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南國晚風(fēng)(二/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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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國不但是熱帶的國度,也是美食的國度。靠海的地理位置加上終年充沛的光和熱,帶來了豐富的海鮮和高甜度的農(nóng)作物。而且南國的烹飪風(fēng)格,也是注重食物原味而不加以重度調(diào)味的那種。 其實東國也很不錯,有一小部分也靠海,而內(nèi)陸的湖泊與河流,像鉆石和項鏈,串聯(lián)著各地,自古以來也是收成豐厚的魚米之鄉(xiāng)。只可惜東方菱茵從小沒有享受美食的權(quán)利,自住在孤兒院起,又只吃過食堂粗糙的大鍋飯,之后出來工作,照樣只吃過食堂和便宜的外賣,平時也很少自己做飯,所以對吃的毫無研究。 現(xiàn)在來到深夜中依然人頭攢動的夜市,東方菱茵興奮得像個小孩。 某種程度上,她也確實是像孩童般初次體驗這個經(jīng)歷。 先不說是在異國,總有新鮮感。她從小只顧著訓(xùn)練,后來一心只想著工作,都沒怎么出去玩過,更何況還是在夜里。而且這也是她第一次身著一般人的服裝,不用時刻想著“要表現(xiàn)得莊重,像個圣醫(yī)的樣子”。如果不是周圍有那么多人的話,她恨不得真的像小孩一樣蹦蹦跳跳。 即使在黑夜,那么多商販、那么多小攤,全都開著大大小小的燈。星星點點、亮亮堂堂!東方菱茵本來擔(dān)心夜里出來會太黑,現(xiàn)在一點兒也不害怕了。 人群在周圍熙熙攘攘地經(jīng)過。平常討厭人多的東方菱茵,卻沒有那種疲憊感,而是新奇雀躍地走來走去。 “等一下!”從后面?zhèn)鱽砟衔蹀钡穆曇簦缓罅⒖瘫粻孔×耸帧?/br> “啊……” 南熙薇手的觸感,軟軟的暖暖的。但是南熙薇握著她手的方式,又是那么有力道,完全抽不出來了,好像被牢牢地抓住了似的。 東方菱茵的臉?biāo)⒌囊幌掠旨t了。 “那個……人這么多,走散了怎么辦?作為南國的使臣,我有責(zé)任確保您的安全,不能再讓圣醫(yī)大人一個人了?!?/br> 不可以多想,南熙薇只是工作比較負責(zé)而已。 東方菱茵如此告誡自己,任心臟止不住地砰砰砰,也假裝這是個很嚴肅很正常、“工作”上的事情。 因為牽著另外一個人,她走得慢了點,但依然什么都想看一看,最終在一個攤位前挪不動步了。 五顏六色的、閃閃發(fā)光的熒光棒攤位。除了熒光棒,還有熒光圈,還有小動物形狀的熒光產(chǎn)品。 總之亮亮的。 “這種哄小孩的玩具,我小的時候就到處都是了,沒想到現(xiàn)在還有?!蹦衔蹀睖愡^來評論道。 東方菱茵沒想到,原來自己這么喜歡亮亮的小東西,而且想買的也是“哄小孩的玩具”。 她自己小時候,當(dāng)然沒玩過,但她現(xiàn)在覺得有些丟臉。即使眼光一直停留在其中一個小動物玩具上,還是決定逞強地走開。 “老板,這個多少錢?”一小會兒的工夫。身旁的南熙薇已經(jīng)拿起她剛才一直看的那個玩具,還付好了錢。 是一只熒光的小狼,閃著藍色的光。 南熙薇把小狼塞到她的手里:“您想要這個對吧?只是為什么選了狼?那里還有小貓咪小兔子,也有小狗,各種很可愛的動物?!?/br> 因為前段時間,每晚和那匹狼一起睡的時候,就會有種在黑夜中也有陪伴的安全感——盡管東方菱茵在自己家其實是開著燈睡覺的。 不可以告訴南熙薇曾經(jīng)收留狼妖的事情。 “因為狼對我來說,是有點重要的動物?!?/br> 在她的堅持下,她把熒光小玩具的錢轉(zhuǎn)給了南熙薇。 出來逛的時間遠遠超出了預(yù)計。一般東方菱茵在第二天有重要工作的時候,前一晚都很難放松,今夜卻只覺得開心,完全忘了時間。她看了一眼手機,嚇了一跳,想到明天還有必須打起十二分精神的正事,連忙隨意選了家小攤的吃食。 “圣醫(yī)大人難得來一次南國,選的食物一點南國特色都沒有呢。” 南熙薇朝她笑笑,東方菱茵才發(fā)現(xiàn),確實連攤主都是完全不像南國人的長相,還留了好夸張的大胡子。這個攤位的食物,也一點南國特有的海鮮或水果都沒有,而是rou類的。 “那……要不要換別的?” “不用,這個也很好吃,”南熙薇應(yīng)聲,又轉(zhuǎn)過頭來看她,喃喃道,“如果以后您還能有機會再來就好了,到時候,我就一大早帶您去海鮮市場。如果還有機會就好了……” 東方菱茵真想回應(yīng),想再來南國,想再和南小姐一起。 但是沒有,她只能將目光轉(zhuǎn)向了小吃攤。 細細磨過的小麥,做成小米似的形狀。白蘿卜、胡蘿卜、西葫蘆等等同類的蔬菜,與小麥混在一起,放上蒸架。而在蒸架下面,煮著各種大塊的rou。rou提前被豐富的香料腌制過,煮的同時,帶著rou香的水蒸氣就向上蒸熟了小麥和蔬菜。最后做好的小吃里,小麥和蔬菜都吸滿了美味的汁水。 里面放的rou類可以自己選。飽滿的純牛rourou丸、散發(fā)孜然香的羊rou香腸、比手還大的一整只完整的大雞腿,正泛著明黃色的香料顏色和油滋滋的光澤。此外,還有各種不同的烤串,可以做配菜…… 所有的食材都發(fā)出一種引人大快朵頤的誘惑,腌漬過的rou類的顏色,讓人期待是什么味道。東方菱茵咽了口口水,在水蒸氣和香味繚繞的攤位前,在大胡子攤主忙碌準(zhǔn)備食物的背影后,好像有生以來第一次,感覺到了“煙火氣”。 熱鬧的、充滿生機的、塵世的煙火氣。 她的肚子咕咕叫起來。 “好難選。都想要啊,看起來都好好吃?!睎|方菱茵向旁邊美麗的人求助。 或許是因為南國實在太熱,今天南熙薇也是第一次沒有穿黑色的外套,而是一身簡潔又鮮艷的吊帶加熱褲。脖子、肩膀、手臂和筆直的長腿,全都裸露在外。 那充滿誘惑的軀體,苗條卻又豐滿得恰到好處。這種緊致的、白皙的、發(fā)出自然汗香的rou感,大概就是傳說中另一種屬于塵世的、充滿生機的東西吧。 難以企及、又近在咫尺。 “都想要,那就都選好了?!蹦菢映錆M生機之美的南熙薇,用同樣充滿生機的聲調(diào),回答她。 最后的結(jié)果,是真的把rou丸、香腸和大雞腿,全部都選了。這份吃食的分量很大,本來就那么多主食和蔬菜,其實只加一種rou,就能讓人飽腹了。東方菱茵滿足地一只手拎著自己那整整裝滿了兩個大號外賣盒的食物,一只手拿著剛買的小狼熒光玩具,在與南熙薇始終近得連肩膀都快撞到的情況下,跟著走回自行車前。 南熙薇接過她手里的東西放到車頭的筐里,滿意地看著她點了點頭:“嗯,很好!沒有走丟!” 兩個人都笑了。 南熙薇跨上自行車,囑咐她:“圣醫(yī)大人,等下一定要抓緊我,要扶好,不用不好意思的?!?/br> 炎熱的空氣中,有風(fēng)的流動,不斷地迎面而來。自行車“咻”、“咻”的一下下,靈巧地穿越過各個小巷。 東方菱茵今天晚上一直像個小孩那樣雀躍的心,此刻也隨著自行車和晚風(fēng)的快速,依然興奮著。 “我今天買了好多吃的,買得太多了?!彼蛘d著她的人搭話。 “沒關(guān)系。買多了就多吃點。” “等下會吃撐?!?/br> “吃撐就吃撐,今晚等你消化了再睡好了。明天是去收集正午時分的花瓣。我開車帶你去,中午前到就行,你可以在車里休息,今天晚一點睡也沒關(guān)系——圣醫(yī)大人,你熱嗎?” “有點?!?/br> “沒關(guān)系,回去就開空調(diào)——圣醫(yī)大人,你注意安全,要抱緊我!” “嗯!” 東方菱茵伸手環(huán)住南熙薇的腰肢,又偷偷地把頭靠了上去。 很熱,但是有風(fēng)。 剛剛?cè)ヒ故型媪?,逛了好多有趣的攤位,買了想要的東西。等下又會再回到南小姐的家,可以在空調(diào)房里吃從沒吃過的、看起來特別好吃的食物,就算把肚子吃撐了也不要緊。今天晚上多晚睡也不要緊。 而且現(xiàn)在還可以抱著南小姐,可以感受她在自己的懷中,可以聞到她身上的味道,感覺她身體的柔軟和溫度。 實在太開心了。 這種感覺……這就是蓓莎嬤嬤說過的,“普通人的幸?!眴幔?/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