道:“十五年前你祖父得了急病,去得實在太急,都沒來得及留下什么話來。” “這么多年來,你和你大哥都把小戚氏當(dāng)作是你們的親祖母,也是我這伯祖父的不是……哎,我也是被小戚氏給蒙騙了,從前一直以為她對阿策和你們兄妹甚是慈愛。” 族長近乎屏息地看著顧燕飛,神情拘謹。 顧燕飛微微一笑,用很“單純”、很“無辜”的目光看著族長,“伯祖父,我年紀小,也不懂這些,這件事到底要怎么辦,還得仰仗伯祖父您弄個章程出來?!?/br> 她輕輕巧巧地就把這件事推給了族長,四兩撥千斤。 “……”族長的表情又是一僵,額角沁出了細細的冷汗。 他感覺心臟像是被顧燕飛捏在了掌心,幾乎無法直視她那雙通透的眼眸。 少女容顏清麗,笑靨如花,比窗外開了滿樹滿枝的粉桃還要明艷,她的眼眸極清,極亮,閃著劍鋒般的銳芒。 族長的心臟猛然縮緊,透過少女的眼眸,不由想到了顧策。 族長呆了半天才回過神來,定了定神,趕緊應(yīng)承道:“燕飛,你告訴你大哥,這件事我定會辦得妥妥當(dāng)當(dāng),你們盡管放心。” 他在心里寬慰自己:事到如今,族里也只能斷尾求生了,小戚氏與顧簡母子倆也是自作自受。 顧簡廢了,沒救了,但顧淵與顧燕飛前程正好,如何選擇對族里有益,顯而易見。 “伯祖父這說的什么話,我要‘放心’什么?”顧燕飛歪著小臉笑了笑,笑容無辜。 族長這才意識到自己失言,連忙道:“是我嘴拙,是撥亂反正。這多年了,早該撥亂反正的!” 顧燕飛愉快地笑了:“那就勞煩伯祖父了?!?/br> 既然事了,顧燕飛就直接端茶送客了。 族長識趣地提出了告辭,由卷碧送出了大廳。 外面的夕陽幾乎落下,唯有西邊的天際還留有一片淡淡的紅霞,天色昏黃一片,彎月呈現(xiàn)一種淡淡的白色,俯視著眾生。 徑直走出了幾十丈后,族長忍不住就以袖口抹了一把額頭的汗,背后早就汗?jié)褚淮笃?/br> 他在一顆槐樹下停了下來,心有余悸地回頭朝大廳的方向看了看。 廳堂中的少女正優(yōu)雅地飲著茶,纖細的身形在那高背大椅的映襯下顯得尤為纖弱,一派閑適。 回想方才他與顧燕飛的對話,族長愈發(fā)心驚,他一個花甲之年的人卻完全被一個剛及笄的小姑娘牽著鼻子走,他所思所慮所憂都在對方的掌控中。 從頭到尾,她不曾威逼、不曾惡言,明明是她想讓小戚氏與顧簡母子倆除族,最后卻三言兩語地讓他主動攬下了這件事,還得感激她為族里出了這主意。 哎! 族長在心里長嘆了口氣,告訴自己:當(dāng)斷則斷,為了族里,他必須把這件事情給辦妥了。 族長轉(zhuǎn)回了頭,暗暗地咬牙,步履匆匆地離開了顧府。 今天天色已晚,族長先回了府,次日一早,他就攜長子顧籌一一去拜訪了族里幾個德高望重的老人家,他們有的住在京城,有的住在京郊,父子倆走遍這些人家花費了整整一天的時間,疲憊不堪。 隔日天剛亮,他與長子就攜族中的族老們又一次來了顧府,由族長主動提出撥亂反正,斥小戚氏鳩占鵲巢,顧簡根本不是顧家人,二房理應(yīng)從顧氏族譜除名,一正族風(fēng)。 不過短短半個時辰內(nèi),族長就主持了修改族譜的事宜,把小戚氏、顧簡這一房的人包括顧云嫆的名字全數(shù)從族譜中移除。 當(dāng)修改后的族譜重新封存在祠堂后,族長如釋重負,心頭一塊巨石落下了大半。 族老們圍著顧燕飛說了一通親近、示好的話語后,就先行告辭,族長父子倆留到了最后,在外儀門上馬車時,族長很自覺地許下承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