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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流放文對照組 第55節(jié)

    在他印象中,太子殿下向來是風度翩翩, 一絲不茍, 沒有半點不完美。

    章責遲疑的目光越過為首之人, 落在剛出聲, 憑聲音能分辨出來人的與書身上。

    與書黑紅一張臉,臉上生瘡,頭發(fā)亂糟糟的,亦是一身短打,縫縫補補全是補疤,左手袖子還短了半截,邋遢的像個乞丐,與之相比,為首之人方正的臉都顯得清秀俊朗了。

    章責:“…………”

    章責身心遭受巨震,久久不能回神,一副傻了的模樣。

    “認不得孤了?”

    為首之人道,只負手而立,周身氣度卻倏地變換,常年養(yǎng)尊處優(yōu)的貴氣,玩弄權術人心的深不可測,在掃向他的那一眼中展現(xiàn)的淋漓盡致,臉還是那張令章責震撼到心生疑竇的臉,但此刻,章責已然確信,眼前之人就是太子殿下。

    章責回神,喜不自勝,忙不迭從高柜后繞出去,就要行大禮,“殿下!屬下拜見……”

    蕭翊喝止他,“不必行禮。”

    蕭翊側目看向與書,與書轉身闔上門,街市的紛擾隔絕在鋪子外。

    章責察覺自己的冒失,下跪請罪,在他跪下前,蕭翊抬手扶住他,赦他無罪,道有話到后面說。

    章責立即領蕭翊和與書走入□□,臉上滿是無法遏制的激動喜悅之情,沒什么比太子殿下平安抵達閬城,更讓他開心的事了,章責領蕭翊走進后院左側廂房,“殿下,將軍給您留了封信,屬下這就去取來?!?/br>
    蕭翊頷首,章責打開床后暗柜,從中拿出信件來,呈給蕭翊。

    信封滴蠟封口,蕭翊將其裁開,里頭只有一張薄薄的信紙,蕭翊取出查看,字跡是蕭朔的無疑,只信紙上書內容,蕭翊僅一眼就氣笑了。

    蕭朔真是好樣的。

    蕭翊折好信紙,重新放入信封中,保留好蕭朔的罪證,待日后算賬。

    信封放至一旁,蕭翊詢問近來章責所收集的信息。

    章責事無巨細,一一稟報。

    蕭翊一言不發(fā),靜靜聽他稟報,手中把玩著茶盞,待章責稟報完,才問了兩個問題,一個關于沈西泉,一個則是關于青夷十二衛(wèi)。

    章責盯了沈西泉近一月,對他動向了如指掌,從善如流地答了,只是輪到青夷十二衛(wèi),青夷戍軍權力更迭,又有新帝和閹黨的人嚴防死守,暗樁傳訊并不順暢,只有零星幾條,章責全說了。

    蕭翊垂眸,目光落在手中把玩的茶盞上,盞內水光粼粼,不過片刻,他抬起眼眸,下達命令。

    青夷十二衛(wèi)得蕭朔信任,手握兵權,每人麾下皆有萬名軍士可調動,他們若是想反,頃刻間就能集結十萬余軍士造反,是蕭澤的rou中刺,不拔除便寢食難安。

    青夷邊境不太平,還需青夷十二衛(wèi)戍守,蕭澤短時間內不會動他們,待十二衛(wèi)退敵,蕭澤第一個發(fā)落的就是他們。

    十二衛(wèi)培養(yǎng)不易,耗費蕭朔無數(shù)心血,無論如何也要保下,一個都不能少。

    章責領命,告退離開去安排吩咐之事,還未走到門口,蕭翊的聲音在身后響起,“送幾桶水來?!?/br>
    章責應下,去庖屋燒水提來五桶,估摸著夠太子殿下洗漱,才退了出來。

    與書也跟著出來,他手搭上章責肩膀,“還有水嗎?讓我也洗洗。”

    距離近了,章責聞出他身上的味,都臭了,章責嫌棄地捂住鼻子,掀開他手臂,“你和殿下怎么搞成這般模樣?”

    與書摳臉上粘的瘡,一邊摳一邊道:“閹黨和死士追得太緊,我們幾次險些被發(fā)現(xiàn),途經(jīng)嵐州時,守衛(wèi)關卡太嚴,扮成這般模樣才過了嵐州,把聞見味就咬人的狗甩掉?!?/br>
    章責咬牙切齒,閹狗!

    “庖屋還有一鍋水,你自己去,”與書還在摳瘡,章責不忍直視,糟心不已,“我去辦主子吩咐之事?!?/br>
    與書擺手讓他去,自個去庖屋打水。

    ——

    寧安坊藥鋪

    “藥抓好了,兩碗水煎做一碗,忌辛辣?!痹起▽蓚€藥包摞好,細麻繩打包系住,往外一推,遞給柜前的婦人。

    婦人一襲布衣洗得發(fā)白,還有縫補的痕跡,她拿出空蕩蕩的錢袋,掏出最后僅剩下的七個銅板,放在柜上,“我只有這么多了……”

    “用不著那么多,一副藥一個銅板,兩個就夠了。”云皎拿了兩個,其他攏起來放回她掌心,“柳大夫最是心善,你們也是知道的。”

    柳彥禎前些年平常問診看病會收些藥錢,但瘴氣肆虐蔓延后,只要是用于扶正祛瘴的藥材,都只象征性的收一文兩文。

    最初他是一文不收,只后來不要臉皮的多了,才收了銅板,只在瘴毒最盛,病重者最多時施藥,分文不取。

    婦人是知道的,但今年每家每戶分發(fā)了藥囊面罩和白術藥材包,柳彥禎已是一分沒收,不想買藥還和往年一樣。

    婦人連疊聲道謝說了好幾句祝福的話,這才提上藥包走出藥鋪。

    云皎拉開抽屜,兩個銅板扔進去,抽屜里已經(jīng)鋪了些,銅板扔進去叮當作響。

    近來幾日,鎮(zhèn)上偶有人頭疼腦熱,一天有六七人會來問診抓藥,都是些體弱之人,即使嚴加防護,也有所不適。

    但比之前兩年數(shù)不盡的染病之人,今年掰著手指頭就能數(shù)過來的人數(shù),可以忽略不計。

    推上抽屜,云皎拿起一旁的本草綱目翻看,她最初采藥給蕭朔治傷時便發(fā)現(xiàn),此處有些藥與她記憶中的藥材名稱對不上,她知道幾個祛瘴邪的藥飲方子,拿出來用之前,她必須確保藥材效用是對的。

    防瘴初見成效,這兩日憂心的事已有對策,柳彥禎臉上帶著笑,他從鋪子外走進來,路過云皎時,看到她手中的書,柳彥禎腳步一頓,“本草綱目?你看這本?”

    不看他手記了?昨天還捧著他手記看呢。

    “嗯,常溫常新?!痹起ㄉ蠒?,把書放在一旁,“柳大夫,你和許大人商量的怎么樣了?”

    因著面罩和藥囊,還有早晚熏燒的白術青蒿,鎮(zhèn)里目前染病之人少之又少,每日聞著空氣中彌漫不散的藥味就覺安心,不為自己小命提心吊膽,便不由cao心地里的活計。

    他們搶春種種了那么多作物,現(xiàn)在生根發(fā)芽,在地里沒人管,長雜草搶肥怎么辦,沒施肥作物長得不好怎么辦,作物害蟲病怎么辦,作物被山里野豬跑下來糟蹋了怎么辦……他們有cao不完的心,惦記得不行,去年他們幾乎顆粒無收,吃陳糧,開糧倉才熬到現(xiàn)在,若今年秋收收成還不好,就是熬過了瘴毒,也熬不過寒冬。

    他們怕在寒冬里被餓死凍死。

    挨著鎮(zhèn)子的農(nóng)田安全,起初只有那些地的主人會戴面罩配藥囊下地,后來接連幾日無事發(fā)生,鎮(zhèn)民提心吊膽的前幾日過去,便大著膽子到離鎮(zhèn)子稍遠些的田地,而后一戶跟著一戶,每家?guī)缀醵加腥讼碌亍?/br>
    鎮(zhèn)外到底不安全,柳彥禎怕防瘴成果就此功虧一簣,焦心不已,連忙找了許留年商量,地里的活計不能不顧,商量來商量去,最后定下只有中午太陽最盛的兩個時辰可以出鎮(zhèn)外,由人監(jiān)督,不許隨意靠近山腳等地。

    午時瘴邪不易侵體,天氣愈漸炎熱,還未入夏,午時前后太陽還受得住,暫時這樣定下。

    柳大夫仔細同云皎說了,繞后院去打理藥材。

    云皎留在前面鋪子,繼續(xù)翻看本草綱目,將熬煮藥飲所要用到的藥材找出來,仔細比對,對昨日的方子稍做改動,又配了一副出來。

    藥飲要大范圍服用,用于防范,藥效不能過了,不然體弱之人受不住,藥效也不能太弱,不然喝了也是無用,每人身體狀況不一樣,要兼顧這么多人,不能按照書上記載的藥方照本宣科,只能一次又一次嘗試。

    各種藥材擺在身前,云皎最后確認一遍藥材和用量,而后全部掃入小簸箕中,端后院去煎藥。

    任辛還在抄寫雜病論,前些日子忙碌,他抄書大業(yè)被耽擱,到了柳彥禎說的日子滿打滿算抄完了一半,柳彥禎體諒他,又想著他這些日子乖順,事事做好,沒有出錯,便讓他慢慢抄,早日抄完背完就好。

    任辛埋頭抄書,見云皎又去煎藥,從他身前走過,頭也不抬一下。

    云皎實驗藥飲方子,這段時日天天都要煎一兩爐藥,任辛已見怪不怪。

    柳彥禎晾曬藥材,瞧云皎繞后院來,招呼她走近,檢查她手中的藥,比之上次藥方,此次變動不大,只換了一味互草。

    互草主傷寒寒熱,但因其有毒,用量不好把控,是以用的較少,柳彥禎沒想到云皎會用上這味藥,問清緣由,便擺手讓云皎去煎藥。

    藥香彌漫,云皎注意把控火候,端小凳坐瓦爐前,守著火。

    藥罐里咕嚕冒泡,任辛從前頭跑來,臉色有些奇怪,“楚笙抓蛇回來了?!?/br>
    云皎抬頭:“嗯?”楚笙抓蛇做什么?

    任辛比了兩根手指,“還是兩條!”

    他不過起來活動肩頸,就聽有藥鋪前路過的鎮(zhèn)民說有小姑娘抓了兩條蛇,那身手敏捷又利索,任辛聽了,無端想到楚笙,探頭往鋪子外一瞧,恰巧見楚笙提著鼓鼓囊囊的布袋從街頭走來,任辛趕緊通風報信。

    他小聲說罷,云皎余光就瞥見楚笙穿過后堂走進院子,手里確實提著一大袋東西,看凸起的形狀,也確實是蛇。

    楚笙袋子扔一邊墻角,免得嚇到云皎,她走向云皎,“我抓了兩條蛇。”

    云皎好整以暇看著她,等她下一句,“能吃蛇羹嗎?”

    果不其然是想吃蛇羹了,云皎應下,起身去扒拉布袋子看蛇,兩條通體粗長的死蛇攤開在地。

    任辛頭皮發(fā)麻,趕緊跑了。

    一條蛇做蛇羹已經(jīng)夠吃,云皎問,“能給我一條泡酒嗎?”

    蛇冉泡酒也可祛瘴邪入體,但具體用料比例還需再試。

    楚笙分一條給她,美滋滋提上地上一條蛇,去剝皮拆骨切段。

    互草藥飲已經(jīng)煎好,云皎布裹著砂鍋,倒出一碗,擱一旁放涼。

    蕭朔穿過后堂,見院子里三人熱火朝天,殺蛇的殺蛇,曬藥的曬藥,云皎正對著瓦爐藥罐子加水,在嘗試煎第二次水的藥性。

    地上一條死蛇,還有一條在被切段,血腥氣重,藥香都蓋不住它,場景太不美好,還有一個柳彥禎在旁虎視眈眈,蕭朔手背在身后,略微沉默后,叫云皎隨他出去。

    云皎洗手擦干,叫柳彥禎幫忙看顧煎藥火候,便往外走。云皎以為蕭朔的出去是到外面街上,正琢磨叫上她做什么,不曾想蕭朔就在后堂等著她,云皎疑惑,“不是要出去嗎?”

    “不出去,就在這?!笔捤返?,后院有人,前面鋪子里也有人,只有此處最安靜,無人打擾。

    蕭朔漫不經(jīng)心拿出一把他費力扎好的小花,遞給云皎,“見著好看,給你帶了幾株?!?/br>
    花束扎的并不好看,但翠綠的葉子間,點綴著星星點點藍色的小花,有幾朵顏色泛著些微紫色,好看極了,云皎接過,“謝謝蕭大哥!”

    任辛從前面探出頭來,疑惑不已,“蕭大哥,你怎么給云jiejie送豬草?”

    蕭朔愣住,豬草?什么豬草?!

    云皎:“……?”

    云皎垂眸,手里捧著藍色小花,這是豬草?

    作者有話說:

    更新來啦~這兩天寫的不太順有點慢_(:3」∠)_

    蕭朔:任辛,你無了。

    云皎:任辛,你無了。

    蕭翊(保留好蕭朔罪證):記仇.jpg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啾咪~

    第47章

    云皎與蕭朔兩個人, 四只眼,全直直看向任辛,眼底是同樣的疑惑,這么漂亮的藍色小花是豬草?

    蕭朔不想相信, 他再次確認, “豬草?”

    任辛從前面走出來, 點點頭,“是啊,這花兒叫雙珠草,滿田坎都是,泛濫成災, 我們這都割來喂豬, 我奶昨天才打了一背簍,家里還有呢?!?/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