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花郎火葬場實錄 第30節(jié)
想必是沈瀟口中,胡瑜蘭安排的人了。 不過也得知那位郎君安排的馬車,確實是朝著昴城方向走的。 他身子不濟,一個昴城足走了四天才走了大半,并沒有絲毫胡珊蘭的消息,就怕胡珊蘭在昴城只是短暫停留,再轉去別處。畢竟?jié)砂仓捱@么大,州轄之下那么多村鎮(zhèn)縣城。 他給晏深寫了封信,雙管齊下總是穩(wěn)妥些。 這日他走到東大街的時候,忽依稀聽到極像胡珊蘭的聲音,立刻便朝那聲音的方向找去,果然看見一道身影,但眼前忽有人走過,略一阻攔,那身影就不見了。 從他身前走過的沈潤將胡珊蘭推進了鋪子里。 第二十八章 昴城 “起風了?!?/br> 沈潤雖看不清, 但從胡珊蘭回頭的姿態(tài)知道她的不解,坦然的扯謊。 他知道鄭蔚前幾日就到昴城了,但沒想到這么快就能遇上。他認真的想, 該不該把這消息告訴胡珊蘭。 不過姑娘的心思他到底猜不透, 于是特意去尋白姮, 與她說了這事。白姮并不知道鄭蔚在京中做了什么, 乍然聽說鄭蔚出現(xiàn)在昴城,下意識蹙眉: “他怎的在這兒?” 沈潤便將鄭蔚在京中所作所為全數告知,沒添油加醋, 也沒刪減。白姮從這話里聽出了鄭蔚的后悔,不惜自斷前程要找胡珊蘭。她冷笑了一下,貫來平和的人,也少見的動了怒氣: “陰魂不散。” “我想著, 還是與胡姑娘說一聲的好,免得萬一遇上了,胡姑娘太被動?!?/br> 白姮也吃不準, 因為不知道鄭蔚找到胡珊蘭預備做什么,更怕他偏激之下做什么損害胡珊蘭的事。她將擔憂說了, 沈潤道: “這點白姨放心,他還沒那個本事。” 能在他跟前損害人。 “他是要長久留在澤安州的,可你等西街的鋪子修整好, 安頓下去了,豈不是就要回京了。” “我暫且不回去。至少……這一二年是不走的?!?/br> 白姮這才松口氣, 試探道: “要不, 我把西鄰的空院子買下來, 你搬過來???” “我都安頓好了, 白姨不必費心?!?/br> 白姮嘴里西鄰的院子, 在他得知鄭蔚外任的消息后就已經買下了。 二人商量了片刻,決定還是告訴胡珊蘭。 晚飯過后,白姮與胡珊蘭到院子里與沈潤說話。沈潤緩了緩,告訴胡珊蘭鄭蔚已在昴城的消息。 胡珊蘭愕然呆住,這個名字委實許久不曾出現(xiàn)在她耳邊,久到了她刻意的遺忘,已經快要忘記的地步。如今乍然被提起,那股叫人窒息的感覺頓時涌上,她蹙眉了好半晌,才算平復下來。 “昴城又不是我家的,誰愿意來就來,與我有什么關系。” 她確實看開了,也拋下了。 “但他來昴城,是為找你?!?/br> 胡珊蘭皺眉: “找我?” 有些意外,又似乎沒那么意外,但她還是疑惑。 白姮是不想讓沈潤將鄭蔚做的事情都告訴胡珊蘭,畢竟她這女兒她心知肚明,是個看起來有幾分精明相,也真有幾分小聰明,但太過心軟的一個人。 但沈潤還是說了,他覺著胡珊蘭自己的事情,得讓胡珊蘭在知情的情況下,自己做選擇。任何人都無法替代。 所以沈潤不僅僅說了鄭蔚是如何到的昴城,也說了之前平章公府逼婚的事,甚至鄭尚書送到沈家的書信,說他逼鄭蔚處置胡珊蘭,是迫于平章公府的威勢。 也就是說,鄭蔚被拆穿前后那些日子,面對多重壓力,卻也想死死守住胡珊蘭。 胡珊蘭始終淡漠的聽沈潤平鋪直敘沒什么情感的把事說完,心里沒多大波瀾,還是那句老話: “與我有什么關系?” 他不管做什么,都無法磨滅他曾經做過的事情。 沈潤忽然笑了一下,這是胡珊蘭打從認識沈潤之后,他頭一回笑。 “我搬到你隔壁了?!?/br> 西鄰。 胡珊蘭也笑了: “那倒好,往后能湊桌吃飯了。你把雇伙夫和買菜的銀子給我,往后來我家吃?!?/br> 白姮失笑,原本沉重的話題,怎就忽然轉到吃飯上了。 “銀子是沒有的?!?/br> 胡珊蘭頓時變了臉,卻聽沈潤又道: “不過昨天我發(fā)現(xiàn)了一個地方,釀梅子做的一絕?!?/br> “真的?” 胡珊蘭頓時又高興起來,沒法子,她頂愛吃梅子和紅豆,可惜梅子不好儲存,只能做成梅子干兒或是腌梅子釀梅子,這三種做法里,她又最愛吃釀梅子。 沈潤眼睛雖不好,但感佚?官頗靈敏,嗅覺絕佳,他在極少數踏足這邊的幾次里,都嗅到了梅子的酸甜。 這三處院子格局相同,胡珊蘭這邊是將兩個院子打通,西鄰沈潤卻是獨自住著,就顯得院子格外空曠。胡珊蘭幫著將西鄰四下檢查了,收拾的竟十分利落整潔,但空置許多的屋子,胡珊蘭盤算著倒是能借來做庫房。等布莊開起來,總有不少東西要放的。 鄭蔚到昴城半個月,身子照舊不濟,他不得不停止尋找的行為,安心在小宅子里養(yǎng)傷。 但表面的傷已經結痂,但內里的虛空卻讓他實實在在的能感覺到。這才秋天,還不到冷的時候,他就總覺著身上寒浸浸的,仿佛漏風一樣,比在盛京的隆冬還要冷。 這日才吃過藥,兩個隨從便將他請出來。鄭蔚心里明白,鄭昶的事只怕鄭尚書已經知道了,并大發(fā)雷霆,預備懲罰他。不是因為寵愛鄭昶,只是因為此事鬧開會再度令鄭家蒙羞。 鄭蔚到院子時,兩個隨從果然臉上帶著顧忌,但手里拿著鞭子。 他笑了一下,轉過身去。 隨從倒愣住了,還是略年長些的那個道: “六爺,對不住了?!?/br> 便揚起鞭子。 這邊二十鞭子打過去,因到底是奴才心存畏懼,又因鄭蔚沒有脫逃,讓他們不受為難,下手也就沒那么重,甚至還少兩鞭子的時候,二人對視一眼: “夠了。” 鄭蔚整個后背一片火辣作痛,但這種疼痛已久纏著他,讓他覺著麻木了。他踉蹌回屋,年長的隨從榮壽甚至忙去攙扶他。 榮壽榮陽并不相熟,派兩個根兒不一樣的隨從,也是為著相互監(jiān)看。但鄭家的事,鄭家下人都心里有數,如今又天高皇帝遠,差不多能交差也就罷了,做奴才的很犯不上得罪主子。 鄭蔚被鞭打的事,當夜就傳到沈潤耳中。當得知鄭蔚挨打是因為給鄭昶下毒,沈潤臉上就出現(xiàn)了些許微妙的表情。 都知道鄭昶好色,如今繳了他的械,他往后過的可想而知的痛苦。 沈潤想了一下,與來傳信的人道: “想法子讓鄭家那位孟夫人知道這事?!?/br> 鄭家沒一個好人,鄭尚書孟夫人,還有鄭昶,甚至那個庶女和七公子鄭瑾,都不是好東西。那就鬧吧,讓她們鄭家窩里開花最好。 當初鄭瑾聯(lián)合鄭錦芝利用胡珊蘭報復鄭蔚,也不是要給鄭昶報仇,只是不容鄭蔚那個庶子壓過他們正房。沈潤甚至得知鄭昶許多磋磨鄭蔚的手段,都是鄭瑾給出的主意,他這利用鄭蔚消磨掉鄭昶的心機不可謂不深。畢竟鄭家兩個嫡子,消磨掉了鄭昶,那么鄭家的家業(yè)就都是鄭瑾的了。 鋪子在十月初總算全數修整好了,又尋了木匠,按照白姮和胡珊蘭的交代,給鋪子打貨架與柜臺。那邊胡青羽也將浣花布莊定的錦緞和布理順入庫,等過些日子命人送過來。 胡泰也隱約知道了胡珊蘭的事,但在盛京見沈瀟的時候,他那二女兒說了幾句不輕不重的話,讓他品出了威脅的滋味,就不太敢輕舉妄動。何況他對鄭尚書的不滿由來已久,當初壽宴的事,鄭家連個交代都沒給他,歸根結底胡珊蘭逃離鄭家,還不是因為鄭家的磋磨。 但讓他真正生了與鄭家割斷的心思,還是因為徐內官。 這位內務府的大總管,得知胡瑜蘭如今是沈瀟的夫人,也不敢太造次了,客客氣氣的接待了胡泰,并說了當初胡家選皇商,是貴妃瞧上了胡家的錦緞,皇上本是覺著選進的幾家都不錯,選誰都一樣,既然貴妃喜歡,就要點了胡家。 皇后知曉此事,便先一步散出了自己喜歡胡家錦緞的消息,然后胡家中選,就叫人覺著是因皇后喜歡,皇上才定了胡家。 這么看來,作為皇后一派的鄭家,如今又接連出事,遭皇上申飭降級,也不過如此。 但叫他意外的是,在家不怎么和睦的姐妹二人,如今倒親密起來。胡瑜蘭為了胡珊蘭,打算的倒仔細。 十月初十,胡珊蘭生辰。 去年在鄭家浮沉,她自己都混忘了日子,等好容易想起來,已經快進臘月了。但今年這生辰過的就暖心多了,白姮親手做了壽包,還做了一桌子她最愛吃的菜,沈潤送了三大壇子釀梅子……這是要吃到明年梅子成熟時了。 過完生辰,天氣也冷下來了。鋪子眼見快要開張,胡珊蘭與白姮商議著,想去一趟興云縣。 白姮不知道興云縣是什么地方,但胡珊蘭要出遠門,她就不放心,安排沛青和孔武有力的展婆子陪同她一起去。胡珊蘭也是特意沒說,怕白姮擔心。 不過臨行前,她被沈潤攔住了。 “你去找鄭昶?” 胡珊蘭知道沈家的本事,沈瀟執(zhí)掌的黃雀衛(wèi)那是皇上的眼睛,皇上想知道哪個大臣半夜幾更打了幾聲呼嚕,沈瀟就得查出來,所以她這點事也瞞不過沈潤。 “不必去了。” 胡珊蘭沒做聲。 鄭昶已成她心魔,這仇如果不報,她什么時候想起來,就永遠身處陰暗。 “鄭六郎在來澤安州的路上已經把他處理了?!?/br> 胡珊蘭愣怔了一下,蹙起眉頭,語氣就不太好了起來: “怎么處理的?” 沈潤忽就梗住了,他要如何與一個姑娘說一個男人命根子爛了的事? 第二十九章 昴城 沈潤頓了半晌, 掩飾的清了清嗓子: “就,生不如死。因為這個,鄭六郎還挨了二十鞭子?!?/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