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滿級醫(yī)修重回真假千金文 第124節(jié)

    他手中的銀白拂塵甩動時,輕輕地拂過了顧淵的左胸。

    拂塵隨著寒風(fēng)搖曳、飛舞,在陽光下閃著點(diǎn)點(diǎn)微光,如云似煙飄在他身旁。

    “貴府臨時悔婚,是為無信,卻會害得慕容老夫人駕鶴西去,不僅慕容家痛失至親,貴府會沾上這段因果,連累子孫后代?!?/br>
    上清真人的表情與聲音仍是一貫的平靜無波,令人參不透喜怒,那淡泊縹緲的眼神似乎蕓蕓眾生皆不入他眼。

    在場的侯府下人們皆知上清真人的威名,聽他這么一說,難免有些惶惶不安,好幾人倒吸了一口冷氣。

    “貴府確定要悔婚嗎?!”上清真人似嘆息又似詢問的聲音回蕩在空氣中。

    話音落下,連綿的陰云遮蔽了當(dāng)空的暖陽,仿佛有絲絲陰風(fēng)迎面拂來,庭院中一下子暗了不少,給眾人的心頭蒙上了一層淡淡的陰影。

    這就像是一種不祥的預(yù)兆。

    侯府的下人們看向上清真人的眼神愈發(fā)敬畏了,暗道:這上清真人果然是神人!

    按照上清真人的意思,要是慕容老夫人死了,顧家便會有人為之付出代價,那么是會重病,亦或者是以命抵命?!

    這已經(jīng)不僅僅是一門親事,也不僅僅是兩家是否結(jié)仇,而是涉及到了顧家與慕容家兩條人命了。

    一種不安的氣氛彌漫在蕭瑟的寒風(fēng)中,急速擴(kuò)散著,空氣中有些渾濁的腥味,縈繞在眾人鼻尖。

    “不錯。”一道清亮的女音劃破了死寂的空氣,仿佛一股清冽的冰泉輕淌而過,“沖喜不成,便會沾染上這段因果?!?/br>
    “但是……”

    女音意味深長地微一停頓,引得眾人的目光都朝她望了過去。

    一襲水綠色衣裙的顧燕飛從正堂內(nèi)走了出來,步履矯健不失輕靈。

    一雙眼睛比她耳畔的赤金貓眼耳珰還要明亮生輝,連這漫天的陰云都壓不住她的光彩,令人覺得眼前一亮。

    周圍渾濁發(fā)腥的空氣似乎都隨著她的出現(xiàn)變得清新起來。

    顧燕飛似笑非笑地接著道:“但是,染上因果的不是顧家,而是道長你?!?/br>
    別人提到上清真人時,神情與語氣充滿了敬意,要么敬重,要么敬畏,可在顧燕飛的口中,只有輕慢。

    顧云真比顧燕飛落后了一步,也從屋里走了出來,氣質(zhì)神態(tài)溫婉依舊。

    雖然短短兩天內(nèi)她經(jīng)歷了過去許多年都不曾經(jīng)歷過的驚心動魄,雖然昨夜她沒怎么好好休息過,但她依然神采奕奕,宛如霜打后的梅花愈顯芬芳。

    看到顧云真的那一瞬,慕容雍狹長的眼眸微微一亮,目光灼灼地盯著她。

    可當(dāng)他注意到她身上還穿著昨天的衣裙,眼神又是一變,忍不住就去想昨天這侯府到底發(fā)生了什么。

    顧燕飛信步走到了顧淵身邊,目光始終盯著前方的中年道士,一瞬不瞬。

    她語調(diào)輕緩卻又犀利地說道:“道長強(qiáng)留死人在陽間?!?/br>
    “這份因果自然是屬于道長你的?!?/br>
    隨著這兩句話響起,空中的陰云愈發(fā)濃重了,仿佛要墜落下來似的。

    “……”上清瞪大了眼,一時間驚住了,眼神變得略有幾分陰沉,與他那淡泊無欲的面龐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他完全沒想到顧燕飛竟然會知道這些,這位顧二姑娘又是怎么知道的?!

    上清的眸光閃了閃,心中掠過各種揣測,是慕容家有人xiele密,亦或者……

    慕容雍微挑劍眉,目光從顧云真身上收了回來,轉(zhuǎn)而望向了顧燕飛與上清真人,來回掃視著二人,眸色深黑如夜。

    他雖然沒有聽懂顧燕飛的話,卻能瞧出上清這一瞬的動容。

    上清輕甩了下拂塵,拂塵長長的銀絲飄起又落下,而他也隨之恢復(fù)了鎮(zhèn)定,唇角浮現(xiàn)一絲淡淡的笑,道:“貧道不解女善信何意,貧道不過是應(yīng)慕容家所請,設(shè)法救治病重的慕容老夫人。”

    “有道是,仙道貴生,無量度人。”

    他一副慈悲之態(tài),面容如畫像上的三清真人一般慈眉善目,發(fā)須飄飄。

    顧燕飛似乎聽了什么笑話似的嗤笑了一聲,撫了一下衣袖,嗓音清越而略帶一絲慵懶,閑閑道:

    “你也知道‘無量度人’,這度的是活人,不是死人?!?/br>
    “沖喜就不必了,老夫人早已辭世三年,死便是死,活不了?!?/br>
    “死而復(fù)生,違天命,逆天意。”

    “是為邪道?!?/br>
    說到最后四個字時,她語氣中的慵懶不再,清冷得仿佛被寒水浸過似的。

    “……”上清唇角那絲若有似無的笑意徹底凝固了,深深地凝視著前方這位侯府千金。

    顧二姑娘竟然說自己的祖母死了!慕容雍眉宇緊縮,眼底浮現(xiàn)疾風(fēng)驟雨般的戾氣,目光猶如釘子般落在顧燕飛的臉上。

    “荒唐!”慕容雍不快地斥道,短促地冷笑了一聲,低沉的聲音中難掩怒意,“顧二姑娘,貴府先是無故悔婚,如今又咒家祖母去死,未免欺人太甚?!?/br>
    “家祖母是病重,但活得好好的?!?/br>
    慕容雍狠狠地一拳捶在了旁邊的一棵參天柏樹,粗壯的樹隨之搖晃不已,落下一地的柏葉。

    慕容雍不信顧燕飛,顧云真卻是篤信不疑,心頭猛地跳了好幾下,耳邊不由想起昨日在慕容家時顧燕飛告訴她的話:“慕容家不是好去處。這門親事,不好。”

    “好好的?”顧燕飛撫掌而笑,笑中卻帶著嘲弄,“你多久去見令祖母一回?”

    “只要在京城,我每隔三五天都會去。”慕容雍答道。

    祖母榻前,自有父母、叔嬸們伺候,他作為孫子三五天去一回,也是盡了禮數(shù)了。

    緊接著,顧燕飛又拋出第二個、第三個問題:“可曾聞到她身上的氣味?”

    “可曾仔細(xì)看過她的臉?”

    不等對方回答,顧燕飛就自顧自地往下說:“慕容二公子,你也是在戰(zhàn)場上待過的人,總見過死人,聞過死人身上的氣味,碰觸過死人的尸首吧?”

    顧燕飛說得相當(dāng)直接,就事論事,不像這世上的大部分人對死人經(jīng)常諱莫如深。

    慕容雍死死地盯著顧燕飛,眼神驚疑不定,周身散發(fā)著一股危險的凌厲之氣。

    “別自己騙自己了!”顧燕飛毫不動容地迎視他的眼眸,語氣愈來愈犀利,一針見血地揭開了那欲蓋彌彰、自欺欺人的謊言,“人早就已經(jīng)死了!”

    慕容雍面色大變,柏樹的陰影下,他棱角分明的眉棱骨愈發(fā)顯得銳利。

    而上清真人則面無表情,不動如山,唯有那把拂塵隨風(fēng)飄動著。

    “不可能!”慕容雍從咬得發(fā)酸的牙齒間擠出這三個字,語調(diào)低沉,緊皺的眉心間又多了一道褶皺。

    他嘴上說著不可能,但是思緒卻不由自主地被顧燕飛的寥寥數(shù)語牽動了。

    慕容雍的腦海中閃過最近這兩個月他每次去祖母那里看到的、聞到的、碰觸到的一些細(xì)節(jié)……就仿佛是蒙在他眼前的一層紗布被人強(qiáng)勢地掀開了。

    他的眉心劇烈地抽動了一下,喘氣聲越來越重。

    以顧燕飛的眼力,當(dāng)然能看得出慕容雍心底的動搖。

    她了然地抿了下唇,思緒轉(zhuǎn)得飛快,步步緊逼地質(zhì)問道:“今天出門前,你去見過令祖母了吧?她的臉上、脖頸上是不是已經(jīng)有了尸斑?”

    “她身上的尸臭味是不是更重了?”

    顧燕飛在問,但從她的神情、語氣來看,她分明早就有了答案。

    那雙似水般清澈的黑眸早已將一切看透,也早已將一切真相掌握在手中。

    “……”慕容雍眉心再次抖了抖,瞳孔收縮。

    他成婚是為祖母沖喜,出門迎親前,他自然去過祖母的住處,但是,父親把他擋下,沒讓他走到近前,當(dāng)時父母都催他趕緊來迎親,他也只以為他們是心急。

    可現(xiàn)在……

    慕容雍現(xiàn)在換一個角度去回想,就記起了一些方才忽略的線索。

    他進(jìn)祖母的內(nèi)室時,床帳垂落著,他好像透過紗帳隱約是看到了祖母的臉與脖子上呈現(xiàn)一塊塊紫?!?/br>
    慕容雍幾乎不敢深思下去,頎長健碩的身軀繃得緊緊的,內(nèi)心掀起了一片驚濤駭浪。

    顧燕飛抬手做掩鼻狀,譏誚地又嘆了口氣:“你自己的身上都染上尸臭了,卻渾不自知?!?/br>
    慕容雍的鷹鉤鼻不由動了動,眸色黑濃,拳頭上青筋暴起。

    他沒有垂首去聞自己的衣裳,可鼻尖卻縈繞起了一股若有所無的尸臭味……又或者,這是他方才在祖母那里聞到的氣味。

    “真有!”

    隨他一起來迎親的慕容三公子忍不住就湊過去嗅了嗅,臉色發(fā)白地脫口而出。

    第155章

    氣氛更陰冷了。

    天開始下雪了,細(xì)細(xì)的雪花紛紛揚(yáng)揚(yáng)地飄落下來,片片晶瑩如玉。

    慕容雍一瞬不瞬地望著顧燕飛,暗沉的眸中似醞釀起了一場風(fēng)暴,鼻尖的那股子尸臭味似乎又濃了一分。

    連他身后的慕容家的下人們也下意識地湊近慕容雍,都嗅了嗅,神色復(fù)雜。

    他們?nèi)寄憫?zhàn)心驚地想到了同一個方向去:也就是說,顧二姑娘說的是實話,老夫人她真的已經(jīng)死了??!

    更有膽小的下人嚇得兩腿直打哆嗦,汗毛倒豎,想起家里人最近還服侍過老夫人呢。

    短短不到一盞茶的功夫,上清真人的臉色已經(jīng)因為顧燕飛的這些話變了好幾變,眼神復(fù)雜得難以言說。

    他再也維持不住那種仙風(fēng)道骨的樣子,臉色沉了下去。

    他朝顧燕飛走近了兩步,一字一頓地質(zhì)問道:“你到底是誰?”

    此刻,上清真人的聲音再不是平日里那種無喜無悲、無欲無求的感覺,而是透著一絲銳氣,還有那么一絲絲被人壞了事的不快。

    明人不說暗話,上清真人把話說到這個地步,就意味著,他并沒有打算嘴硬地掩蓋什么。

    上清真人略一思量,就想明白了更多的事,直言問道:“窗戶上的那道符是你撕的?”

    慕容昊兩口子非說符是被風(fēng)吹走了,上清真人當(dāng)時就不信,只是懶得就這個問題糾纏而已。

    他貼在窗戶上的符可不是什么人都能揭得下來的,唯有和慕容老夫人血脈相連之人,或者與他一樣的修道者。

    那會兒,上清真人猜測也許是慕容昊或者其他人動搖了,想放棄了,但最終他們還是不舍前程,所以才只動了一張符。

    人心多變,上清真人對這種事早就見怪不怪,所以沒太在意。

    他完全沒想到,定遠(yuǎn)侯府還藏了這么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