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花郎火葬場實錄 第34節(jié)
胡珊蘭淡笑著點頭,將來時路上買的點心遞過去。 “我來道謝, 鄭大人可好?” 太過疏離的話,讓阿瓜陡然醒悟,難過更甚。 “爺在里頭歇著呢?!?/br> “傷的嚴重么?” 阿瓜點了點頭, 又忙搖頭。 阿瓜想請胡珊蘭進去看看鄭蔚,胡珊蘭直言拒絕。她原想放下東西就走, 但又覺著有些話也需要再交代。但她的踟躕在阿瓜看來卻成了另一重意思, 仿佛看到了丁點希望。 “姑娘, 自你走后, 爺悔痛萬分, 這半年來爺過的日子……全憑著姑娘留下的丁點東西,爺才支撐到現(xiàn)在。” 胡珊蘭心下一沉,仔細思量當(dāng)初遺落了什么。但除了衣衫脂粉,首飾都為鄭蔚典當(dāng)了許多,哪里還能遺落什么?思來想去,難道是那件衣裳? “是什么,我能看看么?” 阿瓜沒想胡珊蘭竟接了話,頓時高興起來,抹著眼淚道: “我,我這就去?。 ?/br> 他盼著胡珊蘭看在這些情分上,哪怕賞鄭蔚幾分好臉色,能說上幾句話,或許鄭蔚就不會像現(xiàn)在這樣,成日讓他擔(dān)心活不下去。 阿瓜一走,胡珊蘭就在不大的小廳里掃視,很快發(fā)現(xiàn)一柄裁紙刀,她將刀握在手里,阿瓜出來的時候,果然托著那件衣裳。 墨梅還是那樣清雅高潔的姿態(tài),但人卻已早不復(fù)往昔,胡珊蘭看見那支墨梅,想起尚書府的那個小院兒,只覺氣息不穩(wěn)。 阿瓜獻寶的把衣裳送過去,誰料猝不及防,胡珊蘭的裁紙刀忽就割了下去。 “??!” 阿瓜驚呼一聲,不太鋒利的裁紙刀卻還是穿透衣衫,在一聲撕裂里,那支優(yōu)雅的墨梅頓時斷開。 “姑娘!” 阿瓜嚇得魂飛魄散,忙去搶奪,胡珊蘭卻死死拽著不肯松,阿瓜不敢太用力,但搶奪不下,胡珊蘭第二刀就很快又落下了。 然而預(yù)料中應(yīng)該再度響起的布帛撕裂聲卻并沒響起,裁紙刀在就要扎進衣裳那一瞬,被人死死握在手里。胡珊蘭是用了大力氣的,還沒緩過神,就先看見了鮮紅的血滴在衣衫上。 一簇一簇,墨梅仿若開出了紅梅。 “胡珊蘭?!?/br> 鄭蔚的聲音滿是驚痛顫抖,也仿佛感受不到疼痛,只緊緊握著裁紙刀。 胡珊蘭見到他,立刻松手退開兩步。 阿瓜總算搶走衣裳,哭的厲害卻一點聲音也沒發(fā)出。 胡珊蘭冷漠的對上鄭蔚震驚悲痛的眼神,鄭蔚也松開手,裁紙刀當(dāng)啷落地,他滿手的血: “胡珊蘭,為什么?” 胡珊蘭沒做聲,鄭蔚仍舊怔怔的樣子: “這是我唯一的念想了,你為什么不肯留給我?” “大人這話說笑了,我為什么要給大人留念想?” 胡珊蘭的話就仿佛裁紙刀,他就是那件衣裳,這句話,生生將他割斷了。 “我,我……” 胡珊蘭卻不想再繼續(xù)下去了: “多謝大人今日相助?!?/br> 她頓了頓又道: “大人如果愿意,改日可到布莊來,我賠大人的衣裳?!?/br> 鄭蔚緊緊攥著手,鮮血淅瀝。 “說這樣的話,或許是我不知好歹,但我以為上回同大人說的話已足夠明白,畢竟大人是書讀的很好的人,應(yīng)該明白很多。” 胡珊蘭的話讓鄭蔚陡然又是一陣刺痛,他忽就挪開了眼光,不敢再去看她。 “是我虧欠了你。” “虧不虧欠的,多說無益了,畢竟已經(jīng)是過去的事情,大人也救過我,沒有大人,只怕我也早已遭遇鄭二爺毒手?!?/br> 鄭蔚將鄭昶要做的事情干涉改變,進行催化,讓它們發(fā)生在他想讓發(fā)生的時間和地點。 但胡珊蘭不能否認的是,鄭蔚確實救過她,不止一次,哪怕是在有預(yù)謀的前提下。而鄭蔚若不救,她如今只怕又是另一個狀況了,但傷害總還是會存在,只是出現(xiàn)的方式不一樣。 短暫的沉默后,胡珊蘭深吸了口氣: “大人,斷的干凈利落才是正理。我沒什么太大的奢念,只想安安生生的活著。從前的事不愿再想,從前的人更不想再見?!?/br> 她見了一禮,一如頭回相見時那樣嬌軟妍媚的姿態(tài),如今卻透出冷漠絕情。鄭蔚怔怔的看她離開的背影,她很快走出院子沒了蹤跡,鄭蔚眼前模糊,一片水霧。 “爺!是我的錯兒!是我!是我不該!” 阿瓜悔痛萬分,跪著不住磕頭: “爺!您醒醒神兒!您……” 阿瓜的話他聽不清楚了,耳邊始終浮響她的聲音。 斷的干凈,活著…… 鄭蔚轟然倒下,阿瓜嚇的不住哭喊, 榮壽榮陽從外頭跑進來,阿瓜一疊聲喊著請郎中。榮陽為難道: “沒銀子了?!?/br> 榮壽眼尖的在放點心的籃子里發(fā)現(xiàn)了個紅封,立刻拽出來就瞧見了里面的兩張銀票。 “有,有銀子了!” 阿瓜呆住。 看來胡姑娘是真心要與自家主子割斷了,主子幫了忙,就送銀子來答謝,丁點人情都不欠。雖明知自家主子絕不愿動這些銀子,可如今卻全憑這些銀子救命了。 “兌,兌了請郎中。” 胡珊蘭離開后只覺神清氣爽,真是無債一身輕。 回到鋪子,就瞧見了正等她的朱夫人。 這朱夫人眼角眉梢瞧著都是個精明人,但精明人卻被她蒙騙了一回,胡珊蘭有些心虛,賠笑迎上去,朱夫人倒沒多大氣性,只淡淡道: “胡老板好手段?!?/br> 朱夫人精明內(nèi)斂,是個也喜歡聰明人的人。胡珊蘭走后,王夫人就沒了飲宴的興致,提前走了,朱夫人猜測這胡珊蘭大抵就是陶知州近來瞧上的姑娘了。 江南水潤,嬌俏可人的姑娘多了。但這胡老板卻又是其中翹楚,難怪才來昴城幾個月,就沒陶知州盯上了。 朱同知玩兒心機玩兒不過夫人,所以與陶知州那點子事兒朱夫人都門兒清。陶知州是個看上去懼內(nèi)又老實的人,懼內(nèi)是真,老實就不是了。后宅雖清凈,但時不時總要假借什么由頭,在外頭尋個地方把妓子招去伺候,貪財貪色還貪吃。 近來新來的鄭同知與陶知州斗的風(fēng)生水起,朱夫人瞧著那對兒都不太聰明的夫妻,覺著昴城的天大約是要變了。 “對不住夫人?!?/br> 胡珊蘭誠心道歉,朱夫人指著一塊錦緞: “別空口白牙的說,沒意思。” 胡珊蘭就笑了,讓人取了料子雙手奉上,朱夫人趁著接錦緞,又仔細打量了打量胡珊蘭,末了嘖嘖了兩聲。 確實叫人動心腸。 誰都沒再提清潭月的事,胡珊蘭送走朱夫人,便與白姮說了方才在鄭蔚那處的事情。 雖手段激烈了點,但誠如她說的,斷的干凈才是正理。 白姮覺著定是自家女兒太赤誠良善好欺負,才叫鄭蔚糾纏不放。畢竟這樣傻的姑娘如今也不常見。 晚上關(guān)門回家,吃飯的時候沈潤也知道了今天的事情。 胡珊蘭當(dāng)初找他問的時候并沒說自己的打算,現(xiàn)下知道了,沈潤陷入沉思。胡珊蘭見陳婆子收拾飯桌的時候沈潤還坐著不動,禁不住問: “沈二哥在想什么?” 沈潤正色道: “昴城畢竟是陶知州的地界,即便拋開這些……” 沈潤不知道胡珊蘭生的什么樣貌,但既然能讓人因色生歹意,想必是十分貌美。這樣的姑娘行走在外,保不齊就有不檢點的人生出不妥的心思,陶知州就是最好的例子。 但胡珊蘭身邊卻不可能永遠有人保護。 “你得學(xué)些防身的法子。” 胡珊蘭詫異的挑眉,沈潤已開始思量什么法子適合嬌弱的姑娘來使。 掰手指倒有用,但接觸到的手對姑娘總是不利。他扭了扭脖子,覺著有個法子還不錯。 “胡珊蘭?!?/br> “嗯?” “這里?!?/br> 他指著自己喉管: “如果有人對你不軌,朝這里打。” 胡珊蘭仔細看: “哪里?” 哪怕力氣不大,也能短暫讓人難受窒息,總能暫得先機,得個逃脫的機會。 胡珊蘭認真的看,覺著位置很明顯,沈潤還是不放心: “你試試。” “???” 沈潤坐正: “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