蒸騰水汽涌進(jìn)聞一的毛孔里，她稍微清醒點兒了，身后挨靠一具熾燙胸膛，人則身處于水波蕩漾的圓狀浴缸內(nèi)，小腹酸，腰眼麻。

    岑煦左臂展開搭著缸沿，兩人赤條條泡在熱水里，他正接電話，斷斷續(xù)續(xù)應(yīng)一聲，又說：“加個人，我不開車?！甭犞沁呎f完，隨后掛電話。

    掛了之后對著聞一說：“我給你訂了機票，下午三點的?！?/br>
    第一時間沒明白，問：“什么機票？”鼻音濃重，問出來后腦內(nèi)思緒遲緩地又反應(yīng)過來了，昨晚，也就是在第二回結(jié)束的時候，岑煦的下巴抵著聞一的肩窩，唇貼著她的耳，讓聞一和他一塊去某個海島度假，也就是那會兒腦抽了才把身份證號告訴他，只提了一嘴，他倒是記得清楚。

    “不行，我去陪我媽?！?/br>
    “小白眼狼?！?/br>
    “我有恩將仇報？”

    “我指的是你上完我翻臉不認(rèn)人?！?/br>
    “······”

    泡得指頭都發(fā)白起皺，聞一當(dāng)下想起身，莫名羞恥，而后又想到昨晚該看的都看過了，于是撥開他扣在自己頸前的手，一手撐墻壁，一手扶沿邊，站起來。渾身上下，連頭發(fā)絲兒都在滴著水，這期間還甩了不少到他臉上。邁出浴缸后掃了圈，一件浴袍都沒放這兒，回頭：“衣服?！?/br>
    她很坦誠，坦誠到即便一件衣服都沒穿的站岑煦面前，那臉也不會紅一下。

    “和我去海島?！?/br>
    那人還擱里頭泡著，撐額將聞一當(dāng)下的樣子從頭到腳看了遍，不知是想到了什么，笑。

    “不去?！?/br>
    稍微想起來，昨晚他到廚房拿飲料時說的訂票是什么意思，大概率是和良楚郁或者路越約好了國慶長假出去玩玩。

    岑煦又笑，撐額的手改為按著邊緣，“那就別穿，我興致還在?！闭f完，也從里站起邁出，往聞一那兒踱步，同樣的坦誠，什么胸肌腹肌人魚線他都有，而且別的男生沒有的，他也有，甚至更為出色。

    其實聞一大可以從浴室出去隨便抽件他的衣服穿，只是他話語里的興致二字總讓她不可避免的回想起昨晚那些旖旎的，又激情四射的種種細(xì)節(jié)，在每一下使力時對她說的那些耳根熱乎的話。

    實在不想再經(jīng)歷，腰酸，“我去?！痹卺慵磳⒌剿媲皶r聞一伸手推他，又重復(fù)了幾遍。

    推拒的手腕便被順勢扣著了，濕淋淋的，岑煦看她一眼，嘴里溢出笑音，另只手越過聞一身后，擰開浴室門，俯身，從門外的藤椅上拿過浴袍，灰色，是他的，轉(zhuǎn)而披在了聞一身上，這還沒夠，兩手接著揪起浴袍領(lǐng)把她緊緊裹著扯向自己。稍側(cè)額，唇對準(zhǔn)貼合，勾纏著她的舌，手上攥得用力。

    “等會兒把你衣服放我行李箱里?！?/br>
    “我的不能用？”

    “消防噴頭把你的箱子淋濕了，滲水?！?/br>
    “······”

    自找的。

    于是之后的情況就變成了這樣，岑煦非要聞一穿他的T恤下樓吃飯。高二這一年他身高已經(jīng)183，而聞一還是166，T恤套她身上直接下衣失蹤，尚且摸不清這人的癖好，先順著。而后就穿著那件黑T，挨靠在廚房門邊看他在里頭忙活，先前聞一點過菜譜，他網(wǎng)上查詢了一下后套了條褲子便直接光著上身下樓了。

    這會兒人就站料理臺前，手機擱臺面放著，里頭顯示著菜譜步驟。他切菜的途中偶爾往那看一眼，也會回頭往門邊的聞一這兒看。兩人身上的痕跡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個什么情況，岑煦的胸前，肩頭，側(cè)頸，咬痕吻痕一個接一個。聞一的也沒好到哪兒，只是他還有點人性，沒留在特明顯的地兒。

    門鈴響了。

    響起時那份煲仔飯剛開了火燜著，而岑煦也才終于得空洗了手過來，手搭在她后腦，想接吻。被打斷了，眉心褶皺明顯，聞一踢他一腳，“去開?！钡人俗叩介T邊了，又提醒，“你穿件衣服?！?/br>
    岑煦側(cè)頭看了看門口的電子顯示屏，徑直開門出去，聞一則走到他剛剛站過的地方，也往顯示屏看，穿一身黑白制服的男人站在鐵藝門外，看到岑煦過去，微彎腰，畢恭畢敬的模樣，隨即兩人交談著，不多時他掉頭返回。

    “誰來了？”

    “物業(yè)。來問我家消防安全系統(tǒng)還經(jīng)不經(jīng)造。”說這話時腦袋也往聞一這兒偏，接著把她人給按門邊繼續(xù)剛剛沒完成的。聞一因為他那句話心還虛著呢，這會兒又猝不及防被他親，慢半拍的感覺到那股旖旎氣息自打昨晚開始到現(xiàn)在就沒消散過，反而更盛了，她總覺著岑煦有哪兒變了，又說不出具體變化在哪。

    隨后，岑煦讓她到落地窗前的地毯坐著，前段時間他購置了投影幕布，就架在落地窗前，投影儀也給買了回來，現(xiàn)在恰好能派上用場，拍拍她后頸，哄小孩兒似的說：“想看什么你挑?！庇执蛄藗€電話讓人送新鮮水果過來，葡萄成串洗好的，哈密瓜剖開切成塊的，全都擱在一旁的置物架，把聞一安排得妥妥當(dāng)當(dāng)，自個兒到廚房專心盯火候去了。

    聞一接他的殷勤接得心安理得，只是看電影的途中接連打了三四個噴嚏，昨晚在冷水底下淋著，感冒了，今早剛醒那會就有點感覺，現(xiàn)在越來越明顯，廚房里的人估摸著也聽到了，把煲仔飯端餐桌時還額外放了杯感冒沖劑在邊上，冒著熱氣，杯壁霧蒙蒙。

    “看你下回還玩不玩兒消防噴頭了?！?/br>
    “你懂什么，這叫聰明人的做法?！甭勔魂P(guān)了電影過來坐著，懟他。

    “聰明人把自己折騰感冒了還叫聰明人嗎？下回直接點兒，過來敲我房門就行?！?/br>
    “不會有下次?！甭勔话姿谎?。

    “那我敲你的?！?/br>
    “······”

    真夠不要臉的。

    兩份煲仔飯，聞一的那份多加了個溏心蛋，戳開蛋白，金黃蛋液汨汨流出，她拌進(jìn)飯里。胃口大開，但份量過于足，比外面的還要多，吃了半碗就吃不下，往前一推，“太飽了?！?/br>
    岑煦吃的比她快點兒，聞言，拉過那碗還剩大半的煲仔飯，用她剛剛用過的勺子，一口接一口的吃完了剩下的。聞一想制止又不知道該說什么，最后歸結(jié)于，什么都做了，吃個飯而已，不過分。

    吃完后上樓收拾東西，聞一的房間一片狼藉，床摸上去仍舊濕潤，她盯著殘局，莫名有點認(rèn)同岑煦說她的那些話了，確實不該玩消防噴頭。認(rèn)命，把衣櫥里要帶走的衣服挨個兒取下來，再一并抱到他房里，丟床上，一件件的迭好，放進(jìn)行李箱。

    收拾間隙還嘆氣：“我房間這幾天都住不了人了吧。”

    “從海島回來你就能住。”

    “我是擔(dān)心，怎么跟阿姨交代?！?/br>
    “不會怪你頭上的，”岑煦蹲下，把衣物放進(jìn)行李箱內(nèi)，挨著她的一塊放，“所以讓你做事之前想想后果，現(xiàn)在知道了？”

    “嗯。”癟了癟嘴，悶悶應(yīng)。

    收拾得差不多了之后，聞一就眼見著岑煦把醫(yī)藥箱里的感冒藥，以及抽屜里的一整盒套往里扔，又當(dāng)著她的面兒合上了箱子，聞一在旁踢他小腿。

    小腿受力，岑煦側(cè)過頭，挑眉，那意思是你有什么意見，直說。

    “把套拿出來，別帶?！?/br>
    “不戴？那對你傷害很大的，聞一?！彼呎酒饋恚鸱撬鶈柣亓艘痪?，手邊碰上她一側(cè)臉，力道輕，揉一揉。

    “我說的是，不做?！甭勔粴馑懒耍髅ヒ粋€。

    岑煦沒應(yīng)，揉臉揉得挺歡，聞一抓過他擱在自己臉頰的手，咬虎口，當(dāng)初見到他那會兒怎么沒覺得這人紳士皮下是禽獸樣啊，特混蛋。

    他就任聞一咬，眼角含笑，被咬被罵也沒想拿出來，看上去心情尤其好。

    聞一沒一會兒就泄氣了，甩開，氣沖沖的撿起地上散落的褲子要朝他砸，就在這會兒，一張白色小票從褲子里掉落出來，聞一看眼地面，再看手中那條褲子，他昨天穿過的工裝褲。

    岑煦這會兒也想起來了，戲謔的目光斂下，盯她，又盯向地面那張紙，往這邊快步走來，聞一立馬蹲下身拿起來看。

    是附近那家二十四小時便利店的發(fā)票，只買了一瓶烏龍茶，還有一盒避孕套。

    再要細(xì)看，小票被他劈手奪過，再是兩聲嘶啦，成碎片了。聞一抱臂，也學(xué)他挑眉的表情，“你心虛？”

    “我虛什么？”

    那堆碎片隨即進(jìn)了垃圾桶，岑煦折回身，問。

    “你別以為我不知道啊，紙條是你給我的，你還順走了我喝的橙汁。你不就想讓我知道鐘鼎的那些事兒。我現(xiàn)在知道了，如你愿也分了，睡也跟你睡了，海島一會兒也要跟你去了，你還有什么不滿意？”

    “你覺得呢？”他偏頭看過來，目光灼灼，“我心虛？虛就虛在我演了一個對你漠不關(guān)心的角色演了大半年，現(xiàn)在突然被你發(fā)現(xiàn)我就想對你那么做，一直很想，想很久了，”往前，食指戳上聞一的心口，戳兩下，“換你，你虛不虛？”

    “我行事坦蕩，我對這當(dāng)然不虛?！?/br>
    “那我之前為什么不坦蕩？是誰不讓我坦蕩的？”

    岑煦說話的間隙腦袋一直朝下低，聞一這會兒也被他話語里突如其來的嚴(yán)肅弄懵，腦內(nèi)還思考著用什么話回懟，忽略他越來越近的臉。

    只差一寸。

    嗶———

    長長鳴笛響起，二人如夢初醒，各自后退一步，樓下那車?yán)认仁情L按，隨后換成短促又連續(xù)的按，吵，吵得三樓的人齊齊皺起眉。

    岑煦不和她鬧了，拉過行李箱：“良楚郁來了?！?/br>
    “他知道我們的事了嗎？”

    “你指哪件？”岑煦單手提著箱子下樓，反問。

    聞一白他，這會兒情商怎么就低了，平時腦袋不挺靈光的，“你說呢？”

    “昨晚的，暫時不清楚，”到一樓，輪子觸地，他應(yīng)著，將沖鋒外套的拉鏈拉到頂部，又回身拉過聞一的手，不容她反抗，手掌將她的包住，抓得緊，帶著人出門，“但我對你什么心思，他們清楚?！?/br>
    ···

    ···

    確實。

    良楚郁很清楚，以至于人從車窗探出大半個身子，看到岑煦拉著聞一從里出來時也沒絲毫驚訝，笑瞇瞇地招手。

    那模樣挺像只哈士奇，聞一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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