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滿級醫(yī)修重回真假千金文 第139節(jié)

    另外幾個世家女也是心有同感地紛紛頷首,暗道:這些勛貴女實在是舉止粗鄙,難登大雅之堂。

    嘈雜的喧嘩聲令她們聽琴賞雪的好心情一掃而空。

    唯有庾朝云神情不變,借著撫袖的手勢摩挲著袖內的香熏球,淡淡地提醒了一句:“她們也許又打算像上回在上林苑時那樣……”

    此話一出,在座的其他人臉色瞬間都變了,不由都想起當日在獵場外韋嬌娘她們故意用鑼鼓聲擾亂琴音。

    當時還害得自己彈琴時不慎斷了弦,真真可惡至極!身著一襲黃衣的曾姑娘輕撫著自己的手指,指尖又憶起當日斷弦之痛。

    曾姑娘反復地撫著微顫的指尖,玉齒咬了咬下唇,從牙關間擠出了四個字:“欺人太甚?!?/br>
    說到底,韋嬌娘不就是仗著衛(wèi)國公撐腰,才敢如此囂張嗎?

    “庾姑娘說得是,她們定是存心的!”藍衣姑娘把聲音壓得低低,勉強維持著世家女的風范。

    那個彈琴的紫衣少女自然也聽到她們的對話,手指一抖,琴音亂了一拍。

    她緊緊地鎖眉,干脆按住了琴弦,琴音戛然而止。

    周圍一靜,右側傳來的說笑聲似乎變得更刺耳了。

    “我看……”庾朝云又道,兩個字把一眾世家女的目光吸引了過去。

    庾朝云不緊不慢地接著往下說:“不如與她們斗琴?!?/br>
    斗琴?

    一眾世家女皆是一愣,面面相看。

    斗琴是大景朝的傳統(tǒng)。

    傳聞太祖皇帝在位期間,時常在民間微服私訪,體察民情。

    有一年太祖皇帝下揚州時,在秦淮河上乘船偶遇一艘畫舫,雙方因為讓道之事起了爭執(zhí),兩艘大船堵在河道上,以致往來的其它船只也難以行駛。

    太祖皇帝見畫舫上有一絕色美人,又聽聞美人是揚州第一才女華清猗,琴藝出眾,就提出與對方斗琴,誰落敗,誰讓道。

    華清猗接受了挑戰(zhàn),一曲罷,太祖皇帝嘆曰:“此曲只應天上有,人間能得幾回聞”,自嘆弗如,甚至沒有彈,就認了輸。

    太祖皇帝有憐才惜美之心,可惜襄王有意,神女無心,華清猗婉拒了太祖皇帝的美意,一生鉆研琴藝,后來成為了一代大家,名震天下。

    自那以后,大景朝的女子就有了斗琴的傳統(tǒng)。

    斗琴“斗”的不是“意氣”,而是“才氣”。

    曾姑娘挑眉斜睨韋嬌娘等人,略帶幾分嘲諷地說道:“她們會彈琴?”

    “這螢火之光豈能與日月爭輝!”紫衣少女似笑非笑道,隨手撥了根琴弦,姿勢優(yōu)雅,纖纖玉指如蘭似玉。

    幾個其他世家女的臉上也露出相同的譏誚與不屑。

    都說這些勛貴人家的貴女個個上馬能拉弓,下馬能提刀的,就憑她們的粗手粗腳,便是學過幾天琴,那也不過是半桶水罷了!

    讓她們敲鑼打鼓還差不多呢!

    第170章

    “趙meimei說得好,螢火之光豈能與日月爭輝!”庾朝云掩唇輕笑,意味深長地環(huán)視眾人一圈,“不過,這鮮花還需綠葉襯。”

    她這最后一句話說得眾世家女心中一動。

    她們今天本來就是要在大皇子面前露臉的,有人襯托才能顯得她們的琴藝超凡。

    庾朝云將眾人的表情變化收入眼內,似有幾分感慨地說道:“我大景朝剛立國五十一年,正如鮮花著錦,蒸蒸日上?!?/br>
    “自古以來,開國依靠武將,治國仰仗文官?!?/br>
    “是以,先尚武后重文,歷朝歷代皆是如此?!?/br>
    歷朝歷代的皇帝想要讓國家綿延昌盛,終究是要靠文官治國,這一點,任何一個皇帝都心知肚明,所以先帝才會力排眾議重新扶持世家,今上登基后也在拉攏那些寒門文臣。

    帝心之所向勢必會影響整個大景的風氣,這些勛貴現在還尚武,但很快也會向他們世家靠攏,學習君子六藝,崇尚高雅之道。

    回顧歷史,每一朝都不曾脫離這個規(guī)律。

    聽庾朝云這么一說,曾姑娘、趙姑娘等世家女甚是受用,心頭的那點憋悶感一掃而空,一個個目露異彩,腰桿挺得更直。

    顧盼間,別有一種高人一等的超然與自傲。

    百年世家,即便國家朝代更迭,也唯有他們世家屹立不倒!

    他們世家是鮮花,而這些個所謂勛貴,祖上不是種地就是放羊,要么就是殺豬賣rou,甚至不乏商賈鐵匠之流,根本上不得臺面,也不過是陪襯他們世家的綠葉罷了。

    “庾jiejie說得好。”曾姑娘神采飛揚地撫掌道。

    庾朝云唇角微微翹起,噙著一抹端莊溫和的笑容,似乎連那唇角的弧度都是精心計算、演練過無數遍。

    她意味深長地接著道:“如今鳳陽大長公主還在,等到她……”

    她沒有再說下去,未盡之言顯而易見。

    無論鳳陽大長公主有過怎樣的輝煌,也敵不過歲月,她現在已經年過花甲,年老力衰,怕也沒幾年了……

    曾姑娘輕輕撇了下嘴,略帶幾分輕慢地說道:“這些勛貴女子平日里舞刀弄劍,個個把鳳陽大長公主掛在嘴上,說什么以她為楷模,呵,簡直是拿著雞毛當令箭。”

    說著,曾姑娘還故意斜了韋嬌娘一眼,就差指名道姓了。

    眾世家女又交換了一個眼神,細細咀嚼庾朝云方才的那番話,越發(fā)覺得她所言有理。

    大景以文治國,他們世家才是朝堂的中流砥柱,在不久的將來,大景女子之表率也只會是她們世家女。

    綠葉就是綠葉,就該讓這些個粗鄙的勛貴女在大皇子跟前原形畢露,讓大皇子看明白像韋嬌娘、顧燕飛之流根本難登大雅之堂,更沒資格成為大皇子妃!

    曾姑娘翹著蘭花指撫了撫衣袖,從容地起了身,笑吟吟道:“今天且由我拋磚引玉吧?!?/br>
    她唇角綻出一抹淺笑,帶著滿滿的自信,意味深長。

    “我也隨你一起去?!壁w姑娘也急忙起了身。

    在眾人的目光中,兩人款款地走向水閣的東側,一直來到了韋嬌娘跟前。

    坐在窗邊的韋嬌娘悠閑地喝著酒,喂著魚,偶爾與顧燕飛說說話,只當沒看到。

    曾姑娘落落大方地環(huán)視眾人,朗聲道:“韋姑娘,路姑娘,顧姑娘……今日難得大家同堂而坐,庾姑娘又帶了名琴‘春雷’,不如我們斗琴助興吧?!?/br>
    “……”韋嬌娘仰首將杯中酒水一飲而盡,根本就懶得理她。

    莫明奇妙,誰要跟她們斗琴??!

    曾姑娘似乎早就猜到了韋嬌娘的反應,談笑風生地又道:“剛剛在壽安宮,聽韋姑娘提起鳳陽大長公主,大長公主殿下的風采實在讓我等晚輩敬佩。”

    “聽聞大長公主殿下不僅武藝高強,琴藝也是超凡絕倫,年少時,曾在北莘城于萬軍叢中,取上將首級,如探囊取物,隨后一曲震山河,讓敵軍不戰(zhàn)而敗?!?/br>
    “那一曲《山河日月》由此名動天下?!?/br>
    一聽到關于鳳陽大長公主的事跡,韋嬌娘的眼眸不由熠熠生輝,昂首贊道:“大長公主殿下英勇果敢,面對百萬敵軍亦無所畏懼,指天盟誓,與麾下將士共生死,戰(zhàn)前書下絕筆:生死無謂,勝敗又何足懼!”

    “好一個勝敗又何足懼!”曾姑娘眸光一轉,撫掌低嘆道,“韋姑娘如此推崇鳳陽大長公主,想來也不懼勝敗,敢與我們斗琴吧?

    曾姑娘一眨不眨地盯著韋嬌娘,她站著,比坐著的韋嬌娘高出了一截,舉手投足之間,透出幾分居高臨下的味道。

    就差直說,如果韋嬌娘不敢與她們斗琴,就是畏?。?/br>
    “斗就斗?!表f嬌娘一掌重重地拍在桌上,腦子一沖血,昂著下巴應下了,眼眸中燃著兩簇灼灼的火焰。

    斗琴斗的也不僅是琴藝,她們也未必會輸!

    對于這個發(fā)展,身為手帕交的路芩一點也不意外。

    韋嬌娘自小就是這樣,一說到鳳陽大長公主,就燃,一個人說上一盞茶功夫也不覺得無聊,連她小時候學琴都是為了效仿鳳陽大長公主。

    “一言為定?!痹媚镅垌ü庥虮蛴卸Y道:“那就請韋姑娘出題吧。”

    斗琴有斗琴的規(guī)矩,任何人都可以發(fā)出挑戰(zhàn),但出題權則在應戰(zhàn)方。

    這是規(guī)矩,也是一種公平。

    曾姑娘如愿以償,就與趙姑娘一起又款款地原路返回,朝庾朝云她們走去。

    周圍靜悄悄的,只聽得窗外的鯉魚時不時地從水下躍起。

    路芩隨手往窗外拋了一把魚食,小聲地附耳問坐在身邊的顧燕飛:“燕飛,你會不會彈琴?”

    彈琴啊。顧燕飛嘴里含著一顆酸酸甜甜的蜜餞,一手托著香腮,心思一不小心就飄走了,飄到了曜靈界。

    她的耳邊若有似無地響起了一段熟悉的琴聲,清新舒緩,如山谷清風般空靈縹緲,似清晨的露珠般晶瑩剔透,又像涓涓的清泉緩緩地流淌,悠悠地縈繞在耳畔,似近還遠。

    她家?guī)熥鹕们?,不,應該說,師尊他無所不能,就沒有師尊不擅長的東西。

    她投到師尊門下兩百年,也常常有一種她只窺得冰山一角的感慨。

    顧燕飛的心湖隨著那遙遠的樂聲蕩起了層層的漣漪,碧波漫卷,心口微微泛起一股酸澀感。

    她想師尊了。

    算算日子,師尊也該閉關出來了吧。

    顧燕飛也就一瞬間的恍神而已,可韋嬌娘見她沒答,還以為她不會,趕緊對路芩拼命使眼色,讓她別問了。

    路芩傷腦筋了,揉著太陽xue嘀咕道:“嬌娘,你也知道我的琴……”

    她的琴是當年娘逼著她學的,后來祖母心疼她的手被琴弦磨出了血泡,就說,他路家的女孩子自當效仿鳳陽大長公主,只需會騎射刀劍就行了,至于琴棋書畫什么的,不想學就別學了。

    不過,幸好啊……

    “嬌娘,你會啊!”路芩笑瞇了眼,嬉皮笑臉地看著韋嬌娘,抬手拍了拍她的肩膀,眼里寫著:“一切都靠你了”。

    “……”韋嬌娘抿著櫻唇,干咳了兩聲。

    任誰都能看得出來,她對這次的勝負沒那么有底氣。

    她一向自信,從未覺得自己不如旁人。只不過,這尺有所短,寸有所長。在琴棋書畫上,她還是知道自己有幾分斤兩的。

    韋嬌娘又給自己斟了杯酒,一邊思索著對敵之道,一邊喝著酒,喃喃道:“既然不能力敵,那就智??!”

    “得在出題上動腦筋?!?/br>
    “所以……”路芩輕輕擊掌,“出題就該取我們之所長,對方之所短!”

    其他幾位姑娘也是若有所思,眼睛一點點地亮了起來。

    窗外吹來的幾陣寒風吹亂了她們的劉海、鬢發(fā),可姑娘們卻是渾然不覺寒意,彼此面面相看,隱約感覺抓住了點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