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夜歌 第5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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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玖兮幾乎一夜沒睡,第二天一早就興沖沖地去找謝韞容:“大jiejie,你猜我昨天看到什么了!” 謝韞容的嬤嬤皺眉,笑著將謝玖兮擋在門外,說:“四娘子,大娘子要練習(xí)宮廷禮儀,不能打擾。四娘子有什么事,等改日再來吧。” 謝玖兮道:“那些禮儀練來練去都是一個樣子,有什么意思?我找大jiejie有很重要的事!” 謝韞容在房內(nèi)聽到謝玖兮的聲音,說道:“是皎皎嗎?進(jìn)來吧。” 嬤嬤不贊同,但還是施了一禮,板著臉讓開路。謝玖兮飛快跑入房間,她本來興致沖沖想和jiejie分享昨夜的奇事,可是謝韞容正對著鏡子一點點糾正行禮的姿勢,頭也不回問:“皎皎,發(fā)生什么事了?” 謝玖兮稍稍靠近,滿屋子的丫鬟侍女都朝她怒目而視。謝玖兮只能生硬地停下,站在謝韞容身邊說:“大jiejie,昨天晚上我看到狐貍精了!” 謝韞容見她一大早就跑來,擔(dān)心她受了什么委屈,沒想到竟是這種囈語。謝韞容暗暗嘆了口氣,說:“皎皎,我現(xiàn)在沒時間陪你,你先自己出去玩?!?/br> 謝玖兮見謝韞容不相信,還想再說,但侍女嬤嬤已經(jīng)涌到謝韞容身邊,幫她捧鏡子、拉衣裙。謝玖兮被擠到外面,她看著站在人群中心無暇分神的大jiejie,只能默默離開。 謝玖兮又去找謝老夫人。謝穎帶著兒女來榮壽堂請安,謝玖兮才說了一半,謝穎就哈哈大笑,說:“皎皎是不是不敢一個人睡,連狐貍精都編出來了。娘,看來以后得讓皎皎多和同齡人走動,她成日和大人待在一起,有話沒處說,凈胡思亂想?!?/br> 說著,謝穎看向蕭子鋒,說:“子鋒,皎皎是你表妹,以后你要多照顧她,知道嗎?” 蕭子鋒禮貌應(yīng)是,小小年紀(jì)舉手投足間已全是世家子的風(fēng)范。蕭子鋒看向謝玖兮,說:“皎皎,子不言怪力亂神,世上沒有鬼怪的?!?/br> 謝老夫人對謝穎的話沒有反應(yīng),只是嗔了謝玖兮一句:“平日讓你去禮佛,你總是坐不住。你若是聽話些,怎么會怕那些東西?!?/br> 謝玖兮看著他們,謝穎覺得她在故意爭奪大人的關(guān)注,蕭子鋒說教她不得胡言亂語,謝老夫人埋怨她不聽話,沒一個人覺得,謝玖兮昨夜從夢中驚醒,遇到狐貍精又看到對方落荒逃走,是多么驚險的一件事。 謝玖兮沉默,許久沒有說話。而謝穎笑了良久,過一會后還驚詫地問:“四娘子怎么不說話?” 謝老夫人道:“她素來如此,說風(fēng)就是雨的,不必管她?!?/br> 謝玖兮突然覺得很生氣,她一聲不吭,轉(zhuǎn)身就往外走。蕭子鋒看到,連忙追出來:“四表妹,你去哪里?” 謝玖兮冷冷道:“走開!” 蕭子鋒被她的冷臉鎮(zhèn)住,一剎那生出種無以言喻的熟悉感。仿佛她這副冷若冰霜、拒人千里的語氣,他時常聽到。 可是,他們不過第二次見面。 蕭子鋒只是一恍神,謝玖兮就不見了。蕭子鋒面色如?;厝ィ皿w地稟明長輩,說謝玖兮自己跑出去了。謝穎一聽忙派人去找,然而奇怪的是,侍女們翻遍了花園,都沒有找到謝玖兮的下落。 蕭子鋒身邊永遠(yuǎn)圍著一大堆人,而蕭子鐸就隨意多了,哪怕他失蹤三四天,蕭家的婢女也未必會注意到。蕭子鐸自己待著無聊,隨便在謝宅中行走,無意看到一團(tuán)毛茸茸的發(fā)頂。 蕭子鐸走近,從外面支開窗戶,笑道:“四娘子?你怎么一個人在這里?” 這是謝玖兮的父親——謝家三郎未失蹤前的書房。他多年來杳無音信,其實很可能已經(jīng)死了,但謝老夫人不愿意相信,依然讓下人留著三房的院子,尤其是三郎的書房,和他在時一模一樣。 謝玖兮心情不好,她不想看到那些人,便躲在父親的書房發(fā)呆。她正低落著,忽然頭頂?shù)拇皯敉崎_,冬日的寒冷和陽光一同從背后涌來。 謝玖兮仰頭,不期然撞入一雙黑白分明、如冰浸玉的眸子中。他站在冬光中,睫毛纖長,側(cè)臉清冷,唇邊帶著些許笑意,剔透的不似凡人。 蕭子鐸問:“你不高興嗎?” 謝玖兮以為他是祖母派來找她的,渾身是刺:“你怎么找到這里的?” 蕭子鐸輕輕將窗戶關(guān)好,不讓風(fēng)吹進(jìn)去,然后推門進(jìn)入書房:“我跟著小黑隨便走走,無意看到你在這里。” 屋外傳來嘰嘰喳喳的鳥鳴,謝玖兮聽出來確實是小黑的聲音,這才勉強(qiáng)放下敵意。蕭子鐸也不講究世家體統(tǒng),像她一樣席地而坐,問:“發(fā)生什么了嗎?” 謝玖兮抿著嘴,過了一會低低說:“昨夜我遇到了狐貍精。” 蕭子鐸忙問:“那你受傷了嗎?” 謝玖兮一怔:“你相信我?” 蕭子鐸道:“你不會說謊,你說有妖精,那肯定是有了。” 謝玖兮的心情忽然明媚起來,心里那陣悶氣煙消云散:“你沒看到,是一只這么大的白狐貍,我醒來的時候它就在我床前。要不是我手腕上突然亮起一個綠色的印記,它就要爬上榻了。” 蕭子鐸皺眉道:“深更半夜靠近你,這只妖精肯定不懷好心。你有沒有哪里不舒服?” 謝玖兮搖頭:“沒有。它被那道綠光擋住,摔到地上一骨碌就跑了?!?/br> 蕭子鐸聽到她沒事,心里稍安,然后生出股怪異的熟悉感。聽謝玖兮的描述,他怎么覺得,他也有這種印記? 別院偏僻陰冷,母親又成日瘋瘋癲癲的,陰氣匯集,最吸引那些不干凈的東西了。蕭子鐸撞到好幾次,前幾次都被他躲開了,唯一一次有個厲鬼偷襲他,蕭子鐸沒有躲過。那時候,他就看到自己右手腕上出現(xiàn)一枚繁復(fù)玄威的印章。 蕭子鐸一直以為是他看錯了,畢竟,哪位神佛會保佑他呢?但現(xiàn)在謝玖兮也這樣說,蕭子鐸懷疑那些根本不是錯覺。 蕭子鐸問:“你還記得那個印記是什么樣子嗎?” 謝玖兮對經(jīng)史子集興趣寥寥,但在這方面天賦卻驚人。她爬起身找紙,說:“我記得,它長這樣……” 謝玖兮握著毛筆在宣紙上畫,黎寒光也湊到她身邊。謝玖兮才剛剛畫了個開頭,宣紙突然著起火來,蕭子鐸眼疾手快將謝玖兮拉開,并立即將宣紙扔到地上去,這才免于點燃整張書案。 紙片落在地上,飛快地化為灰燼。謝玖兮四周看了看,奇怪道:“這里并沒有火盆,紙怎么燒起來了?” 謝玖兮只畫了一小部分,但蕭子鐸已經(jīng)可以確定,她見到的印記和他的一模一樣。蕭子鐸道:“這道印記能抵擋妖鬼,想來法力不淺。莫非,要畫到專門的符紙上去?” 謝玖兮聽到覺得有道理,立刻咚咚咚往一個書架跑去:“我知道怎么畫了!” 謝三郎曾經(jīng)癡迷于尋仙問道,書房里有不少道家之物。謝玖兮墊著腳尖去書架上夠,蕭子鐸趕緊幫她扶住書架。他們兩人翻箱倒柜,終于找到一沓黃紙。 謝玖兮用畫符專用工具,再次畫那個印記。然而這次畫到一半,符紙還是自燃了。 謝玖兮不信邪,拿起下一張黃紙繼續(xù)畫。蕭子鐸看了一會,說:“四娘子,要不我來試試?” 謝玖兮將筆交給蕭子鐸,說來奇怪,蕭子鐸才試了兩次,就完整畫出了符。謝玖兮小臉皺成一團(tuán),難以理解道:“為什么我畫就不行?” 蕭子鐸放下筆,將符紙上的痕跡吹干,說:“可能是四娘子靈氣太強(qiáng)了,這些紙承受不住,所以才會自燃?!?/br> 謝玖兮從小受寵,根本不知道節(jié)省為何物,畫符時蕭子鐸感覺到明顯的靈氣波動。這個法印本來就玄妙,再加上謝玖兮大筆一揮隨意揮灑,連專門的符紙都承受不住。 而蕭子鐸生活在別院,自小看慣人情冷暖,本能養(yǎng)成了物盡其用的習(xí)慣。第一次符紙自燃,蕭子鐸大概明白符紙的極限在哪里,第二次落筆時他有意平衡力量,將符紙每一個邊角都利用起來,剛好貼著極限畫完整個符號。 謝玖兮拿起符箓,非常滿意:“對,就長這個樣子。你再多畫幾張,大jiejie有了,祖母還需要。” 蕭子鐸這才明白,原來她想把符紙貼到謝韞容、謝老夫人身邊,免受狐妖侵害。蕭子鐸想了想,說:“狐妖神出鬼沒,光靠防是防不住的,不如主動出擊,將它擒住。這樣,就不用擔(dān)心它害人了。” 謝玖兮一聽好辦法,忙問:“怎么抓它?” 蕭子鐸說:“昨日它在謝家無功而返,今日說不定還會來。我們設(shè)個陷阱,在陷阱外貼上這些符紙,等它一出現(xiàn)就將它困住?!?/br> 謝玖兮道:“符紙這么明顯,怎么讓它鉆進(jìn)來呢?” 蕭子鐸沉吟,思索怎么解決。謝玖兮看到書架上有一本書,拿下來翻了翻,說:“你看,這里有一個困陣?!?/br> 蕭子鐸瞧著那本破舊的冊子,很懷疑這本冊子是江湖術(shù)士編出來騙人的。他說:“聽說陣法很難,需要學(xué)習(xí)多年,我們?nèi)ツ睦镎視嚪ǖ娜恕?/br> 謝玖兮一邊翻書,一邊在地上畫了一個簡單困陣,一只螞蟻從書架上爬下來,正巧進(jìn)入謝玖兮的陣法里。它沿著地面一圈又一圈轉(zhuǎn),短短一截路竟然走不出去了。 蕭子鐸驚訝地看向謝玖兮,謝玖兮歪歪頭,問:“很難嗎?” 晚上,蕭子鐸忍著腥味將一碗雞血放在床前,問:“這樣真的可以引來狐貍精嗎?” “話本上都是這么說的。”謝玖兮興奮道,“符都貼好了嗎?” 蕭子鐸嘆氣:“都準(zhǔn)備好了。” “好?!敝x玖兮立刻脫鞋爬上床榻,見蕭子鐸不動,招手催促他,“快點,一會狐貍精要來了?!?/br> 蕭子鐸默默上榻,他本來很規(guī)矩地貼著床沿,但謝玖兮嫌棄他離得遠(yuǎn),一把將他拽過來,用被子將兩人蒙住。 蕭子鐸猝不及防,他想要說什么,被謝玖兮捂住嘴:“噓,不要說話。” 上一次被她扯衣服,這一次更好,直接躺到一個被子里了。更諷刺的是,這明明是他的床。 蕭子鐸嘆氣,低聲問:“四娘子,你晚上溜出來,真的沒事嗎?” 昨日狐貍精在謝玖兮身上無功而返,她怕狐貍精提防她,不肯進(jìn)屋,所以換了個地方設(shè)陷阱。他們隊伍中只有兩人,那就只能是蕭子鐸的房間了。 謝玖兮今日早早上床睡覺,等侍女走后,她拎著鞋偷偷溜出來。蕭子鐸白日說過好幾次,讓謝玖兮安心睡覺,他來守著狐貍精,然而謝玖兮堅決不肯,堅持要親自抓到這只妖精。 陷阱已經(jīng)布置好了,只等狐貍精自投羅網(wǎng)。他們兩人并肩躺在床上,頭頂蒙著棉被,眼前是一片昏沉的黑,只能聽到彼此的呼吸聲。 謝玖兮在被子里動了動,喃喃道:“我一個人睡的時候被子里總是很冷,沒想到兩個人這么暖和。以后我們一起睡吧?” 蕭子鐸第一次離人這么近,女孩子的體香不斷鉆入他鼻尖,蕭子鐸正渾身不自在,聽到謝玖兮堪稱狂野的話,忙道:“四娘子,慎言?!?/br> “為什么?” 被子里喘不過氣,蕭子鐸的臉越來越紅,低低道:“你我還不是夫妻,不能一起睡?!?/br> “我們現(xiàn)在不就在一起睡嗎?” 蕭子鐸嘴唇動了動,又輕輕抿住。他正在斟酌如何和謝玖兮說,忽然床帳外傳來什么東西落地的聲音,謝玖兮精神大振,一把掀開被子,興奮道:“抓住你了!” 外界的冷空氣涌入,霎間驅(qū)散了剛才的旖旎。蕭子鐸扶著床榻坐起來,盯著當(dāng)真被一碗雞血引入陷阱的狐貍和活蹦亂跳的謝玖兮,荒唐的事情太多,他都不知道先說哪一個。 最后蕭子鐸無奈地嘆了聲,對赤著腳跳下床的謝玖兮說:“四娘子,穿鞋。” 第57章 不死藥 夜深人靜,冷月如波。一位五十歲上下的仆婦靜悄悄進(jìn)屋,徑直朝床榻走來。 床榻上放著張棉被,正微微起伏,隔著這么遠(yuǎn)都能嗅到下面香甜的血味。仆婦舔了舔嘴唇,想要上前,然而奇怪的是她走了好幾步依然可望不可即,她看周圍的家具,意識到她好像在原地打轉(zhuǎn)。 怎么回事,她遇到鬼打墻了? 仆婦意識到不對,想要退離,但出去的路也是同樣,無論怎么走都會回到原地。這時候床榻上的棉被掀開,一個六歲的女童興沖沖地跳下來,道:“抓住你了!” 她說完有些奇怪,歪頭問道:“不是說狐貍精都很漂亮嗎,為什么它這么老?” 婦人一見謝玖兮就想起來這是昨夜害她受傷的女娃,直到現(xiàn)在她的胸口都在隱隱作痛。婦人聽到謝玖兮說她老,氣得牙癢,卻還是露出一個笑:“我是謝府奴婢,來給公子、小姐送東西。公子小姐在說什么,我聽不懂?!?/br> 蕭子鐸拎著鞋子走到謝玖兮身邊,輕聲說:“地上涼,先穿鞋?!?/br> 然而謝玖兮完全沒心思搭理蕭子鐸,她指著困陣中的婦人,說:“你說謊!你不是謝家奴婢,我根本沒見過你。” 婦人掩袖遮面,道:“小姐又不曾見過謝家所有奴婢,怎么知道奴家不是?” 她眼角眉梢似吊非吊,哪怕是一位年約半百、滿臉皺紋的婦人,都掩不住那種楚楚可憐的風(fēng)情。 可惜在場是兩個孩子,誰都沒開憐香惜玉那一竅,謝玖兮認(rèn)真回道:“我是沒有見過謝家所有人,但我是偷偷跑來這里的,如果祖母和jiejie知道,肯定會帶我回去,怎么會派你來送東西?” 她還知道自己是偷跑出來的,蕭子鐸嘆了一聲,蹲身抬起謝玖兮的腳,細(xì)致地為她穿上軟鞋。謝玖兮是熄燈后溜出來的,腳上沒有穿鞋襪,此刻雪白的腳踩在地板上,指甲透著細(xì)微的粉,宛如珠玉。 蕭子鐸將鞋妥帖穿好,對謝玖兮說:“你和她廢話這么多做什么,直接將符紙貼在她身上,如果她是人,自然不會怕;如果不是人,死了也無妨?!?/br> 謝玖兮一聽覺得很有道理,一邊從衣服中拿符紙,一邊贊賞地拍了拍蕭子鐸肩膀:“說得對,蕭表弟,還是你有辦法?!?/br> 蕭子鐸靜靜糾正道:“我是你表兄?!?/br> “蕭子鋒才是表兄,你又不是蕭子鋒?!敝x玖兮不滿地嘟囔。她是家中最小,她聽到蕭子鋒和她同一天出生的時候很是開心,以為自己終于成jiejie了。然而大人們都說蕭子鋒是她表兄,謝玖兮莫名其妙又多了一個兄長已經(jīng)很不高興了,堅決不認(rèn)可蕭子鐸是表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