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味道……還行吧?！痹起ǖ溃鲜帜罅四笊呱?，還挺有rou。

    楚笙眸光微動，蛇也不丟了，得留著。

    楚笙問：“中午吃蛇羹？”

    “好?！?/br>
    云皎從楚笙手里接過烏梢蛇，先是掂了掂重量，而后一手捏頭一手捏尾，展臂伸長，蛇有那么長，又有rou，做蛇羹能有好大一鍋。

    柳彥禎：“…………”

    柳彥禎看著云皎，半晌說不出話來，就是從小長在逖州的女娃，也少有云皎這般大膽的。

    與他一般半晌說不出話來的，還有順著藥童指路找來的蕭朔。

    蕭朔站得遠(yuǎn)，但他位置好，能夠看清全過程，她看著云皎，仿若是第一次認(rèn)識云皎一般。

    他還記得云皎上次在溪邊被蛇嚇到，蕭朔目光復(fù)雜，定定地看著云皎。

    云皎讓楚笙往逖椒上鋪了幾層大葉子，把蛇扔了進(jìn)去。

    逖椒摘得差不多了，云皎與楚笙一起幫她把踢木棍時灑地上的逖椒撿起來，背上背簍往回走。

    “我來?！笔捤飞锨?，拿過云皎要背的背簍，垂眸瞧了眼，蛇沒在她背簍里，在楚笙背簍中。

    “蕭大哥，你怎么來了？”云皎問，他和徐老夫人談話就談完了？

    蕭朔把背簍背上，“聽聞你們要進(jìn)山，過來看看?！?/br>
    云皎道：“沒進(jìn)山，就在山腳?！?/br>
    蕭朔嗯了聲，見旁邊一個背著滿滿一背簍的老人正看著他，他微微頷首。

    幾人往回走，柳彥禎背著背簍走山路卻如履平地，雖不似年輕人一般走得快，但要讓云皎背那么多東西，可能都走不了兩步，就要被壓彎了腰。

    云皎有蕭朔幫忙背背簍，無事一身輕，落后兩步同楚笙走一處，看見路邊盛開的野山茶花，挑著白.粉的擇了好幾朵，扯了兩把葉子細(xì)長的草，將山茶花固定成兩束，其中一束遞給楚笙。

    楚笙握著花束，清香淡雅的香味直往鼻子里鉆，聞著便心曠神怡，楚笙唇角微動，有向上的趨勢，轉(zhuǎn)瞬即逝。

    “謝謝?！背系吐暤馈?/br>
    云皎擺擺手，讓她別客氣。

    聽見聲音，蕭朔裝作不經(jīng)意般回頭，只見楚笙云皎人手一束花。

    蕭朔盯著云皎手里的白.粉色的山茶花，目光定格了幾息，復(fù)又挪開眼。

    穿過農(nóng)田，地里有人在忙碌，還有些人站在田坎上，或是在忙碌的人旁，在看別人怎么種地。

    打了幾聲招呼，寒暄幾句，云皎一行穿過農(nóng)田，進(jìn)入鎮(zhèn)子里。

    他們把背簍背到寧安坊，送進(jìn)藥鋪中，楚笙一手拿著花束，一手提溜起背簍里的烏梢蛇，面不改色。

    藥童目瞪口呆，盯著楚笙看了半晌，毛骨悚然，默默往后退了兩步。

    柳彥禎找來一個縫補(bǔ)過的布袋，讓楚笙將蛇裝進(jìn)去，他毫不懷疑，他若不找個袋子來裝蛇，楚笙能夠徒手把蛇拿回去。

    柳彥禎想了想那畫面，想必是他活了大半輩子也沒瞧見過的景象。

    臨近午時，云皎打算回吊腳樓，但她們佐料不足，回吊腳樓做不了蛇羹。

    蕭朔道：“去許府?！?/br>
    三人改道去了許府，管家海伯聽她們說要借廚房，二話不說帶她們?nèi)チ恕?/br>
    海伯見楚笙手里提著一個布袋，鼓鼓囊囊一袋，還以為是兔子之類的野味。

    想到午時已近，快用午飯了，他們?nèi)嗽S是要留下一起用午飯，海伯叮囑廚娘多看顧些，便退出庖屋，出府往縣衙走去，大人總愛推延用飯時辰，今日可不行。

    廚娘生得圓潤白嫩，熱情地迎上來拿楚笙手里的布袋。楚笙想著昨日的八大碗是她做的，很好吃，布袋就給了她。

    “三位是打了什么野……”廚娘打開布袋，面色一變，話說到一半卡了殼，萬萬沒想到是條蛇。

    廚娘提著布袋，一時欲哭無淚，丟也不是，不丟也不是，手都顫了。

    云皎洗手，山茶花束暫時遞給蕭朔幫她拿著，她洗好手一轉(zhuǎn)身，就瞧見廚娘一副膽子都要嚇破了的模樣，兩步上前奪過布袋，攏了起來，“已經(jīng)死了，你別怕?！?/br>
    廚娘點頭，聲音發(fā)顫，“不怕不怕……”

    “你幫我準(zhǔn)備些木耳、姜片、陳皮……有雞的話再要半只雞?！痹起ò褟N娘送進(jìn)庖屋內(nèi)，拿了一把與匕首相似的尖刀出來。

    蕭朔手里握著花束，見她出來，他道：“我來?！?/br>
    云皎想了想，把尖刀遞給他，蕭朔戀戀不舍將花束遞還給云皎，拿著尖刀去將蛇剝皮拆骨。

    蛇皮丟在一旁，云皎把山茶花束遞給楚笙，讓她拿著，蛇皮可以入藥，炮制后能驅(qū)風(fēng)定驚，解毒止癢，用處多著呢，云皎舀了一盆水，蹲在一旁清洗蛇皮。

    蕭朔抬頭，看了眼兩只手里都拿著花束的楚笙，又看了眼蹲著仔細(xì)洗蛇皮的云皎，默默垂下眼。

    長長的rou條看著惹人不適，蕭朔切成等條，洗干凈拿進(jìn)庖屋內(nèi)。云皎洗好了蛇皮，掛在一旁架子上風(fēng)干，她擦了擦手上的水，進(jìn)了庖屋。

    她爸爸開藥膳館的，她也時常跟著研究學(xué)習(xí)，她爸藥膳館里的藥膳，除了大師傅最近推出的新品，她都知道要怎么做。

    ……以往雖沒動手做過，但步驟一清二楚。

    云皎按著步驟一步步開始，蛇段下鍋煮熟，剝rou成絲，再下鍋炒香，盛入砂鍋中，加早就準(zhǔn)備好的姜絲蔥絲，砂鍋架上瓦爐，中火慢熬。半只雞rou撕成絲放入，又加上香菇木耳絲，加入佐料，文火慢熬。

    廚娘看了云皎許多次，她炒rou絲時怕油綻身上，鍋蓋擋在身前小心翼翼翻炒，不似會煮飯的人?？珊竺嬗忠徊讲徊睿屗郎?zhǔn)備的食材也都規(guī)規(guī)矩矩用上，廚娘看得疑惑，她到底會不會做飯。

    香味漸漸溢出，云皎坐在瓦爐前看火，臉頰被爐火熏得通紅。

    楚笙摸摸坐到她身旁，火烤著，山茶花很快就蔫耷了，云皎讓她趕緊把花拿走，楚笙看了眼咕嚕咕嚕的砂鍋，手臂一伸，將云皎的花束遞給蕭朔，楚笙的還拿在手上，她的花離火爐遠(yuǎn)，沒事。

    蕭朔拿著花束，看著經(jīng)人手一圈就不再嬌艷的花兒，找了個小陶罐，舀了半罐水，花兒插進(jìn)去，放到樹蔭下陰涼處。

    廚娘悶了飯，炒了一葷四素一湯，飯菜都好了，廚娘斷斷續(xù)續(xù)將其端上桌。

    蛇羹也熬好了，砂鍋重，云皎包上帕子，讓蕭朔來端，蛇羹上桌，揭蓋冒出騰騰熱氣與鮮香。

    許留年恰巧走到門口，一眼便瞧見砂鍋內(nèi)誘人的rou湯，心道今天有口福了。

    幾人落座，云皎盛了四碗蛇羹，一人一碗。

    云皎喝了兩勺，便搛菜吃飯。蕭朔心中有些許障礙，只嘗試的喝了一勺。

    楚笙來者不拒，什么都能吃，吃蛇也無半點壓力，拿著調(diào)羹一勺接一勺喝完碗中蛇羹，又盛了一碗。

    許留年只吃出了雞rou絲，一邊吃一邊感慨廚娘手藝又好了，一連盛了三碗，和楚笙一起將蛇羹瓜分殆盡。

    他很少吃這么多，許留年吃完半天不想動。

    云皎出去看她花了，蕭朔看向許留年，忽然問：“蛇羹好吃嗎？”

    許留年：“……嗯？！”

    蕭朔靜靜看著他，不說話，許留年耳邊來回響徹蛇羹二字，面色變了又變，捂著肚子愣住。

    廚娘來收碗筷，看到許留年魂游天外的模樣，忍不住詢問：“大人，您怎么了？”

    許留年嘴唇動了動，“……蛇羹？”

    廚娘點頭，“云姑娘親手做的嘞?！?/br>
    許留年：“…………”怪不得。

    許留年望向屋外，樹蔭下云皎抱著瓦罐，在插里頭的山茶花，蕭朔立在一旁，目光落在云皎身上。

    沒眼看。

    許留年收回目光，瞥過吃完蛇羹一本滿足的楚笙，沉默了。

    作者有話說：

    蕭朔：想要花：d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啾咪～

    第39章

    云皎坐在樹蔭下, 抱著瓦罐，把插在其中的每朵花都檢查了一遍。蔫耷下來的花瓣舒展開，雖不如最初嬌艷欲滴，但也比火烤后好上太多。

    蕭朔不懂插花, 只隨意把山茶花枝插入瓦罐里, 固定枝干的野草也一同插入了罐子里, 一點也不好看。

    云皎放下瓦罐，取出花枝，將野草丟掉，又進(jìn)庖屋拿了把剪刀出來，將枝干斜著剪掉約摸一個指節(jié)長, 再插入瓦罐中。

    只插幾朵山茶花, 不大的瓦罐也顯得大了，花枝立不起來, 倒向四面八方，亂七糟八，一點也不美。

    廚娘搬小板凳坐一旁看她插花，見狀給她指了指庖屋側(cè)面靠墻的位置，那里盛開著幾朵火一般的花, “那花要不要，我給你折幾朵？”

    云皎看向她指的方向，眼睛微亮, 那幾朵花開得正盛，花瓣層層疊疊散開, 似烈日艷陽, □□很大, 是山茶花的三倍大。

    花很漂亮, 云皎很喜歡，但她還是搖搖頭，“不用。”

    還是讓它長那吧，能多開些時日。再說了，折下來插瓦罐里，倒還喧賓奪主了，顯得她粉粉嫩嫩的山茶花太寡淡。

    云皎在院子里轉(zhuǎn)了一圈，折了幾根翠綠的樹枝做陪襯，對著瓦罐搗鼓來搗鼓去，插花完成。

    東倒西歪的山茶花枝立了起來，翠綠的葉子襯得淡雅的花兒更好看了，云皎怎么看怎么滿意。

    蕭朔看著也滿意，唯一缺憾就是花不屬于他，別說花瓣了，連做陪襯的綠葉也沒他一片。

    楚笙看著花兒在云皎手中改頭換面，花還是那幾朵花，但比她手中的好看太多。

    她去墻角找了個沒用的小瓦罐，洗干凈后，同云皎一般插花，她插得隨心所欲，花枝與樹枝飛叉叉的，也很隨心所欲。

    楚笙左看右看上看下看，怎么看都覺得好看。

    她樂意自己搗鼓，云皎便不出聲，看她搗鼓，在她最后調(diào)整完畢看向自己時，給予肯定，“好看！”

    楚笙一向面無表情的神色微微松動，眼中浮現(xiàn)些微笑意與不易察覺的自得。

    她插得花，好看。

    蕭朔心情復(fù)雜，他盯著楚笙的花，楚笙插的花……和好看是一點邊也沾不上。

    云皎問楚笙，“等會要回去嗎？”

    楚笙點頭，她要回去繼續(xù)做防毒面具，趕路途中斷斷續(xù)續(xù)做了幾次，濾毒罐有了雛形，但沒有趁手的工具，一直沒有細(xì)化。

    蕭朔道：“我也要回去。”

    云皎看了眼楚笙，她正寶貝地抱著她的插花，她又看了眼蕭朔，云皎想了想，選擇了蕭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