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810問：“小傲，你可以向cao作臺作自我介紹嗎？”

    傲因說：“你好，我叫傲因，性格外向，喜歡撿垃圾，保護環(huán)境是我的終身追求?！?/br>
    錄音設備不好，它的自我介紹有些刮耳朵，但很認真，是一個字一個字說的。36810小聲夸獎它，跟它做了些互動，隨后讓它自己去玩了。等傲因離開后，他開始自己的記錄。

    “我是36810，最近，停滯區(qū)的監(jiān)控攝像頭增多了，我懷疑是你們在搗鬼。我委托了武裝組織，要離開停滯區(qū)了。再見，阿爾忒彌斯，你們終有一天會自食惡果?！?/br>
    -

    “今天是2158年12月25日，雪天，我是……

    “我是36810。

    “這個世界不會變好了，你們……不，所有人都是賭徒。南線聯(lián)盟的人帶走了小傲，我被囚禁了。我不知道……不知道還能活幾天?，F(xiàn)在，我要記錄下有關‘14區(qū)’實驗的所有信息。”

    36810狀態(tài)不佳，沉默很久，終于再度開口。

    “‘14區(qū)’實驗最早叫‘共存體實驗’，實驗目的是培育出能與系統(tǒng)芯片結合的新人類，即一種擁有超級計算能力的天才。為此，北線聯(lián)盟需要很多小孩當實驗體。

    “2140年，聯(lián)盟在停滯區(qū)建立系統(tǒng)月子中心，把送到這里的女性統(tǒng)稱為‘zigong’。我們利用這些‘zigong’，一共向實驗提供了15823個實驗體。但是實驗進行得并不順利，于是從2143開始，聯(lián)盟把實驗監(jiān)督權轉交給了黑豹。

    “這時起，我們把‘共存體實驗’改名為‘玻璃罐培育計劃’，又稱‘14區(qū)’。14區(qū)不存在，這樣叫是因為……因為我們將系統(tǒng)芯片植入孩子們的體內(nèi)，把他們像植物一樣養(yǎng)在玻璃罐里，利用芯片和環(huán)境模擬器構建出一個虛擬世界，即‘14區(qū)’。

    “這就是意識上載。

    “我們把孩子們的意識困在14區(qū)，修改他們的記憶，讓他們共用一個身份，對他們進行實驗教育，刺激他們與芯片的結合。因為反復地實驗，他們永遠活在玻璃內(nèi)，受系統(tǒng)監(jiān)控，到死都無法逃脫。

    “這項實驗直到2150年都沒有成功。

    “我希望它永遠不要成功。”

    -

    “今天是2159年……

    “我在為南線聯(lián)盟制作戰(zhàn)爭武器。他們說世界需要傲因，是的，世界需要傲因，但傲因不是為了殺戮而生的。

    “我決意去死。

    “阿爾忒彌斯，你不是女神，你是人類創(chuàng)造的惡魔。我在停滯區(qū)留下了兩個c型cao作臺，可以通過監(jiān)測回路進入‘14區(qū)’，那是我送給你的麻煩。

    “最后，如果有一天，我的記錄被人看到，請記住我的話。

    “那個構想中的新世界永遠不會到來。

    “向玻璃外跑！

    “再見?！?/br>
    “嘭——！”

    cao作臺光芒一淡，36810的錄音終止了。

    作者有話要說：

    我不建議大家現(xiàn)在補狩獵的原因是：

    1狙擊有它完整、獨立的故事，時間線更清晰。

    2狩獵的視角相對特別，中途補容易亂。

    3狙擊出現(xiàn)的所有東西都有解釋。

    如果這章有地方不明白，或許是線索還沒有推到新世界，它主要就是在梳理實驗的由來以及意識上載為什么會在這個世界出現(xiàn)。

    當然，大家想補狩獵，我非常歡迎。

    狂想系列是我的新嘗試，我希望能把這個世界說明白，讓兩個故事立起來，能分開看，也能一起看，因為它們各自有各自想說的話。

    最后，非常感謝大家的支持。

    第84章 游女

    槍聲后是寂靜。

    7-006神情復雜, 半晌后，道：“我給你講個秘密。”

    謝枕書：“？”

    7-006說：“我今年剛加入黑豹，黑豹及其首領傅承輝的惡行我一概不知, 有事請撥打909993傅承輝辦公室熱線?！?/br>
    謝枕書：“……”

    他俯身, 看屏幕, 說：“我知道?！?/br>
    7-006剛加入黑豹，屁股都沒坐熱, 就被派到南線聯(lián)盟來做臥底，哪有空了解什么實驗。況且涉及主神系統(tǒng)的實驗都是北線聯(lián)盟一級機密，傅承輝不會把這種實驗透露給剛入隊一年的新人, 7-006不知情才是正常。

    7-006用小拇指勾領帶, 為這句“我知道”安靜了幾秒鐘。他盯著屏幕, 在思考什么, 過了一會兒，他道：“雖然我沒有參與過這個實驗，但是我跟狩獵女神見過面?！?/br>
    謝枕書說：“什么時候？”

    7-006白皙的腕子晾在寒冷干燥的空氣中, 被工作臺的熒光籠上了一層芒。他小拇指不老實，把領帶勾松了自己還沒意識，道：“黑豹測試的時候。當時它是審核系統(tǒng), 我記得它很特別?！?/br>
    特別？

    7-006說：“特別像個人?！?/br>
    地下室沒有燈，這句話平白無故地讓周圍的溫度都降低了。

    根據(jù)資料, 北線聯(lián)盟的主神系統(tǒng)雖然性格各異，但它們共用一個數(shù)據(jù)庫，行為在人類可控制的范圍內(nèi)。然而從36810的錄音和7-006的形容來看, 狩獵女神阿爾忒彌斯具備非常明顯的自我意識, 它非但不受人類掌控，甚至能決定實驗的方向。

    7-006手指沒停, 正在鍵盤上敲敲打打，道：“它還在黑豹做過一段時間老師，雖然任期短暫，但教學內(nèi)容都由它自己決定，傅承輝也沒有插手過?！?/br>
    謝枕書反應很快，在7-006一句話中得出結論：“傅承輝很信任它?！?/br>
    7-006抬指，在唇邊比出個“小聲”的手勢，眼神狡黠：“這可不是我說的?！?/br>
    他是黑豹成員，但似乎并不太愿意遵守黑豹的規(guī)則，總在危險的邊緣試探，以至于謝枕書摸不清他的真實目的。他現(xiàn)在說傅承輝信任狩獵女神，這表明36810的錄音內(nèi)容絕非杜撰，轟炸停滯區(qū)這件事很有可能是事實。

    這個實驗牽涉甚廣，36810在錄音中也透露出實驗還在進行，可惜后續(xù)他們已經(jīng)無法知曉了。

    7-006打開36810的檔案，里面是36810的設計稿，除了傲因，還有一些錄音里沒有提到的東西。7-006被內(nèi)容吸引，目光瀏覽在這些設計稿上。

    就在這時，屏幕上忽然彈出個銀色十字星，在他們眼前勻速轉動。

    這是什么？

    7-006沒見過。

    十字星設計簡單，四角尖銳，轉到正面時呈顯出標準的“十”字，猶如展開雙臂的天平。它中心空缺，裸露著沒有編寫完的數(shù)據(jù)，看樣子還是個半成品。

    7-006凝神思索，沒看出個所以然。他在cao作臺邊的雜物上胡亂翻找，找到個樣式老舊的儲存器，把十字星丟進了錄音和設計稿中間，準備一起打包帶走。

    謝枕書眼簾半垂，只看到了儲存加載的圖標。他忽然問：“你今年多大？”

    7-006一心兩用，道：“怎么，知道了一個大秘密，就想策反我？我今年24，比你大?！?/br>
    他把最后三個字咬得很重。

    謝枕書不信，看著他。

    7-006敲鍵盤的動作放慢，忍了片刻，重新說：“好吧，我21?！?/br>
    謝枕書仍舊沒講話。

    7-006被謝枕書看得神情幾變，仿佛這是什么難以啟齒的問題，最后他從齒縫里擠出兩個數(shù)字：“……18！”

    ——18。

    意料之中的小。

    原來他不是扮作學生，而是在當學生的年齡，搞不好還處于叛逆期。

    似乎是從謝枕書的沉默里察覺到什么，7-006扭過頭，兇巴巴道：“干嗎？我成年了……”

    他話講一半，倏地一頓，目光直直的，像被針扎到了似的，從原地蹦了起來。

    cao作臺前的板凳翻倒，驚起一片灰塵。

    7-006抓住謝枕書的胳膊，差點掛到謝枕書身上。他面色蒼白，指向門后，強裝鎮(zhèn)定，道：“有、有顆頭！”

    謝枕書回首。

    一顆頭吊在墻壁上，面容青白，垂眉瞪眼，眼里布滿血絲，就這樣悄無聲息地瞧了他們很久。他們在這里又聽錄音又交談，竟然都沒有察覺，難怪剛才推門的時候推不到底。

    那顆頭的眼珠子轉動，像是上好了發(fā)條，把他們兩個人看了一遍。那烏紫的嘴唇半張，露齒一笑，吐出字來：“天黑啦……”

    它講話字正腔圓，十分耳熟，分明是36810的聲音！

    “兩個年輕男人，藏在地下室。

    “傲因……”

    它一邊講話，一邊上下門牙“咔嗒咔嗒”地相互撞擊，像是在隔空啃咬，也不怕咬到自己的舌頭。

    謝枕書冷靜判斷：“假的?！?/br>
    它雖然做得逼真，但講話時神情夸張，舌頭彈動的方式很僵硬。那張臉上的情緒割裂，眉眼怒氣沖沖，嘴角卻擠著笑，看著十分違和。謝枕書猜它和傲因一樣，都是出自36810之手的機器。

    這時，樓上客廳里傳來“刺啦——”的摩擦聲，猶似鋼刀刮地，格外刺耳。

    “有入侵者。

    “兩個男人。

    “快咬掉他們的頭?！?/br>
    這幾聲私語猶如呢喃，在深夜里散開，順著寒意鉆進兩個人的耳朵里。一時間，整個洋樓里都仿佛活過來了，充斥著各種各樣的機械聲。

    7-006耳朵靈敏，聽到樓上的金屬摩擦聲正在轉移，從客廳的位置挪向樓梯口，速度極快，已經(jīng)踩到臺階了。他心系cao作臺，眼看檔案到位，先拔掉了儲存器，然后說：“有東西下來了！”

    像是印證他的話，臺階上傳來沉悶的磕碰聲，好似有人在用菜刀剁案板。

    “不是傲因，”7-006把儲存器丟進兜里，“這速度比傲因快多了?！?/br>
    頭的眼珠子轉動，聽見7-006的聲音，“咯咯”笑起來。它聲音是36810的，笑聲卻和傲因一致，應該和傲因用了同一款發(fā)聲裝置，但是它可比傲因聰明多了，甚至知道回答問題：“當然不是傲因，是夜——”

    謝枕書拔槍，子彈擊中了頭的眉心。

    頭的眼珠當即分離，各朝一邊。它的眉心沒有流血，但被子彈打熄火了，神情吊詭。

    “是夜行……行……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