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祁柘的這四年
姜眠沒再掙扎,她輕嘆口氣說:“再緊一點骨頭都要散架啦?!?/br> 祁柘忙松開手后退一步,又像是依舊不敢置信,忍不住把手握在姜眠的肩上眸光閃閃地仔細瞧著她。等到姜眠的臉上已經(jīng)掛上無可奈何的神色,他才意識到自己的丑態(tài),硬哽著聲說,“你,你倒好……在這里求佛念經(jīng)的……你知不知道” “我不知道,”姜眠平靜地打斷他,“我很抱歉小祁少,但是空難本身也給了我傷痛和打擊。” 祁柘聞言,垂下手,眼眶雖依舊微紅,卻沉默地不再言語。這四年,他過得也并不好。 白氏的劇變對于整個業(yè)界都是一場劇烈的震顫和重洗,曾與白氏合作緊密的祁氏更是受到了重創(chuàng)。而不幸的是,在這關(guān)鍵時刻,祁柘的哥哥祁褚遭遇車禍身亡,祁老爺子年事已高,白發(fā)人送黑發(fā)人悲痛欲絕,半年后郁郁離世。還沒完成碩士學(xué)業(yè)的祁柘不得不提前退學(xué),接過了祁氏一蹶不振的殘局,重振旗鼓。 祁柘自認(rèn)為,自己是不常想起姜眠的,他和姜眠的交集并不算多,家人相繼離世,他悲痛未及,家族的重壓已然以排山倒海之勢而來。他開始徹夜地將自己關(guān)在書房里,人事安排與管理,投資動向和項目敲定,他雖幼時也算耳濡目染,大學(xué)也有輔修相關(guān),但是等待他錘煉和學(xué)習(xí)的卻并不輕松。在他死死撐起家族產(chǎn)業(yè),雖處處碰壁仍求起死回生時,他總會在腦海中想起那個清麗佳人在晨光中略帶嘲諷地一笑,她說,手段和目的,我一向分得很清。 手段,目的。手段,目的。 他死死地咬碎了牙,也咬破了唇,一點點,一次次咀嚼這句話。于是人們開始看見,一個一點一點開始蛻變的小祁少,一個開始既能狠下心冷起面殺伐果斷,又能在生意場上談笑風(fēng)生,為五斗米面帶微笑不卑不亢地折腰的小祁少;他從前淡金色綺麗的頭發(fā),如今像是一頭剛蘇醒的雄獅蓄勢待發(fā)的毛發(fā),不算張揚,但絕對耀眼。 不遠處,老主持端著溫酒站在楓樹下,神色平緩,他含笑出聲道:“兩位施主既相逢寺中,也算是佛前緣分,何不淺嘗濁酒以敘舊?!?/br> 祁柘不語,他的神色慢慢恢復(fù)了淡定,但是雙眸依舊緊緊鎖在姜眠身上。姜眠回首應(yīng)了一聲,淺笑說“也是,小祁少。好久不見,別來無恙。” “別來無恙?!逼铊系氖旨芏椩诠庥袄锓褐贼缘墓猓ь^目視那雙依舊清澈明潤的杏眼,恍惚間,此生遙隔。他不禁惡劣地想:如果陸謹(jǐn)言和沉暮知道,他們這四年里所有的瘋狂和悲慟都只不過是被掩蓋的臆想,嘖嘖,那他倆會是什么表情呢。 可惜了,祁柘神色轉(zhuǎn)晴,朗聲回復(fù)說多謝住持。他心想,可惜不能見到這表情了,因為他也會,一直一直藏住這個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