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級醫(yī)修重回真假千金文 第19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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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東暖閣出去后,方懷睿早已冷汗淋漓,從額角到脖頸再到后背全都濕噠噠的。 寒風(fēng)一吹,他凍得渾身抖索了一下。 他下意識地摸了摸空蕩蕩的袖袋,一會兒想著那枚剛剛交出去的虎符,一會兒又凝眸復(fù)盤起方才發(fā)生的一切。 其實,從他方才交出虎符的那一刻起,他就等于已經(jīng)做了抉擇。 失了兵權(quán)的英國公府注定會走上下坡路,從此變成普通的勛貴,有名無權(quán)。 他方懷睿若是沒有一絲血性,自可安享祖宗留下的富貴,可若他還想保住祖宗基業(yè),有野心一展宏圖,那么,他也根本就沒有別的選擇。 富貴險中求,這是千古不變的道理。 方懷睿忍不住回頭朝東暖閣的方向看了一眼,一邊以袖口擦了擦冷汗,一邊嘆了口氣,心里是折服的。 以后他再不能三心二意,更別想置身事外地隔岸觀火了。 接下來是一場硬仗。 這差事他既然接了,那么,光是斬了可不行,他總得做得漂亮點,也算是他給大皇子的投名狀。 出宮后,方懷睿就帶著十來名天府軍親兵親自去了一趟北鎮(zhèn)撫司,求見錦衣衛(wèi)指揮使何烈,表明他奉大皇子之命任今日行刑的監(jiān)斬官。 何烈早已得了宮里的口信,令人把關(guān)押在詔獄的庾思和上清二人轉(zhuǎn)交給方懷睿。 托舅兄的福,方懷睿此生第一次拜訪了傳說中堪稱人間地獄的詔獄。 錦衣衛(wèi)的“詔獄”可不是什么阿貓阿狗似的小人物就能被關(guān)進去的,能被關(guān)在這里的要么品級夠高,要么犯的事夠大。 置身于陰氣森森的牢房,方懷睿心中不無嘲諷地想著。 一個錦衣衛(wèi)打開了其中一間牢房的門鎖,面無表情地說道:“國公爺,庾思就在里面?!?/br> 牢房里的男子本來背手而立,聽到動靜,連忙轉(zhuǎn)過身來。 “妹夫!” 庾家主庾思一看到英國公,不禁喜形于色,激動地高喊出聲。 他被關(guān)在牢房里已經(jīng)足足七天了,頭發(fā)依然是一絲不茍,梳得整整齊齊,但身上的衣袍變得皺巴巴的,仿佛咸菜似的散發(fā)著一種古怪的氣味。 即便如此,庾思的腰板仍然挺得筆直,既高傲,又狼狽,周身透著一種極致的矛盾。 “……”方懷睿簡直一個頭兩個大,額頭一陣陣的抽痛。 事到如今,他已經(jīng)不指望能把庾氏要回去了,更別說庾家主的認(rèn)親了。 庾家就像是貪婪的血蛭,這些年一直在吸食著方家的血。 庾思激動地上前了兩步,目光灼灼地看著方懷睿,又道:“你是不是來接我的?” 第230章 庾思看到牢房外還有幾名天府軍親兵,精神一振。 天府軍是英國公府的親軍,是精銳中的精銳,是由歷代英國公一手調(diào)教出來的,對英國公府一向忠心耿耿。 妹夫帶著天府軍親兵來接他,就是錦衣衛(wèi)也攔不??! 還是meimei有辦法,把妹夫給哄住了。 “走吧?!狈綉杨R馕恫幻鞯貙︹姿颊f道,側(cè)過了身。 對庾思而言,這兩個字等于是肯定的回答。 妹夫果然是來接他的! 庾思的腰板挺得更直了,譏誚地瞥了牢房外的何烈一眼,唉聲嘆氣地又道:“妹夫,庾家是被冤枉的,皇上被jian人蒙蔽,將我屈打成招?!?/br> “我庾家與方家兩姓一體,這件事怎么也不能就這么算了!” 他說得一派慷慨激昂,言下之意是,皇帝敢這么對他們庾家,也是沒把英國公府放在眼里,要英國公給他們庾家出出氣。 “蠢貨”這兩個字已經(jīng)在方懷睿嘴邊,終究被他咽下。 方懷睿臉上濃密的虬髯胡遮擋住了唇畔的那抹不屑,眼神冰冷而又嫌惡,心道:他這妻舅還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事到如今居然還在白日做夢,想倒打皇帝一耙! 像這種蠢貨,竟然還想謀反?! 不會是被人唆使的吧…… 方懷睿的嘴角抽了抽,揮手對著身后的那幾個天府軍親兵做了個手勢,揚聲再道:“帶走!”聲音冷厲。 庾思一頭霧水,隱隱感覺到有哪里不對。 兩個天府軍親兵昂首闊步地進了牢房,強勢地把庾思押了出來,與此同時,另外兩個親兵把上清從另一間牢房中押了出來。 方懷??涂蜌鈿獾貙χ瘟夜傲斯笆郑骸案孓o。” “……”何烈表情復(fù)雜地目送方懷睿一行人離開。 像英國公、成國公這些追隨太祖建國的頂級勛貴,平日里一向目中無人,可今天英國公居然對他這般客客氣氣,這到底是沖著誰的面子,顯而易見。 大皇子倒是頗有些手段。 何烈一邊思忖著,一邊從詔獄出來了。 冬日的暖陽高懸碧空,陽光朝他迎面直射而來,略有些刺眼,何烈不由瞇了瞇眸。 “指揮使,”一個錦衣衛(wèi)疾步匆匆地來了,稟道,“蕭首輔來了?!?/br> 蕭首輔是現(xiàn)任內(nèi)閣首輔,也兼任吏部尚書。 先帝在位的最后幾年,龍體每況愈下,卻沒有讓太子監(jiān)國,反而交由首輔處理朝政,蕭首輔把持內(nèi)閣,權(quán)柄滔天,不是宰相,卻赫然成為“真宰相”。 “呦,真是稀客啊?!焙瘟姨袅讼聺夂诘拇置?,倒也不意外,方正的下巴微揚,朝大門的方向望去。 北鎮(zhèn)撫司的大門口,一片喧嘩,七八輛馬車將街道圍了個水泄不通,空氣中火藥味十足。 “英國公,此案尚未有定論,現(xiàn)在怎么能行刑?!” 一道威儀的聲音自一輛雙馬黑漆雕花平頂馬車傳出,馬車一側(cè)的窗簾被挑開了一半,露出一張蒼老的面孔。 那是一個六十來歲的花甲老者,下巴留著山羊胡,眉心皺起幾道深深的溝壑,神情凝重地看著馬車外的方懷睿,不怒自威。 首輔出自青州蕭家,他未經(jīng)科舉,而是經(jīng)由袁家引薦,先帝親自請其入朝為官。 從此扶搖直上,短短五年,便入內(nèi)閣。 馬車外,幾個世家出身的官員攔在了方懷睿的前方,義正言辭地附和著: “蕭大人此言甚是,此案疑點眾多,豈能就此行刑?!?/br> “英國公,你未免也太性急了。” “如此急于行刑,想來是‘某些人’想遮掩些什么。” “……” 這些官員剛聽說大皇子令英國公監(jiān)斬的消息,就即刻趕來了這里,生怕再晚一步庾思就要人頭落地,那么他們也就不用再爭到底是保庾家還是保馮家了。 “你們說什么?”囚車邊的庾思臉色煞白,尖聲質(zhì)問著。 原來他這個妹夫根本就不是來救他的。 非但不是來救他的,還是來要他命的! “方懷睿,你要殺我?!”庾思?xì)饧睌牡刂钢綉杨=袊痰?,眼神惶恐不安,心中一片冰涼,“我可是明風(fēng)的舅父!” “你對岳家如此無情,就不怕……唔?!?/br> 庾思的話沒機會說下去,方懷睿只做了一個手勢,庾思的嘴巴就被人粗魯?shù)赜靡粓F汗巾給堵上了。 庾思是文人,手無縛雞之力,在身手強健的天府軍親兵跟前,根本就毫無還手之力,很快就被強押上了囚車。 上清被押上另一輛囚車,他的頭發(fā)似乞丐般凌亂地披散著,身上的道袍破破爛爛,隱約可見皮膚上的燒傷,整個人就像是被下過油鍋又撈起來的惡鬼似的。 “死卦,是死卦?!鄙锨宓淖炖锬钅钣性~,形容間渾渾噩噩,瘋瘋癲癲。 方懷睿根本就沒看庾思與上清,也不在意這兩人在嘀咕些什么。 對他來說,庾思與上清已經(jīng)是死人了。 他真正的對手是活人,是眼前以蕭首輔為首的高門世家。 這也正是大皇子讓他監(jiān)斬的用意。 “蕭首輔是要教本公辦事嗎?”方懷睿銳利的目光掠過周圍的那些蝦兵蟹將,徑直地射向了馬車?yán)锏氖捠纵o,粗聲粗氣地說道,“文臣武將各不相干,蕭首輔的手未免也伸得太長了,管得真寬!” 他一點也不怕得罪人,字字句句都帶著刺。 左右他做了這監(jiān)斬官,勢必要得罪這些高門世家,那不如得罪到底,讓這些世家恨上他,也免得他們?nèi)紱_著皇帝去撒潑。 方懷睿冷哼了一聲,故意掏了掏耳朵,涼涼道:“有句俗話怎么說的?” 他身邊的兩名親兵哄笑著接口道:“狗拿耗子!” “多管閑事!” 方懷睿帶來的都是他的親信,此刻與他一唱一和,十分默契。 蕭首輔混跡朝堂幾十年,平日里面對的大都是那些文縐縐的文臣,對于英國公這等祖輩還是泥腿子、殺豬匠的勛貴們,他一向不屑,也懶得跟他們打交道。 聽著這些粗人的哄笑,蕭首輔的臉色不太好看,不快地盯著方懷睿道:“如果本官一定要攔呢?” “蕭首輔可以試試?!狈綉杨幼骼涞胤砩狭笋R,從高高的馬背上居高臨下地俯視著蕭首輔,“本公一向一言九鼎,午時三刻必會將人犯處斬?!?/br> “就算皇上答應(yīng)緩刑,本公也不答應(yīng),今日本公就要大義滅親。” 囚車?yán)锏拟姿家宦牭轿鐣r三刻要處斬,嚇得幾乎要魂飛魄散,臉色白得沒有一點血色,被堵上的嘴中發(fā)出“唔唔”的聲響。 他的身子倚靠著囚車的欄桿,抖如篩糠,早就沒了之前在牢房中的氣定神閑。 這一刻,庾思是真的怕了,感覺那把寒氣森森的鍘刀似乎已經(jīng)懸在了脖頸上方。 “你……”馬車?yán)锏氖捠纵o氣得聲音發(fā)抖,山羊胡一陣亂顫,咬牙道,“方懷睿,你非要一意孤行嗎?” “現(xiàn)在還早呢,你就有自信不會變天?!” 蕭首輔指著窗外的旭日,一語雙關(guān)。 心里覺得英國公簡直愚不可及,他在這時候非要和康王扛上,非要站到皇帝那邊去,腦子是壞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