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意為君(重生) 第39節(jié)
葉舒云不吭聲,孟云澤拿走掉在被面的帕子。葉舒云這才發(fā)覺方才她起時,額上原覆著一塊帕子。 孟云澤起身后退一步,作揖道歉:“我錯了。” 月夜沉沉,他們現(xiàn)在這樣,到真有點小夫妻的樣子。 葉舒云心下一軟,拍了拍床邊,示意孟云澤坐下。白天那件事她還是應(yīng)當(dāng)好好與孟云澤解釋的,免得他誤會。 孟云澤拿來一件斗篷披在葉舒云身上,他一坐下,葉舒云便抓住他的袖子玩起來。 “我對杭啟沒有那樣的心思。那枚玉佩是杭啟表哥送我的不假,不過當(dāng)時他說那是賀我的新婚之禮,可……杭啟他曾經(jīng)向我家提過親?!比~舒云頭昏腦熱的,說話的聲音也是輕飄飄的,葉舒云抿嘴看看孟云澤,她道:“這事我也沒想過要瞞你?!?/br> 孟云澤波瀾不驚道:“我知道?!?/br> 葉舒云驚訝:“你如何知道?” “只要有心,不難?!?/br> 葉舒云恍然大悟,怪不得今日孟云澤看見那枚玉佩反應(yīng)那么大。感情他是以為她和沈杭啟有私,所以才偷偷藏著那枚玉佩不舍得還回去? 葉舒云質(zhì)問他:“所以你問都不問我就斷定我和杭啟有什么?” 這點,孟云澤辨無可辨,他確系如此想的不假。 葉舒云擰著孟云澤的袖子道:“你也太低看我了。我若針對杭啟有一丁點心思,當(dāng)初怎么還會拒絕他?那日他送我玉佩,我不肯要,陰差陽錯塞到我手里來的。后來我一直將玉佩帶在身上是為了哪日碰見他好趕緊還回去?!?/br> 上回柳淑儀套她的話已經(jīng)讓孟云澤誤會她,誰想這次孟云澤又不聲不響誤會她,她的為人就如此讓孟云澤信不過? 孟云澤問她:“你可知道那枚玉佩的來歷?” 葉舒云不解:“來歷?” 聽見葉舒云這么說,孟云澤止不住地高興。沈杭啟對葉舒云存了那樣的心不假,但看來葉舒云對沈杭啟卻絕沒有那樣的心。 如此一來,倒讓孟云澤有點懊悔。既然葉舒云心里沒有沈杭啟的位置,那他白天那樣吃飛醋豈不是顯得自己的太小心眼。 孟云澤不回她,她心里正好也只記著自己的委屈,她不滿道:“你又冤枉我?!?/br> 孟云澤窘迫道:“是我魯莽了?!?/br> 燭火昏黃,她還是看見了他臉上漸漸浮現(xiàn)的一點點紅暈。 “原來你也會臉紅的?” 孟云澤忽覺臉上有些熱辣辣的,他扭過臉藏進(jìn)陰影地帶干咳一聲,轉(zhuǎn)移話題道:“方才你做了什么夢?夢里是不是有我?” 葉舒云不假思索:“噩夢?!?/br> 孟云澤啼笑皆非,她這是還在與他賭氣呢。 葉舒云低著頭,認(rèn)認(rèn)真真地盯著孟云澤的袖子看了一會兒,自言自語道:“有誰像我這樣拉過你的袖子沒有?” 葉舒云抬起頭看孟云澤的那一瞬,他仿佛在她眼里看見一道耀眼的光亮。 “沒有?!?/br> 葉舒云眼中的光在孟云澤的這一句話里漸漸暗淡下去,葉舒云不無失望道:“你的記性可真差勁。” 第五十章 他果然忘了她, 也忘了他小時候救過她的事。她在意的事,對他而言就像每日吃飯睡覺一樣平凡,壓根不值得他記著。 葉舒云拽著孟云澤的袖子, 喃喃自語:“小小年紀(jì), 記性怎么這么差呢?改天要讓廚房多做些補(bǔ)腦的補(bǔ)品?!?/br> 葉舒云說的明明也是官話,可他怎么一句也聽不懂? 孟云澤伸手測了測她的額溫, 白天他把她抱進(jìn)來, 一探她額頭便覺得十分燙手,又見她面色慘白,難免焦心?,F(xiàn)下她的額頭明顯沒有早些時候那么燙手,他放心道:“又說胡話。” 葉舒云笑:“你聽好, 現(xiàn)在開始我要說的才是胡話?!?/br> 與其讓孟云澤一再猜疑她嫁他的動因,不如趁此機(jī)會與孟云澤說清楚,省得往后又鬧出別的什么事讓孟云澤誤會她。 孟云澤也跟著笑, 端正坐姿道:“好,我聽著?!?/br> 不知是不是燭火晃得她產(chǎn)生錯覺,她總覺得自己似乎從孟云澤的眼里看到了與她相同的情愫,她晃神道:“我是心甘情愿嫁給你的,不是因為情勢所迫,也沒有任何人強(qiáng)迫我, 更不是因為你的身份地位。” 論身份地位,侯爺夫人的名頭比起一國之母的名號, 真是不夠看的。要不是因為她喜歡孟云澤, 她哪里犯得著費盡心力,誓要讓自己嫁入侯府? 孟云澤眼中藏笑, 裝傻充愣:“既不是為身份地位, 也不是因情勢所逼, 那是為什么?” 她已經(jīng)把話說到這個份上了,孟云澤不可能聽不懂,他現(xiàn)在擺明是要聽她一句明明白白的實話。 “自然是因為侯爺生得俊俏,我看上侯爺了。”她已經(jīng)是他的夫人,有些話她實在沒有必要藏著掖著,也沒有什么好難為情了。 孟云澤心中狂喜,臉上卻不顯山,不露水,他輕點葉舒云的鼻尖:“機(jī)靈鬼?!?/br> 可她看見孟云澤的得意樣,又忍不住想殺一殺他的意氣,她話鋒一轉(zhuǎn)道:“不過我現(xiàn)在昏沉得厲害,說不準(zhǔn)我說的是胡話呢?” “原本我還想著你我白頭偕老也不錯,看來是我自作多情了,原來葉姑娘不愿意。是我侯府門戶低,配不上你?!比~舒云還在玩弄孟云澤的衣袖,孟云澤只看著,不阻止她。 葉舒云眼前一亮,喜道:“你眼光高,我料著別的姑娘你未必看得上,也就是我你些許還看得上一些,不若就這么著罷。” 孟云澤頷首承認(rèn):“這卻是實話。” 二人望著彼此淺淺地笑,仿佛怎么也笑不笑不完似的。 葉舒云低頭淺語:“你真的一點兒都記不得我?” 孟云澤不解:“什么意思?” “十年前元宵那夜你在哪兒?在做什么?” 葉舒云問得沒頭沒腦的,孟云澤有些犯迷糊。 孟云澤稀里糊涂答說:“估摸著是在逛燈會?!?/br> 葉舒云睜圓了眼睛看著孟云澤,像是十分期待他接下來要說的話,可誰知道他的話就只到這兒了。 “還有呢?” “還有?” 葉舒云不無期待道:“那天你就沒遇上點別的事?比如讓你印象深刻的事?” 現(xiàn)在突然要問他十年前的事,他如何想得起來。孟云澤苦思良久后才道:“你這么一說倒讓我想起來一件事。有一年元宵我遇上一個牙子要拐人家的女孩,我救了那個孩子,可這究竟是哪一年的事,我記不得了,只記得是元宵時候的事?!?/br> 葉舒云抱怨:“你這個記性真真是差到?jīng)]邊沒際。” 葉舒云刨根問底的氣勢,不免讓孟云澤疑惑,他道:“難道那個孩子你認(rèn)識?” 葉舒云嘆了一口氣,看向別處道:“唉,我怎么就嫁給你了呢?!?/br> 孟云澤突然湊過來,他與葉舒云僅咫尺之隔:“自然是因為我長得俊俏?!?/br> 葉舒云忍俊不禁,推開孟云澤,不言語。 孟云澤默了一會兒,突然開竅道:“我記得之前你似乎說過你小時候險些被牙子拐了?難不成當(dāng)日我救的人就是你?” 孟云澤恍惚想起那時那個孩子也是像葉舒云這般拽著他的衣袖不肯撒手,再仔細(xì)一想,他又想起那時小小的一個女娃娃縮在角落,淚眼朦朧的可憐樣。他眼前一閃,那時瑟瑟發(fā)抖的她和眼下這個明眸善睞的她漸漸重疊在一起,他不由嘆道緣分真是一個奇妙的東西。那時候的他哪里能想得到自己救下的孩子,多年之后竟會嫁入侯府,成為他的妻子,成為那個與他白首一生的人。 怪不得那時候葉舒云叫葉定安「的的」,他會覺得那么耳熟,原來她小時候也這么叫過他。現(xiàn)在他終于知道葉舒云當(dāng)時為什么會那么叫他,原是因為她嘴皮子笨來著。 孟云澤情難自禁,伸出右手捧著葉舒云的臉。葉舒云先時一愣,后婉轉(zhuǎn)一笑,順勢歪頭靠著他的手。 原來她上回說的喜歡竟是指他,他可真傻。 “你也喜歡我,對不對?” 目光下移,孟云澤盯上葉舒云紅潤的唇瓣,情難自持,傾身吻了上去。葉舒云全身僵住,一動不敢動,他卻不安分地在她唇上試探。 葉舒云腦袋一空,渾身都跟著酥麻起來,不知不覺閉上眼被孟云澤牽引著回應(yīng)他。 情到深處,孟云澤想要的更多,伸出手緊緊摟住葉舒云的腰,讓她離自己更近。因葉舒云還病著,現(xiàn)下猛然被如此深情擁吻,自然承受不住,故腰肢一軟,有些喘不上氣。孟云澤察覺到手上沉了一沉,知道葉舒云身子不適,雖有心戀戰(zhàn),但又不舍葉舒云辛苦,只能戀戀不舍地松開手,只把頭抵著葉舒云的腦門,像是意猶未盡。 孟云澤拖著她的后腦勺,食指在她耳邊輕輕點了一點,他道:“養(yǎng)養(yǎng)精神,再睡一會兒罷,等你睡著我就出去?!?/br> 葉舒云輕咬下唇,像是在回憶剛才的吻,又像是少女的嬌羞,她道:“那你給我講一個故事?!?/br> 孟云澤輕聲失笑,他盯著葉舒云的雙眼,二人不言不語就已經(jīng)勝過千言萬語。 孟云澤問她:“你想聽什么故事?” 葉舒云笑了笑,答說:“鬼故事。” 月黑風(fēng)高,四下寂靜無聲,正是說鬼故事的好時候。 孟云澤道:“古籍有記,舊時五洲大地上有一小國,名為月明國。國中有一巫女,其人貌美,悟性極高,年僅十歲已經(jīng)是同輩巫師中的翹楚。那年月明國王君崩逝,臨終托孤于巫族,望巫族族人好生輔佐新帝。因此女巫術(shù)了得,乃巫族族長認(rèn)定之人,故而照顧新帝的差事便落到了她身上。時光荏苒,新帝漸漸對巫女萌生了不該有的情愫。新帝十八歲那年,任性下了一道圣旨求娶巫女,舉國上下駭然而動?!?/br> 話至此處,葉舒云已經(jīng)睡了過去。孟云澤盯著她看了許久,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幾年前的一個善舉竟會招來這樣的緣分。孟云澤為她掖好被角,不再出聲。臨走前,孟云澤摸了摸她的臉頰,哪知葉舒云趁勢拉住他的手,側(cè)臉枕著他的手睡得香甜。 孟云澤不忍驚動她,便只由她去了。 那一夜,葉舒云睡得酣甜,到第二天日曬三竿,她才醒過來。 葉舒云一醒過來便看見秀玉捧了洗臉?biāo)M(jìn)來,而孟云澤已經(jīng)不知所蹤。 秀玉壞笑:“姑娘找什么呢?侯爺已經(jīng)出去了?” 秀玉這么笑,葉舒云料定秀玉必是想歪了。 秀玉擰了帕子在那兒等葉舒云過來,她道:“侯爺也是的,明知姑娘身子不適還折騰姑娘。” 葉舒云羞紅臉,她道:“你胡說什么,我可還病著呢?!?/br> 昨兒孟云澤是歇在她屋里不假,可他沒有與她同床,待她睡著后便去了外間的塌上歇著。且不說她還病著,即便她沒病,她也不能在現(xiàn)在這個情況下與他行周公之禮。 葉舒云走來,秀玉便把帕子遞到葉舒云手上:“誰說不是?明知姑娘還病著,侯爺真是太心急了些?!?/br> 一語未了,葉舒云早已經(jīng)羞得面色緋紅,她把手伸進(jìn)盆中點了幾滴水灑向秀玉:“小小年紀(jì),小腦袋瓜凈想什么?你想的那些事,統(tǒng)統(tǒng)沒有,別亂想了?!?/br> 秀玉不信她,還問了一嘴:“果真?” “比真金白銀還真?!?/br> 秀玉狐疑,葉舒云和孟云澤都是血氣方剛的少年人,沒道理忍得住。轉(zhuǎn)念一想才想起葉舒云還病著,自然不能有什么。 秀玉伸手探了探葉舒云的額頭,比對自己的額溫道:“看來高熱是退了。姑娘都不知昨兒你暈倒時有多嚇人!” 葉舒云把巾子遞給秀玉,走到梳妝臺前:“有多嚇人?” 秀玉接下巾子丟進(jìn)盆里,跟著葉舒云走到梳妝臺前:“那時候姑娘面色慘白,呼吸也弱,可真是把我嚇壞了。侯爺似乎也被嚇得不輕,一看見姑娘暈過去,二話不說,沉著一張臉就過來抱起姑娘回屋,又急急忙忙讓人去請大夫來。那會兒侯爺心急,說話就大聲一些,那樣子倒是怪嚇人的。” 之前孟云澤和葉舒云感情不好,倒也還是客客氣氣的,而且侯爺一向和善,底下的人只要不犯錯,她還從沒見侯爺對誰高聲過。昨兒是她第一次親眼見著孟云澤如此心急火燎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