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美人
杭市的雨蒙蒙地下著,院落里的池塘垂著枯荷殘柳,依稀是飛晚的秋霜。茶煙裊裊,一場酣暢淋漓的性愛剛剛結(jié)束,姜眠慵懶地披著披肩,靠在窗前的軟榻上聽雨,她的腳趾罕見地涂上了胭脂紅的指甲油,襯得小腿纖長,腳趾白嫩可愛。裴玄嶺愛極這足尖的一點朱砂,仿佛要紋在他心上,每次zuoai總會由下而上虔誠地親吻。 裴玄嶺沖完澡擦著滴水的濕發(fā)出來,便看見這樣一幅嫵媚動人的美人圖,眸里映出星星點點的笑意。 他尤怕她著涼,取了衣柜里干凈的毛毯把她裹上,然后攬進懷里。做完愛后的姜眠像饜足的貓咪,懶懶地哼著從戲院道聽來的越劇,唱腔清幽婉麗,一派古雅。 聲音漸漸微弱下去,裴玄嶺不禁微微收緊懷抱,面色有些不安地望著姜眠沉沉的睡顏。 從冰島回來以后,姜眠變得比之前更嗜睡,她原本就不多話,如今更是寡言,做什么都是淡淡的。 從前還好些,她似乎努力刻意地回避過去,于是白日早起,呆在咖啡機旁看著磨豆子;或者買書學(xué)茶藝。 他倆合伙分別在杭市和南迦山峰下開了家民宿,地址是姜眠選的。于是經(jīng)營設(shè)計裝修的事,姜眠也曾興致勃勃了一陣子,只是一切塵埃落定后,生活似乎再次回歸到百無聊賴。 裴玄嶺偷偷買了成套關(guān)于PTSD的心理書籍,但他隱隱感受到,飛機失事不過只是壓向姜眠的最后一根稻草。 把姜眠抱到了床上,裴玄嶺側(cè)兜里手機突然嗡嗡震動。他輕聲關(guān)上門,走至院落檐角下,劃開接聽鍵。裴太太的聲音從聽筒傳來,不怒自威:“玄嶺,你考慮清楚了?真的要離開裴氏?”裴玄嶺沒有猶豫地回答說:“抱歉裴姨……玄嶺辜負了您長久以來的栽培。” 他聲音漸低,不是遺憾自己放手整個裴氏20%的股權(quán),而是的確愧疚。裴太太在他最窮困潦倒、為了學(xué)業(yè)節(jié)衣縮食的時候找到他,幫助他和有意提拔他,他明白自己是被當做繼承者寄予厚望的。裴太太于他是恩人,也似家人,他曾暗暗發(fā)誓為裴氏效力,但是姜眠失事后,他終究心神俱亂,一顆心全部落在了姜眠身上。 裴太太沉默不語,良久嘆了一口氣。倘若是其他不打眼的小妮子,她還能一手專斷地快刀斬亂麻,讓裴玄嶺斷個干干凈凈。偏偏這人是姜眠,倒不必說她對姜眠那點欣賞,更多的是她清楚,姜眠這種女人,明眼看著清清淡淡,林中墨梅,深谷幽蘭,遠似白月光卻也荼靡得像一束罌粟花,是一點就點在男人心尖尖上的朱砂痣。所以才能一個意外事故,就把上流社會里這幾個人中龍鳳攪的天翻地覆,險些肝腸寸斷。 心里已經(jīng)有了答案,但裴太太心里終究有氣,她沉聲說:“裴玄嶺,你必須為自己的選擇負責(zé)?!?/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