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姜寒后退了一步，轉(zhuǎn)過身，撐著傘往回走。

    “姜寒?！鄙砗蟮穆曇魪挠觎F中穿透過來，有些模糊，但很清楚，低沉地嗓音帶著最后同她的道別，道，“我愛你?！?/br>
    姜寒的腳步突然一頓，握住傘柄的手不由緊了緊。

    “之前欠你的?！币恢睕]說出口。

    曾經(jīng)陸辰問過他，到底是從什么時候開始栽跟頭的，他自己也想過這個問題，但并沒有確切的答案

    也許是從她第一次坐在他車上，笨拙地送給他了一本年歷，同他說，“我可以追你嗎。”也有可能是，她在那家咖啡店里，連續(xù)打了七天的卡，捧著一杯可樂，默默地四處張望的時候。

    第53章

    最初陸焰愿意接受她的靠近, 確實是因為對她單純笨拙的模樣，生了好奇。

    因為覺得她和以往接近他的任何女人都不一樣。

    像是一朵木蘭，很乖, 很安靜。

    在公司里面碰到, 她甚至都不敢抬頭多看他一眼，卻在工作之外, 對他有一股執(zhí)著的倔強(qiáng)。

    他并不喜歡人多的地方, 但那天在看到她扭著脖子張望時, 推開了咖啡館的門。

    “陸總，咱們又碰到了，你喝什么，我這有卷......”

    “咖啡?！?/br>
    他坐在對面，翻了半個小時的手機(jī), 起身時, 外面下了雨。

    她站起來，臉色微紅地遞給了他一把雨傘, “陸總先拿去用吧, 我還要坐一會兒, 鵬城的雨下不了多久......”

    他看著她, “住哪兒？”

    “??？”

    愣了一下她才反應(yīng)過來，“安，安華街那邊......”

    安華街，離公司至少半個小時以上。

    而且還是周末。

    估計也沒有哪個員工愿意，放假了, 每個周末還往自己的公司樓下跑。

    “上車，順路?！?/br>
    那是她第二次坐他的車，比起第一次, 她似乎更緊張。

    他沒看她，同徐魏打了一聲招呼，先送她回去，仰頭閉眼了眼睛，在車內(nèi)睡了一會兒，公司正值競標(biāo)，那段時候他幾乎每天都會到公司。

    雖困，但也沒有睡著。

    片刻后，他感覺到自己身上搭了一塊東西，很輕地蓋在了他的腿上。

    可能沒料到他會睜開眼睛，她神色慌張，聲音也結(jié)巴，“睡，睡著了容易著涼?！?/br>
    他低頭看了一眼，是一塊深藍(lán)色的披風(fēng)。

    她又解釋道，“陸總放心，是干凈的，咖啡店里的空調(diào)有時候挺冷的，我每次過去都會帶一塊披風(fēng)，但今天好像沒那么冷，我還沒有用過?！?/br>
    他轉(zhuǎn)過頭，沒有拒絕她，“謝謝?！?/br>
    “不客氣。”她正要坐回去，車子剛好轉(zhuǎn)了一個大彎，身體沒有支撐住，整個人瞬間倒在了他身上。

    他也被擠在了車門上，無奈地掀起了眼皮，看著趴在他身上的人，看著她的那張臉，一點(diǎn)一點(diǎn)地充了血，紅暈蔓延到了耳根。

    也是頭一回將她看清楚。

    很漂亮。

    皮膚白皙細(xì)膩，除了左側(cè)臉上，有一顆小小的痣的之外，幾乎沒有任何瑕疵。

    落雨天，車內(nèi)昏暗。

    氤氳出了曖昧。

    他看著她久久沒動。

    她似乎是嚇著，手按在了他的胸膛上，想起來。

    被她抓住的一片肌膚，有些癢，心頭頭一回有了燥熱之意，他啞聲同她道，“別亂摸?！?/br>
    話音剛落，便見她抬起頭，認(rèn)真地辯解，“我，我沒有想親你，剛才是車沒穩(wěn)?！?/br>
    陸焰：“......”

    他不知道自己當(dāng)時是怎么伸出手，又是怎么攔住了她的腰，將她拉了過來，問出了那句，“真的喜歡我？”

    “啊?！?/br>
    “不后悔？”

    她茫然了片刻，搖了頭，“不后悔?！?/br>
    他沒再說話，俯身，握住了她的后腦勺，吻了她，在手掌伸進(jìn)她腰間，捏住了她的肋骨時，他承認(rèn)他有些失控。

    “去酒店？”

    —

    坐在酒店的落地窗前，他看著她從浴室出來，身上穿著寬大的浴袍，臉上的血□□滴，目光卻沒有躲。

    都是成年人，彼此都明白即將會發(fā)生什么。

    他要了她。

    看著她哭紅的眼圈，他頭一回在一個女人身上完全失了控，他沒去想，帶給自己的后果會是什么，也沒再去預(yù)測，自己是不是也會落入到像陸榮之當(dāng)初遇到過的陷阱里。

    只是單純的想要她。

    著了魔一般。

    第二天醒來，已經(jīng)大亮，她背對著自己，卷縮成了一團(tuán)，露出了后背的蝴蝶骨，上面留下了不少痕跡。

    想起她昨晚哭著哀求的模樣，多少有些愧疚，他起身，準(zhǔn)備開門讓徐魏去給她買一身換洗的衣裳。

    剛走到門口，她便醒了，坐在床上，身上裹著被子，問他，“那我以后怎么聯(lián)系？打......打電話可以嗎?！彼赖闹挥兴碾娫捥柎a。

    公司的名片上印著。

    他看了她一眼，走回去，將自己的私人手機(jī)掏了出來，打開了那個只有自己家人才可以聯(lián)絡(luò)的微信號碼，“沒有微信？”

    “有?！?/br>
    “有事先發(fā)信息?！惫镜碾娫?，他不一定接得到，一般都是徐魏在處理。

    “好的?！?/br>
    —

    他們的開始，并非是從，“你可以做我男朋友嗎。”或是，“你可以做我女朋友嗎。”

    而是心照不宣，默認(rèn)地走在了一起。

    一個沒給承諾，一個也沒要求。

    怕她太冷清，選房子時，他選了一個熱鬧的小區(qū)，剛好也是他回家的那條路，房子是他買的，所謂的房東，也是徐魏。

    “我不想被包，房租我出一半，陸總出一半好不好......”

    “好?！?/br>
    他沒讓徐魏告訴她，也沒有刻意地去向外公布她和自己的關(guān)系。

    一切都還是同以前一樣。

    但周末再加班，他便有了另外一個去處，在那里，他很輕松，卻完全忽略了自己在這段感情里面，應(yīng)該要承擔(dān)的責(zé)任，理所應(yīng)當(dāng)?shù)叵硎苤龑ψ约旱南矚g。

    而意識到自己早已經(jīng)陷進(jìn)去時，確實是在她提出分手之后。

    沒有一個人會無條件地喜歡一個人。

    那天晚上，他出差了一個多月回來，摟著她抵在桌上時，她趴在他懷里，突然說了一句，“陸焰，我累了?！?/br>
    如今回想，說的應(yīng)該并非是身體上的，而是心里。

    但他并沒有感覺到，沒再繼續(xù)折騰她，將她抱進(jìn)了臥室，摟住了她，“早點(diǎn)睡?！?/br>
    她翻過身去的那一刻，他看到了，多少也猜到了，她在生氣。

    自己沒回她信息。

    但他也累了，想等哪天有空了，他再慢慢同她解釋。

    還沒等到抽出自己的時間，她便同他提出了辭職。

    他忘了她的生日，他知道她肯定在意，但他沒想到，她會直接將他的微信刪了。也沒想到，在那個時候，她便已經(jīng)下定了決心，要離開自己。

    諷刺的是，她離開了，他才去開始在意。

    而她就像是手里的流沙，他越去在意，越想要去握緊，流失地越快。

    現(xiàn)在，一切都結(jié)束了。

    他虧欠了她很多。

    欠她一句，“我愛你。”也欠她最初的一句，“可以做我女朋友嗎?！?/br>
    他暫時還做不到去祝福她和旁人幸福，唯一能做的，盡量不再來打擾。

    陸焰起身，最后看了一眼那道背影，轉(zhuǎn)身從雨底下走了出去。

    上屋檐前，姜寒回了頭。

    雨水從傘骨下，滴落成了一串雨線，對面雨霧下的那道背影，有些模糊，卻是她第一次從他身上，看到了落寞。

    —

    再過一天，便是除夕。

    確定關(guān)系后，林曜第二天就走了，回了滬城，姜寒送他去的機(jī)場。

    臨走前，林曜同她道，“三月份，北城有個講座，到時北城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