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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真是……」 那么長久以來的專業(yè)、竟然一再因為這兩個孩子的連結(jié)受到挑戰(zhàn)，路加簡直要開始懷疑自己身為醫(yī)生的能力了。 老實說路加并不覺得艾略特會來，畢竟從第三者的角度看來，這兩個人的狀況再明顯不過，的確艾略特需要時間瞭解自己的心態(tài)，但那也不是什么太困難的事情。 畢竟所有能夠待在omg里的人，無論只是生活或者有工作，都是心思純凈、信仰虔誠沒有雜念的。 沒想到自己只猜對了一半。 艾略特還是來了，但并不是要自己轉(zhuǎn)告阿弗列德不再連結(jié)，而是來問修復(fù)連結(jié)的事情。竟然是修復(fù)、而不是重建…… 難怪夫子說話的時候明顯保留了什么。 算了，夫子從以前講話就是這樣，不想讓人懂的時候無論怎么問他，他雖然答、也還是都讓人聽不懂，現(xiàn)在這樣只是沒把話說完，簡直已經(jīng)明白太多了。 路加嘆氣，然后才看著眼前明顯很焦慮的艾略特。 「無論修復(fù)或者重建，都需要雙方極度的專注和堅定，這是不變的大原則、也是絕對的前提。孩子，你不能有一絲動搖。」 路加看著艾略特，「過程中只要有一絲不確定或者動搖，不但會影響修復(fù)程度，也會影響你們兩個的精神健康。我說了，是極有可能再回隔離的。」 「反而你們目前的狀況，要移除連結(jié)是最沒有危險、也最不痛苦的?！孤芳永^續(xù)給艾略特選項，「你們的連結(jié)微弱得只有夫……你們的總經(jīng)理知道還在而已，他并沒有主動處理的意思，這表示決定權(quán)還是在你們手上。」 「那……阿弗列德呢？」艾略特有點害怕地看著路加，「他……怎么想的？」 路加朝艾略特慈祥地微笑，「現(xiàn)在是你怎么想的比較重要，艾略特?！?/br> 「我不想沒有連結(jié)！」艾略特急忙地說，「我不想、就這樣跟阿弗列德再也不見……」 「你要確定……」路加提醒他，「我剛才說了，這需要絕對專注和堅定，沒有絲毫猶豫的空間?！?/br> 「我……」艾略特咬著嘴唇，我猶豫、……什么？我還在猶豫什么？ 看著顯然還有點混亂的艾略特，路加忍不住伸手摸摸他的頭，畢竟這個孩子真是很努力了，「艾略特，先見他一面看看？」 「可以嗎？」聽見路加這個提議，艾略特瞪大眼睛抬頭，「我可以去找他嗎？」 路加歪頭，「你們當(dāng)然可以自由見面，不過也的確需要小心。目前的情況看來，你們只要碰觸到彼此，就很有可能讓連結(jié)開始修復(fù)。但也正如我們剛才聊的，艾略特、如果你還沒有準(zhǔn)備好，那么暫時不要碰觸到對方會比較保險。」 路加站了起來，「來吧，這里借你們用，你先進去、我去找阿弗列德?！?/br> 在聽見艾略特不確定的聲音、從箱子里頭傳出來的時候，阿弗列德簡直欣喜若狂。 連結(jié)真的還在、真的沒有斷，他放任自己的思緒緊緊包裹在箱外不斷喊著艾略特，直到透過那一絲連結(jié)、感應(yīng)到艾略特明確的動搖為止。 阿弗列德立刻想起自己始終忍耐著沒有去見他的理由。 ——關(guān)于這個連結(jié)的去留，要完全交由艾略特決定。 他萬般不捨地讓自己思緒完全離開箱子，如果不離開，自己這些想念和渴望，就會讓艾略特知道…… 那么，很有可能就會影響到他的決定了。 阿弗列德于是讓思緒，退到離箱子最遠(yuǎn)、再也聽不見艾略特聲音的地方。跟他分開明明也才一天，思念的程度就已經(jīng)遠(yuǎn)遠(yuǎn)超出阿弗列德的想像。 正決定再回到床上躺一下的時候，外頭傳來路加的聲音。 「阿弗列德，目前還好嗎？」 阿弗列德立刻出現(xiàn)在路加眼前，他微微低頭，「院長，謝謝你，我目前都很好。」 路加也沒有打算拐彎抹角，他看著阿弗列德：「現(xiàn)在艾略特在我那里，來問我修復(fù)連結(jié)的事情。」 ——修復(fù)連結(jié)。 阿弗列德感覺自己的心跳瞬間加速，「艾略特他、還愿意跟我……」 路加打斷他，「這就是我來找你的原因。當(dāng)時我也向你解釋過了，所以我提議，你們兩個人先見一面，好好聊聊再說?！?/br> 阿弗列德立刻覺得不妥，「院長，我怕我會忍不住……」 「碰觸他？」路加點頭，「我知道，我會把你們隔開，不必?fù)?dān)心?！?/br> 阿弗列德忐忑地跟著路加來到院長室旁的房間。 「請吧，我不會在場，就讓你們兩個好好聊一下?！孤芳与S手把門打開，然后才看著阿弗列德，「你也是，把想說的都說清楚。」 「謝謝院長?！?/br> 房間里頭什么都沒有，只在正中間有面透明的隔板、擋開了兩邊。艾略特自己一個人在另一邊有點焦慮地走來走去。 聽見聲音，艾略特才猛地抬頭。 「艾略特……」 「阿弗列德……」 兩人幾乎是同時地喊出了對方的名字。 艾略特有點不知所措地站在那里，阿弗列德走到他面前，然后才忍不住伸手，輕輕碰觸了艾略特臉頰前的透明隔板。 「艾略特?！?/br> 阿弗列德的指尖點在隔板上，艾略特也忍不住伸手去碰，冰涼的隔板盡責(zé)地隔開兩人，幾吋的距離恍若天涯。 「那個、我……」 艾略特抬頭，明明才一天沒見到，就感覺好久沒有看到他了。阿弗列德還是穿著完美的西裝、仍然是那個風(fēng)吹不亂的三七分油頭和那副黑框眼鏡。 ——好，想念。 好多想說的，一時之間卻又彷彿都在腦子里頭推擠打架、導(dǎo)致艾略特不知道該從何說起，阿弗列德看著這樣的艾略特，胸口同時泛出清晰的甜蜜與酸楚。 「我想你……」阿弗列德輕聲說，「我想你，艾略特。」 還好你沒事，還好，你好好的。 光是這句話，就讓艾略特哭了出來。他額頭靠著那面透明、隔開兩人的墻面，「……對不起，我對你說謊了?！?/br> 「艾略特……」 「我、……喜歡你……」艾略特朦朧著那雙湛藍的眼瞳望著阿弗列德，「我不是沒事，我不要別人碰你，也不要你因為別人感覺開心、我……」 阿弗列德其實聽不太明白艾略特后頭講的內(nèi)容意思，不過第一句，就已經(jīng)足夠…… 很足夠了。 「不要哭，艾略特?！拱⒏チ械潞孟氡П?、也好想替他擦眼淚，但現(xiàn)在都不行，他只能輕聲安慰，「不要哭。」 「我想把連結(jié)修好！」艾略特一股腦地把自己思考之后得出來的結(jié)論通通倒出來，「我不想、感覺不到你……」 更不想，再也見不到你。 「艾略特，還記得你的箱子嗎？」阿弗列德點點自己的頭，「只剩下那個箱子還在，我是靠那個箱子聽見你說話的……我沒有打開，別擔(dān)心?！?/br> 怕艾略特在意，阿弗列德補充說明。 艾略特睜大眼睛。 ——竟然是這樣…… 艾略特看著阿弗列德，「所以、我聽到的歌聲……」 「是我唱的?！拱⒏チ械潞幂p好輕地微笑了，「果然你唱得好聽太多?！?/br> 「……開……」 「嗯？」 那一瞬間，艾略特似乎明白了自己還有猶豫的原因了。他眨著濕潤的大眼睛，講話帶著鼻音，「那個箱子，你現(xiàn)在打開?！?/br> 阿弗列德很意外，他輕輕搖頭，「不，艾略特，那是你……」 「打開，阿弗列德，無論里面現(xiàn)在還有什么……你都可以知道?！拱蕴乜粗⒏チ械?，「你幫我打開？」 阿弗列德深深看著艾略特，然后才在他面前閉上眼睛。意識在靠近那個箱子之后，阿弗列德想像自己把上蓋掀開。 在看見箱子里頭閃爍著微弱光芒、彷彿某種植物幼苗正在搖晃的同時，阿弗列德也第一次感受到艾略特藏在箱子里的情緒。即使那些情緒已經(jīng)清淡得幾乎消逝無蹤，不過或許是因為全都是針對阿弗列德的情緒，所以他仍然感受到了。 ——好奇，快樂，竊喜、不解，困惑、氣憤…… 獨佔，和慾望。 阿弗列德睜開眼睛。 「……我喜歡你，阿弗列德?！?/br> 像是想再一次證明自己是認(rèn)真的，艾略特咬了咬嘴唇，「我會藏起來、不想讓你知道，大概是因為我太膽小……」 「不是?！拱⒏チ械潞孟肱鲇|艾略特，「不是你膽小，會想藏起來很正常，我也會。」艾略特側(cè)頭，似乎想讓阿弗列德碰觸在自己臉頰上、撒嬌般的姿態(tài)。 「我想把連結(jié)修好，阿弗列德……」艾略特重復(fù)，「我不想、……感覺不到你……」 艾略特突然抬頭，「還是其實你不想？唔啊……」他突然意識到阿弗列德從頭到尾都沒有說對于兩人連結(jié)的看法，感覺自己實在糗爆了，艾略特連忙補充，「那、個，如果是你不想，我……」 「艾略特，冷靜一點?！?/br> 明明近在咫尺，卻沒辦法直接抱著人安慰、真是讓阿弗列德難熬到極點，他掌心貼著透明墻面，誘哄著有些慌張的艾略特過來，「艾略特，你聽我說?！?/br> 艾略特乖乖地靠過來，隔著墻與阿弗列德掌心相對。 「艾略特，我的選擇從頭到尾，都只有一個。」望進阿弗列德血色的眼眸里，艾略特知道他有多認(rèn)真。 「除了你，我不想、也不會再跟任何人有連結(jié)?！?/br> 透過那片透明隔板，阿弗列德望著艾略特說，完全無法知道艾略特目前的心情或想法，這讓阿弗列德無來由地有些緊張。 看著艾略特的眼光閃動，然后眨了眨還泛紅著的可愛雙眼，艾略特突然踮起腳尖、對著自己大概鼻尖的部位親在墻面上，然后什么話都沒說、轉(zhuǎn)頭就跑了出去。 阿弗列德一時之間搞不清楚艾略特想做什么，本來想跟著他出去、但他立刻就停下腳步。他側(cè)靠在隔板上，望著艾略特離去的方向靜靜等待。 沒多久，路加就進來了。 「小天使說你們決定了？」路加笑著問。 聽見院長這么說，阿弗列德有那么一瞬間、簡直按耐不住激動，他暗暗深呼吸、然后點頭，幸好自己沒有衝動地跟出去。 路加點點頭，「那么等等我會在旁邊觀察，基本上來說，你們兩個人覺得沒有異樣就沒有問題，任由連結(jié)自己復(fù)原就可以，如果感覺有異狀，我也應(yīng)該看得出來。」 路加說，「萬一有狀況，我會先強制讓你們其中一個失去意識?！?/br> 「讓我來?！拱⒏チ械铝⒖陶f，路加笑起來，「小天使也說要選他。」 「院長，我……」 路加笑著抬手阻止阿弗列德自我推銷，「以我的立場而言，艾略特目前體力比較差、要讓他失去意識容易、也安全許多，放心，不會弄傷他的。而且別忘了，前提是你們的連結(jié)無法順利修復(fù)，我認(rèn)為機率非常低?！?/br> 老醫(yī)生眨眨眼，「畢竟都已經(jīng)崩潰到需要進隔離處理、你們還有辦法透過殘破的連結(jié)對彼此說上話，這個要是不能自己修復(fù)也太怪異了?！?/br> 這個推論非常合理，阿弗列德點點頭，路加于是朝他歪頭示意，「那就去吧，小天使看起來等不及了。」 下一刻，阿弗列德已經(jīng)閃現(xiàn)在艾略特眼前。 艾略特還來不及伸出手、阿弗列德早就按耐不住地把人緊緊抓進自己懷里，艾略特才抬頭想說話、阿弗列德根本是迫不及待、重重地吻住他。 ——我的天使、我的…… 兩人腦海中各自的那個角落、也同時瞬間爆出刺眼的亮光。 路加在一旁默默地看著兩人的親吻。連結(jié)這件事情雖然旁人看不出來，當(dāng)事者的外觀上也不會有任何改變，但同步率越高、越能夠看出一些細(xì)微的表徵。 當(dāng)年的加百列和路西法，路加記得兩人腦海中的畫面是完全具現(xiàn)化出現(xiàn)在四周，有好一陣子，以兩人庇護處為圓心，花癲狂地開了滿山遍野，夫子也很是喜歡、放了好久都沒有打算要理會，搞得那陣子附近都是蜜蜂，施洗約翰高興得整天都在那附近收集野蜜想當(dāng)年。 眼前的這兩人，路加看見的是很淡很淡的、泛著白金色的光芒，彷彿一層薄霧籠罩一樣，雖然不知道兩人腦海里的畫面是什么，想必很美吧，路加心想。 不單單只是艾略特，就連阿弗列德也感到清晰的暈眩，甜美得讓人幾乎站立不穩(wěn)。細(xì)小的電光不斷從兩人碰觸到的部位爆開，唇舌、臉頰、指尖、發(fā)梢，炸得兩人腦海里絢爛得眼花撩亂，有某種彷彿生物般的東西、在不知名的某處迅速成長，成長到超出腦海可以容許的范圍，也超出能夠想像的空間。 老醫(yī)生在自己的座位悠間翹著腳，愜意地欣賞著眼前難得一見的、極高同步頻率連結(jié)自我修復(fù)過程。 ——放不開、分不了…… 不想放，不愿意……分開。 兩人極有默契地，在嘴唇分開的同時、也一起睜開了眼睛。 「看來一切都很順利，我也不用打昏艾略特?！孤芳釉谝慌孕χf，「有沒有哪里不舒服？」 無論是阿弗列德或艾略特，兩人一時之間都無法從彼此的視線里移開目光，路加很有耐心地等待他們從兩人世界里抽離出來。 「好像、……沒有？」 明明人就在眼前，艾略特仍然清晰認(rèn)知到，自己滿腦子都是阿弗列德這件事，而且感覺自己講話都快咬到舌頭。 阿弗列德也根本還控制不了自己、無法從艾略特臉上轉(zhuǎn)開視線，「……目前一切都好?！?/br> 「那應(yīng)該沒問題了?！?/br> 既然都能夠好好說話，那就代表沒自己的事了。老醫(yī)生簡直迫不及待要把兩人趕走，「我這里沒有別的事情要做了，看你們……」 路加話還沒說完，人影就已經(jīng)從自己眼前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