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尊者……”許邑連忙收回長劍，擺手示意其他弟子收劍，“您在這里做什么？”

    話畢，許邑便看到司瀾此刻左右手各抓著一條魚，那兩條魚還活蹦亂跳的。

    “……”許邑。

    司瀾此刻也不知道是該扔了這個魚，還是該藏起這個魚，只覺得夜風都散發(fā)著一股尷尬的氣息，讓人想遁地而逃。

    他咳嗽一聲解釋道，“我本打算烤兩個魚墊墊肚子?！?/br>
    許邑想著師弟師妹們剛剛說的話，應該都被司瀾聽見了，面色窘迫起來，漲紅著臉，似乎想解釋什么，可卻不知道該怎么開口。

    司瀾見狀只好道，“我先回去烤魚了，你們繼續(xù)。”

    “司尊者……”

    司瀾假裝沒聽到許邑的聲音，大步離開。

    許邑望著司瀾離去的方向，懊惱拍著額頭，怎么每次師弟師妹們胡言亂語時，總能被司尊者聽到？

    想到這，許邑板著臉看向身后師弟師妹們，“以后你們再胡言亂語，就按照宗法伺候！”

    ——

    司瀾挑了個清凈的地方，生起火，慢烤小鯽魚，不一會兒那香氣便從魚身上散發(fā)出來。

    估摸著烤熟了，司瀾挑下一塊魚rou，放到樹葉上，遞給懷里的小白龍。

    小白龍看著魚rou，表情冷冷的。

    先前它生魂回到天庭，查了下有關(guān)九嬰的記載，找到內(nèi)容后便立即趕回來，本想將這個事分享給司瀾，可沒想到恰好聽到那群弟子說司瀾八卦的事情。

    那個綠袍小頑童是司瀾的兒子？還是司瀾自己生的？

    想到這，小白龍眼神直勾勾盯著司瀾的腹部。

    還真沒看出來，他有這個本事。

    司瀾見它不吃，自顧自道，“小東西，你該不會還在氣謝離是我兒子的事？”

    小白龍瞬間炸毛，被戳穿心事后惱羞成怒，豎起渾身堅硬的鱗片，好似芒針扎在司瀾的心口上。

    司瀾疼得一哧，慌忙將這小東西從懷里抱出來，“怎么陰晴不定的……”

    難道是年齡太小的緣故？

    不會說話，不會表達，便只能動不動就發(fā)脾氣？

    司瀾將小白龍放到地面上，“謝離真的不是我的兒子，不過，謝離卻與我的關(guān)系匪淺。”

    這件事情，司瀾自己也沒有搞清楚，據(jù)他娘說，當日他出生后，他娘在打掃蛋殼時發(fā)現(xiàn)里面還有一枚紅色珠子，他娘將那珠子鑿了個洞，串起來，當做他的護身符，一直系在他的手腕上。

    他長大后發(fā)現(xiàn)那枚珠子也在靜悄悄長大，已經(jīng)幻化成一塊玉石的模樣。

    他便將玉石系在腰上，當做玉佩。

    某日，他閉關(guān)修煉，忽然聽到懷里傳來一聲啼哭，睜開眼發(fā)現(xiàn)一個光著身子的胖娃娃，趴在他腰間，正撕心裂肺的哭著。

    而他腰間的那塊玉石，不見了。

    說實話，他曾猜想那個紅色的玉石可能是他胎里帶出來的膽結(jié)石，卻怎么也沒有想到那個「膽結(jié)石」竟然是個胖娃娃。

    司瀾將這段離奇的往事一一告訴小白龍，說完話后，心中還覺得離譜，“小謝離出生后，我通過他的靈虛查看他父母的血息，結(jié)果發(fā)現(xiàn)了三個人的血息。”

    所以不管是兩父一母還是兩母一父，似乎都是場倫理大戲。

    他覺得自己好像發(fā)現(xiàn)了什么見不得人的秘密，便小心翼翼隱瞞著，沒有對外詳細解釋謝離的來歷，只說謝離是自己在逐云峰腳下?lián)靵淼挠衽寰?，卻沒想到現(xiàn)在外面造謠謝離是他的兒子。

    他忍不住在心里吐槽，比處子生子更詭異的，大概就是處男生子吧。

    盡管他在魔界生活了一千多年，還沒聽說過誰有這樣的本事。

    小白龍聽完司瀾的吐槽后，半闔眼眸，神情不辨。

    “唔，真好吃。”司瀾的思緒很快便被烤魚吸引住，啃著香噴噴的魚骨頭，差點淚流滿面。

    他這一千年，為了隱藏身份，只食仙露玉漿，沒有再吃過凡人的食物。如今吃這烤魚，哪怕沒有撒上調(diào)料，都讓他覺得美味無比。

    他吃飽喝足后，美滋滋擦了下嘴角，揣起小白龍往回走。

    寂靜的森林里，月色如紗，透過繁密的枝葉灑落進來。枝葉間交錯的縫隙，像是一雙雙眼睛，注視著森林里發(fā)生的一切。

    司瀾看見曲澤還沒有睡著，竟然獨自一人朝森林深處走去，腳步極輕，宛若鬼魅一般。

    司瀾沒多想，繼續(xù)走路，小白龍卻是扒拉了下他的衣服，暗示他去跟著曲澤。

    司瀾察覺到小白龍的意思，笑著摸摸它的腦袋，“小東西，我徒弟要如廁，我們就不去湊熱鬧了。”

    “……”小白龍。

    這個世界上，怎么會有這么「單純」的大魔王？

    他當初統(tǒng)一五界的時候，為什么會放過魔界？

    到底是哪個探子曾告訴他魔王司瀾修為深不可測，聰慧無雙的？

    下次回天庭，小白龍決定開了那個探子。

    曲澤走到森林深處，見四周無人后，伸手布下結(jié)界，防止外人看到結(jié)界內(nèi)的情形。

    那顆巨大的蛇頭慢慢出現(xiàn)，褐色的瞳仁半瞇著，眼神透露著戾氣。

    “接下來，你想辦法將他引到極音八卦陣內(nèi)。”

    “嗯。”曲澤面無表情的應著話，眼神迎著蛇頭不卑不亢。

    “必要的時候，以謝離要挾他。”

    “好?！?/br>
    “他有懷疑你嗎？”

    “沒有，他很信任我?！?/br>
    “你這樣背叛他，心里不難過嗎？”

    “怎么算是背叛呢？”曲澤突然冷笑一下，緩緩伸出機械的右手，五根手指在半空中伸展收縮，做著艱難的握拳動作，“我這只手臂，拜他所賜。如今，我所做的一切，不過是復仇罷了?！?/br>
    大蛇笑了幾聲，聲音嘶啞，“只要你幫我做好最后一件事情，我便幫你再塑手臂?！?/br>
    曲澤眼神微動，似是被這條件誘惑道，“你既以重塑了脊骨，為何還要找什么仙盒？”

    大蛇沒有動，只動了眼珠子，睨向曲澤，“無關(guān)緊要的事罷了?！?/br>
    無關(guān)緊要嗎？

    不見得。

    只怕開啟金玨仙盒，比重塑rou身對他來說更重要。

    大蛇岔開話題，“他懷里的那條小白蛇是什么來歷？”大蛇感受不到那條小白蛇的氣息，要么小白蛇沒有修為，要么修為遠在他之上。

    曲澤言簡意賅道，“我也不甚清楚?！?/br>
    大蛇沒有再多問什么，想著在這世間除了天上那兩位已達神皇級別，氣息難以琢磨外，其他人都不足為懼。

    大蛇身形漸漸憑空消失。

    曲澤撤回結(jié)界，站在月夜下發(fā)著呆。

    待他回去時，看到司瀾靠在樹干上閉目休息。

    大抵是他的腳步聲驚醒了司瀾，司瀾迷迷糊糊睜開眼，看到是他，輕聲道了句，“快些休息。”

    曲澤沒說話，挨在司瀾邊上，盤腿打坐。

    過了會兒，曲澤低聲道，“尊上，你有沒有想過重塑我的手臂?！?/br>
    他本以為司瀾已經(jīng)睡著，卻沒有想到司瀾竟然帶著睡意，輕輕開口，“想過，就是弄不了?！?/br>
    是弄不了還是不想弄？

    明明對于司瀾來說，重塑一只胳膊，是輕而易舉的事情，可是他卻說弄不了。

    曲澤自嘲的笑了笑。

    他不明白為什么還在襁褓里的自己，會被司瀾斬斷右臂。

    這個向來自稱要以「仁」治理魔界的大魔王，卻對他那么殘忍。

    第18章

    司瀾這一覺睡得很沉，又做了噩夢。

    在夢里，他使不出法術(shù)，喊不出聲音，被一只陰森可怖的蛇頭追趕，怎么逃也逃不掉，最后被對方一口吞下，身體一點點被腐蝕掉，化作一團血水。

    他是被懷里的小白龍一爪子呼醒的，醒過來時有一瞬的迷茫，低頭環(huán)顧四周，玄靈門弟子和魅蛇族都還在休息，他的兩個徒弟也在邊上靜靜打坐。

    他摸著被打的左臉，不解的看向小白龍，“怎么突然打我？”

    小白龍淡淡白他一眼。

    剛剛它本來打算喝司瀾的血，結(jié)果發(fā)現(xiàn)司瀾的心跳異常的快，像是做噩夢了，它看他難受的模樣，便用爪子拍醒他。

    真是好心當驢肝肺。

    “尊上，怎么了？”曲澤聽到司瀾的聲音響起，睜開眼詢問著話。

    司瀾摸著龍角，“沒事?！?/br>
    龍除了有逆鱗，龍角一般也是不給人摸的，可是這個司瀾卻是一而再再而三的摸昊微的龍角。

    昊微要氣炸了。

    為了喝一口血，實在是忍辱負重。

    曲澤起身去溪水邊打了水回來，分給司瀾和謝離喝。

    小白龍看著忙碌的曲澤，微微瞇起金瞳，真是有意思，這個人明明心懷不軌，卻將司瀾伺候的很周到，甚至做的比仆人都要好，也難怪司瀾沒有懷疑他身上。

    玄靈門和魅蛇族的人也接連醒過來，雖然雙方和平相處了一晚，但今天早晨面對面，又是恢復互相抵觸對峙的局面。

    眼見雙方一言不合要打起來，司瀾先道，“大家的傷如果好的差不多了，那今天一起回玄靈山看看情況?！?/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