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送客式
這片森林生意盎然,沐浴在精靈的祝福之中,這里住著無數(shù)動、植物,無數(shù)物種,無數(shù)家族,生命的活力為這片大地帶來精彩,有條恩賜的水流經(jīng)過,隨之世界開始呼吸,喚醒生命點燃靈魂。 這片森林危機四伏,要說為何人類畏懼森林,得先說森林的危險,以及森林為何畏懼著人類? 降臨的人類是不請自來,轉(zhuǎn)眼間來到這片土地,森林尚不了解人類,只見人類不斷地奪取,奪取了土地、奪取了水源、破壞了山巒、挖空了大地,奪取一切他們想要的并為己所用。有掠奪者的出現(xiàn),自然也就有被掠奪的一方,牠們失去不少原本擁有的,原本能自由穿梭的樹林如今卻得擔憂著遭遇,于是有反抗者起身,人類也意識到來自森林的敵意,所以人類也日益敵視森林……這片森林無處不在的危險,就像是森林無所不憂心那些危險的人類。 牠回來了!牠們在夜里經(jīng)過,牠有著牠的任務(wù)要去完成,讓家人留下守候,而半天過去,回來的刃骸爸爸不見家人身影,只剩殘骸滿地,與唯一僅存的孩子??粗矍斑@幕,牠沒有不悲痛的理由,悲傷與痛楚席捲身心,這一切都不該發(fā)生,這是個錯誤!錯誤發(fā)生便說明存在罪人,這片森林中擁有武力挑戰(zhàn)刃骸的沒有其它種族,跡象都指著人類,牠已經(jīng)沒有理由說服自己不要憤怒。 艾路薩終于見到父親,其實不過經(jīng)歷一個早晨,卻在這天特別漫長,在父親的帶領(lǐng)下艾路薩回到族人身旁,牠們用牠們的言語交談,講的無疑是關(guān)于一場悲劇,讓艾路薩已經(jīng)成熟強壯的兄長們,還有其他強大戰(zhàn)士都知曉今晨遭遇。 這是雪恨之戰(zhàn)前的造勢,儘管艾路薩試著說明人類中也有好人,說著牠受到人類迫害但也被人類保護過,牠說不希望看到更多的爭斗,不想再看到為此出現(xiàn)更多的傷亡… 這都難怪,你仍單純也難怪你還天真,父親是這個刃骸部落的首領(lǐng),牠告訴艾路薩,總有一天會明白,一份刻劃在血液的情緒,隨著你的成熟也將逐漸甦醒,那是族人的魂!緊緊連接這片土地,共鳴在這座森林,生生不息,支撐我們、指引去向。 我們曾是森林的主人,我們就是森林的法律,因為這是我們的家,而突然現(xiàn)身的不速之客闖入我們家園為所欲為、燒殺掠奪迫害我族,這是不能夠容忍的。試著回想往日光輝,相對歷史而言我們都太過年輕,不曾親眼見識,但從祖先傳承而來的故事,那份榮耀是我們族人的驕傲,不僅于我們部落,那是令所有刃骸同胞都驕傲的帝國。然后試著計算,估計這些日子以來我們都失去了什么,估算我們本該擁有卻被剝奪的輝煌,計算流淌過多少族人鮮血,這份屈辱巨大到難以想像……仇恨刻劃在身、記憶在心代代相傳,而又在今天稍早,孩子們失去了摯愛的母親,隨之必然的戰(zhàn)火已經(jīng)被點著! 兄長上前輕輕碰觸艾路薩,告訴牠未來總會明白父親的話語,牠們也都曾經(jīng)年輕,曾經(jīng)試過相信,然而現(xiàn)實教會了我們很多,如今已經(jīng)很難再次說服自己去信任人類的善意,因為我們有需要保護的家人,以及必須守護的榮耀。 看父親的背影、看牠們整軍待發(fā),數(shù)十上百同胞們陸續(xù)集合,摩拳擦掌一個個在沉痛心情之中嚴肅起來。講訴著憤怒、溝通著覺悟,艾路薩明白牠阻止不了,失去母親的悲傷依然,不再憤怒的牠儘管年幼,卻可能是整個部落當下最冷靜的,儘管如此……卻阻止不了怒焰燒得正旺,牠和剩馀不打算奔赴戰(zhàn)場的族人一同靜靜祈禱,目送戰(zhàn)士離去,失去母親的牠此刻向父親道別! 場景來到另一頭,是見習(xí)拓荒者的小隊在一片草原中央,莉亞因為被說了一句感到失望而相當失望,她本來期待看見不久后順利成為拓荒者的自己,此時弓貫的這句話卻像是在說明二階段測驗她已經(jīng)失敗,然而決定脫離隊伍的理由并未令她反悔……但是不是因此失去再次來到森林的機會? 不會的,就算沒有證照、就算不是政府認可的拓荒者,她一定還會來到森林!但……多少還是感到有些失落… 弓貫也是失望的,起初他可沒期待莉紗的meimei和老姐一樣優(yōu)秀,見面那一刻看這冒失女更是確定了,弓貫對她并不看好,卻又在旅程中有所改觀,莉亞展現(xiàn)不遜色于jiejie的靈活身手、冷靜判斷、豐富的知識,這些都讓帶隊的弓貫大開眼界,還以為是看著多年前莉紗的身影,以為又一個優(yōu)秀拓荒者將要誕生……最終,太過主見的少女卻欠缺一份默契,我行我素的她就算再優(yōu)秀恐怕也只會拖累團隊… 她低著頭,垂下的劉海遮掩了表情,弓貫教官也就靜靜站著沒再說什么,無聲之間的此刻如同凝結(jié),破壞了沉默的是他們發(fā)覺遠方投來視線!不只弓貫察覺,莉亞也感受到了,那與早晨窺視感截然不同,這次的是殺氣,是帶敵意的注視。 首先要判斷是敵是友?是友仍需要了解窺視的理由,若是敵則更加需要了解自己面臨的危機。殺氣已幾乎能夠代表敵意,一行人擔憂著敵人來襲,僵持下的時間仍不斷流逝,這樣不好,敵在暗處我在明處,被監(jiān)視而我們看不見對方,現(xiàn)況對我方不利,必須扭轉(zhuǎn)情勢,必須行動,必須抓住敵人!但現(xiàn)在正處草原中央,有動作很難不被發(fā)覺,若讓對方逃之夭夭就難以追查目的。隊伍中身手最好的無疑是弓貫,儘管如此他仍認為自己的速度遠遠不夠,他向隊伍中一個可以可以達成此任務(wù)的角色提出要求: 「賽西!我需要你離弓的雷燄,只有你夠快,只有你能在瞬間咬住對手,你掌握到了嗎?對方的位置?!?/br> 賽西也注意到了,儘管無法掌握太精準的位置,但他也能感受視線與殺氣來源的方向。 賽西:「嗯……只有大致方位,沒有清楚看見位置,可能沒辦法一次就擊中?!?/br> 是一隻刃骸正監(jiān)視他們,寬闊草原不只替人類們爭取了應(yīng)對攻擊的時間,也替刃骸爭取監(jiān)視人類而不易遭反制的距離。燄之箭確實如賽西所言,它沒能擊殺視距之外難以鎖定的敵人。 弓貫:「這樣足夠了!」 那刃骸躲在遠處的樹木后,突然之間在牠身旁炸裂爆炎,沒有直接傷害卻也嚇了牠一會兒,這一會兒讓弓貫奔襲而來,再次張開他那小小折刀,用最快的速、用最大的力,又是在空氣之間摩擦的急速斬擊彷若沸騰冒著蒸氣,在見爆炎而恍惚一時的敵人身后,弓貫用最強大的一擊劈下,然而……斬擊之間卻見牠的眼神,那刃骸的眼睛從容不迫地盯著弓貫,然后從容不迫就轉(zhuǎn)身揮動大劍般的手… 碰隆隆隆……聽沉重碰撞聲及隨之傳來空氣震波衝擊…隆隆隆隆,塵土飛揚、遠處樹木都瘋狂似搖擺,靠近他倆附近更有幾顆樹都連根拔起!弓貫的小刀硬是被那巨刃擊飛,差點傷了手腕的弓貫不得不承認區(qū)居下風(fēng),巨大衝擊后反作用力讓彼此都向后彈開相距十多米遠,勉強站穩(wěn)腳步?jīng)]跌倒再讓敵人有可趁間隙,抬起頭緊緊盯住對方…這傢伙…這堅硬又尖銳猶如盔甲像是利刃的外殼,再依身形及靈活動作判斷,此刻面對的是正年輕強壯的雄性刃骸,牠才是「森林的惡魔」真正姿態(tài)。 帶隊的教官一路至此本是無比強大可靠,他那威力無可質(zhì)疑的攻擊竟被擋下,這種事竟然發(fā)生,年輕的拓荒者見習(xí)生無一不在動搖……眼前刃骸像是戲謔般嘲笑,雖然聽不見、看不到,但草原上每個人類都感受到牠的笑聲,慌亂之間傳來弓貫的呼喊聲,這是他第一次的求援: 「妮芙蕊!羅南卡!賽西!莉亞!」 依序呼叫隊伍成員后,弓貫奮力地喊出: 「我需要支援!」 最惡劣情勢,面對最恐怖敵手,沒有一個人可以間置,他們?nèi)粲锌赡軕?zhàn)勝這一險境,唯有全員攜手,全力一搏! 迅速地,猶如疾風(fēng),妮芙蕊拔出短刀奔向,而速度稍落后一步的羅南卡也緊跟在后,強敵的大劍輕輕一揮就擊飛了短刀,隨之帶起的狂風(fēng)讓兩人都重摔在地,眼看刃骸即將攻來是賽西釋放了風(fēng)之劍又一次揚起塵土,及時擾亂對方以在驚險中救下伙伴一命,莉亞靈活地揮舞冰蕾之刃不斷敲擊刃骸軀殼卻沒能帶來重傷,當敵人反應(yīng)過來那沉重的一擊可以輕易奪取人類性命,好在隊伍中最強戰(zhàn)力的弓貫取回了小刀,專注凝聚所有力量,站在正面直接硬是接下重擊! 第一回衝突中弓貫區(qū)居下風(fēng)是他的失誤,很快重新找回狀態(tài),穩(wěn)住腳步并認清敵人擁有巨大戰(zhàn)力,明白不得松懈,弓貫進入很久沒有的緊繃模式,心跳不斷加速、體溫不斷升高,敵我間都是引自天空狂風(fēng)的速度,大地重量的力度,沉重碰撞、擋防、閃躲、重劈、狠砍,一次松懈都會致命,這是「離」的戰(zhàn)斗。弓貫他需要支援,他需要在勢均力敵中創(chuàng)造敵人的一次松懈,賽西和羅南卡能滿足這個需求,飛來快箭軌跡擾亂對方后,羅南卡揮出重拳擊在刃骸的表殼,在不計算離武器加持的情況下他擁有毫不遜色于弓貫的力量,雖然要重創(chuàng)敵人仍嫌不足,但在此刻情勢下這已足夠,已為他們的主力戰(zhàn)士爭取到機會,刃骸沒有發(fā)現(xiàn)弓貫正從身體側(cè)下方襲來,要是正中要害,堅硬外殼也有薄弱處恐難免受傷但… 完全沒有察覺跡象,弓貫難以置信自己再次嚴重錯估情勢,人類之間沒有任何一員提前發(fā)覺牠,直至第二隻更加高大的刃骸擋在他們面前,并且即時意識到一個事實,牠的戰(zhàn)力絕不亞于原先對戰(zhàn)那隻,恐怕還更加巨大……他們不能正面衝突,他們必須撤退!卻還在沒來得及下達撤退口令,弓貫感到一陣疼痛,沉沉地注入身體左側(cè)后,整個人失去重心騰空飛起,是突然現(xiàn)身的那傢伙給予重擊,起初光是風(fēng)壓足以令他感受痛覺,急忙用小刀擋下才沒讓身體直接被劈成兩半,當他一陣暈眩過后,睜眼張望卻已不見這片草原與樹林中還有任何刃骸身影。 「還好…牠們選擇撤退……」 「是啊!真要再打下去我們下場大概很不妙…」 驚魂未定,邊喘息著的賽西和羅南卡試著透過對話舒緩情緒,而兩個女生則是保持沉默。是的!他們都逃過一劫了,他們可以感到慶幸,他們面對的敵人太過強大,肯定無法戰(zhàn)勝,活下來就不錯了……但是弓貫這么說: 「失敗了…」 為何言???他們都活著,四肢健全,他們沒有迎來更加糟糕的結(jié)果,為何不慶幸被命運放了一馬? 弓貫:「發(fā)現(xiàn)我們被監(jiān)視后,先發(fā)制人的行動就是為了抓住牠們,如果我們不動作,躲藏在遠處的敵人可能也不會擅自攻擊,我們冒著死亡的風(fēng)險行動,不僅沒有得到情報,放跑敵人去傳達我們帶有敵意,讓自己的處境更加危險…」 「我們可是經(jīng)歷生死邊緣!剛剛那兩個傢伙可是連你都沒把握能打平,光活下來就足夠算是場勝利了吧!」 也難怪羅南卡會講得有些激動,某種程度上也是在安慰自己,試著告訴自己沒事了!沒事了……但弓貫卻毫不留情地說起現(xiàn)實: 「你以為,為什么遭受監(jiān)視后要抓住敵人?」 然后見眾人沉默,弓貫深嘆一口氣接著說: 「唉……我們這趟旅程正在失控,而且是非常糟的狀況…」 「怎么說?」妮芙蕊凝重地問。 弓貫:「我們都感受到那股視線中的敵意,我可以肯定的說,牠有意傷害我們,但牠沒有這么做,同時我們也見識了牠擁有足夠的力量傷害我們,但牠仍沒有這么做……牠在觀察!牠在為了某些目的觀察我們,牠還沒動作不代表不會行動,牠在為行動做事前準備。而且在我們有機會反擊之時牠的伙伴及時出現(xiàn),牠們合作無間,這是經(jīng)過策劃的。最后牠們可以擊倒我們,卻沒這么做,所以我的判斷是…」 全員屏息聽著,弓貫的判斷是: 「這是一支軍隊,那兩個傢伙是偵察兵,并且……牠們恐怕有意發(fā)動戰(zhàn)爭?!?/br> 他是這么說的,卻有一金發(fā)少女提出質(zhì)疑: 「雖然說是感受到殺氣,但牠們沒有主動攻擊……動手的是我們,是我們豎立了敵對關(guān)係…」 突然把莉亞發(fā)言打斷是弓貫投來的不悅眼神,看來她又進一步喪失團隊默契了……這時有人輕拍了拍她的肩膀,叫她快從獨自沮喪中出來,是羅南卡說: 「就相信弓貫的判斷吧!他是我們這里最有經(jīng)驗的,不是嗎?」 有人關(guān)心也多少令她欣慰一些,莉亞試著擠出回應(yīng): 「哈哈哈…也是!」 賽西也來說上一句: 「弓貫教官是往比較糟的方向在考慮,但這也是為了我們的安全,避免真的發(fā)生時措手不及……他是為我們著想的?!?/br> 莉亞在心頭還是很感謝這兩位的,儘管隊伍中她的配合度確實低些,但隊伍并沒有拋棄她,連妮芙蕊也來推她一下: 「姐!」 「好啦!言歸正傳吧…」莉亞笑笑說。 「哈哈哈哈哈!」妮芙蕊開心地笑。 莉亞:「所以說…該怎么做?」 這趟正在失控的旅程中,已無法不顧一切踏上歸途,是因一件小小失誤和一個大大不幸的時刻相遇,故事開始變調(diào)后我們該何去何從? 弓貫走進人群中央環(huán)顧,接續(xù)凝視了每一位隊員的雙眼,確認了神情、確信了覺悟,而后他說道: 「你們必須明白,『軍隊』是格蘭克爾星上的人類所沒有的團體,人類只在遙遠的家鄉(xiāng)擁有完整軍事力量,當今能夠守護葛爾亞座的武裝力量,只有散落四處的拓荒者們。 這次的事件不僅我們難以脫身,恐怕整個葛爾亞座都面臨威脅!我們需要求援,但已被盯上的我們不能輕易把威脅引向城市,我們暫時不能回家…」 已經(jīng)判斷對方是難以戰(zhàn)勝的強敵,卻還不許撤退……嚥下一口口水,冒了兩滴冷汗,究竟該如何是好?他們都靜靜地繼續(xù)聽弓貫說明: 「很不幸的是,走向森林的拓荒者沒有退路,在這里人類是個稚嫩的文明,我們沒有足夠成熟的社會體系,我們沒有求援手段。所以我的打算是南返接近葛爾亞座,但我們不會通過精靈瀑布,我們會留在大斷崖北方,不把危險帶到親人身旁,同時越是接近城市就越有機會遭遇其他拓荒者,我們將保持一段距離繞行城市,一方面保持移動讓敵人無法太快抓到我們,另一方面希望有強大的伙伴出現(xiàn)。約定兩日時間,倘若經(jīng)過兩個整天的繞行,不見敵人跡象就視為成功甩掉牠們。兩日之內(nèi)……我們不是葬身森林,就是可以回到熟悉家中!」 開始變了調(diào)的故事,我們本該結(jié)束的冒險變得漫長一些,雖說僅僅要再過兩日,卻像是歸鄉(xiāng)遙遙無期,葛爾亞座遠距繞行兩日計畫開始了。 南返并不完全順利,并不是沒有再次遭遇原路上的敵人。 「是牠們?」 「是啊!葉狐…」 但面臨更加巨大危機的他們看來,眼前小小危險已微不足道,刀光劍影,應(yīng)對自如。 而也不是沒再碰上新的危險。 「小心!那紫瓣黃斑的噩夢之花可不能碰觸?!?/br> 像是森林古戰(zhàn)場留下劇毒的小花,或是比葉狐更加兇殘的rou食動物。 「這些傢伙不好對付…」 「有點棘手呢!」 但不足以讓他們在這里倒下。 也是有可愛的傢伙出現(xiàn)過,莉亞緩緩摸過牠輕柔的毛,那一隻隻躲在樹洞中毛茸茸的小傢伙,好奇地走了來見人類沒有惡意后就蹭上個幾回。 聽瀑布隆隆水聲低吼,精靈的大門只得過而不入,緩慢卻不曾停止的步伐也走了好段時間,在又一次漸暗的天色下有段奇遇,說幸運也是、不幸也沒錯,帶來信心,欣慰信心而輕敵… 還不至夜色的黃昏,但密林之間不見天色,僅有層層枝葉后透來微光,亮度改變讓他們勉強還能判斷時間。摘採一些果實就吃了,不算寒冷難耐,也不必升起營火,不算飢餓難受就不料理復(fù)雜餐食,突然亂入行程的是一個滿頭亂亂頭發(fā)看似還沒睡醒的小伙子,他在樹叢后頭慢慢接近,大概是想偷看這群人在做什么,可惜隱蔽氣息的功力實在太過破爛,弓貫有些同情無奈的語氣說道: 「大家都注意到你了,出來吧!我想我們不會是敵人,不必害怕?!?/br> 然后他也很聽話地就走了過去。 接著是有些尷尬的時刻,這小伙子站在弓貫面前,兩人就相互直直盯著對方的眼一聲不吭,見弓貫沒要講話,其他人也就看著他倆這般,這般還真是僵持了好幾分鐘后,弓貫終于也耐不住開口了: 「是不是該說說你什么來頭?」 年輕小伙子還是有些猶豫害怕,他也考慮是否該請這群人先表明身份? 弓貫:「年輕的拓荒者不是獨自前來吧!你的伙伴在哪里?」 「嗯……是…」 是的!他的確還有一個伙伴。弓貫也不繼續(xù)囉唆,直接說明他們需求: 「我們碰上了一些麻煩,不知到有沒可能請求協(xié)助?」 那小伙子聽到這,稍微愿意相信這群不是壞人,但還有些顧忌的他說明道: 「我還是得去問問印丹先生才能答應(yīng)你們…」 這段「繞行」雖到目前為止看似沒發(fā)生什么,實際上也經(jīng)過了半天,半天來總板著一臉嚴肅的弓貫在聽到那名字瞬間卸下了壓抑,松一口氣他復(fù)誦那個名字: 「烈焰的印丹!」 葛爾亞座城中不乏流傳優(yōu)秀拓荒者的故事,關(guān)于行事作風(fēng)、關(guān)于英勇事蹟,被歌頌的拓荒者們都擁有這類名號,像是曾在北方森林獨自存活將近半年的「深林之子」、一再帶領(lǐng)團隊去向大洋的「船長」、深山巔峰帶著傳說歸來的「龍騎士」、呼喚狂風(fēng)是「風(fēng)之法師」、流利身影像是踏著舞步的「黃花劍舞」,諸如此類大名鼎鼎的人物還有很多,卻并非所有拓荒者都能成為傳奇,但這些成就是每個走出城門之人的嚮往,偉大冒險家各有鮮明形象,留下記憶傳存人心。 讓年輕小伙子帶路去見見那人物,靜站著的他望向樹林,背對這兒一頭紅色長發(fā)正如熾燄,人如其名,名如其行,他手持烈焰的長槍,離武器就像是身體不可分割的四肢,徹底駕馭揮舞自如,在無數(shù)冒險旅程留下故事,毫不留情的烈火讓敵人灰飛煙滅,在無數(shù)故事流傳而廣為人知。 烈焰的使者也察覺歸來并不只有自家少年,猛然轉(zhuǎn)頭一瞪,同時長槍閃耀一瞬火光,出自防備的敵意只在一時,很快他知曉對方身份而卸下戒心,讓年輕的拓荒者們體驗了傳說中的熱浪一陣,烈焰印丹開口向他們問候: 「廣大森林難得有緣巧遇,是『教官』對吧!」 「不敢當?!构灱泵貞?yīng) 特別喜歡帶上一群沒什么經(jīng)驗的新鮮冒險家出征,「教官」在城中也算小有名氣,不過真沒想到自己能被大有名氣的「烈焰」這么稱上一句,弓貫這大男人墨鏡下的眼也有些害羞起來。 「印丹先生!我在回來找你的路上碰到他們,好像是有事想要求助,我想還是讓他們直接見你會更好說明?!?/br> 年輕小伙子說到這兒,而印丹揮揮手讓他不必做多馀說明,直接切入問題核心,讓弓貫來說說何事相求? 「這場偶遇可以說是今天最幸運的事了…」 一句感嘆作為開場白,然后弓貫開始說明事情來由,從早晨的危機,到與偵察兵接觸之戰(zhàn),繞行葛爾亞座兩日的計畫,他們急需得到戰(zhàn)力支援,而有幸在第一天入夜前就遇上強大的拓荒者,就看對方是否有意愿協(xié)助? 「對方,很強大?」印丹問。 「是的!一定非常強大。」弓貫回。 傳聞中的烈焰戰(zhàn)士雖然兇狠,但實際上是熱心如火并滿腹正義的拓荒者。 「有一定機率演變成人類共同面臨的危機,我也難以置身世外了。就讓我加入你們,攜手戰(zhàn)勝可能逼近的敵意!」 「哈哈哈哈哈哈哈!」 弓貫開懷笑了,妮芙蕊也欣慰地揚起嘴角,羅南卡和賽西當然是松一口氣,莉亞歪頭想了想什么,意志堅定且自信滿滿的印丹站在前頭,他身旁那小伙子倒是嚇得有些顫抖,總之此刻新的伙伴加入,在這場變調(diào)的二階段拓荒者考核,這支不幸的隊伍很幸運變得更加強悍! 繞行,是從斷崖以北與城市保持一段距離持續(xù)移動。計劃,是通過東林之深,川源之南,貧瘠以西,但黑夜中的森林更難行走,也倦了,不得不放慢速度,仍在大崖更北。 繞行如此。 「如果我們正被盯上,不能直接回到城中帶去危險。但勢單力薄的我們盡可能接近人類活動范圍,期待得到更多強大援助。」 計劃這般。 「關(guān)于敵人的情報,我們知道太少,而牠們卻可能隨時掌控我們狀況、隨時準備攻擊……我們恐怕措手不及…」 走在暗夜之森。 「恩怨的目標是我們,除非我們已回到城中,不然牠們不會想這么早就對葛爾亞座動手……首要狩獵目標是我們!」 人類們繼續(xù)行走。 「我設(shè)定的時間是兩日?!?/br> 弓貫邊對大家再次說明了: 「沿繞行路線前行,倘若經(jīng)過兩日都未有異狀,我可以認定我們成功擺脫了牠們的監(jiān)控。」 行走夜林在疲憊虛弱之時本應(yīng)毛骨悚然,此刻卻是越覺輕松讓步伐也輕盈,是不知不覺就過完第一個白晝時光,感受距離回家又更近一步,他們相信兩日都能平靜度過,他們相信能夠順利甩開刃骸軍的追蹤,就算并不順利……他們也自信烈焰照耀夜空后能夠全身而退! 計畫是兩日后沒有異狀代表安全,但在一日未滿的此夜,異樣的氣息、異常的音色是腳步陸續(xù)靠近,那不是小小人類隊伍所發(fā)出,牠們現(xiàn)身了!數(shù)量龐大,無數(shù)滿帶憤怒的目光緊咬七名人類,重重包圍。 印丹毫不猶豫走到七人最前頭,弓貫則守在最背后,烈焰的長槍燃起火光,教官的小折刀也開始低鳴,小小人類們都發(fā)覺這群刃骸確實有著首領(lǐng),總計數(shù)十近百戰(zhàn)士都等待后頭高處一隻發(fā)號施令! 「我們是客,這顆星球本有主人?!?/br> 這是人類到訪格蘭克爾星時意識到的。擅自就決定住下,人類可不是禮貌的客人,被人類選定的地點是森林,森林的霸主本該是這些刃骸們,而刃骸可不曾是軟弱的主人,人類在這片土地的歷史,也是葛爾亞座建城的過程中,經(jīng)歷大則戰(zhàn)爭、小是衝突,從未間斷,時隔百年,時至今日,人類安居城墻之中,拓荒者依然不斷進犯,對森林的主人而言人類是不折不扣的「不速之客」了。 刃骸軍的首領(lǐng)正是艾路薩的父親,當然人類們并不知情,他們看來刃骸都是一樣的,一樣兇殘危險,一樣不可理喻。只見首領(lǐng)高舉牠的巨劍之手,從空中猛力揮下,陣風(fēng)之間隆隆低吼……像是號令一句: 「送客!」 把人類,逐出我們的森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