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同學嗎？”付艷紅又問。

    簡笙愣了下，點頭，“嗯?！?/br>
    付艷紅還想說什么，欲言又止，手里還剩下一件衣服，給簡笙掛進衣柜。

    最后終究什么也說不出口，付艷紅道：“好了，舅媽出去了。”

    “你也別學太晚了，早些睡?！?/br>
    簡笙點點頭，“舅媽也早點睡?！?/br>
    “好?！?/br>
    付艷紅已經(jīng)走出去，抬手帶上門時，目光落在簡笙身上，女孩一頭黑發(fā)松松扎成馬尾，露出的脖頸細長又白，側(cè)臉輪廓即便是她一個成年人有時也會被驚艷的程度，還記得她剛搬來家里跟他們一同生活那會，還只有十歲那么大。

    門關上，腦海浮現(xiàn)出今天下午跟簡淮平在醫(yī)院外面的見面。

    “我們找個咖啡廳坐下說吧?！焙喕雌降馈?/br>
    “不用了，有什么事，就在這說，出來太久，李杰那邊我不好交代?！备镀G紅道。

    “李杰他怎么了。”簡淮平問。

    付艷紅沉默未答。

    “是不是胃癌三期？”簡淮平出口。

    付艷紅一愣，握緊手里的杯子，“你怎么會知道?！?/br>
    簡淮平垂睫，斂著神色，“再怎么說，他也是我女兒的舅舅，是李簫的弟弟……”

    “你別提簫姐！”付艷紅出口。

    簡淮平一靜，他知道李杰一家子都不喜歡他，他們對他的厭惡，不亞于簡笙。

    過了半晌，簡淮平道：“好，那我長話短說?！?/br>
    ……

    “不可能，笙笙她怎么可能——”

    “我也不敢相信，但的確是我親眼所見。”簡淮平沉聲。

    付艷紅覺得雙腿比以往都沉，緩慢走到客廳的沙發(fā)坐下，簡淮平后面那些話還在耳旁。

    “我當初自覺有愧，李杰從我身邊將笙笙要過去，笙笙也不想再跟我一起生活，我都認了，可是我這么乖的一個女兒，怎么會去早戀？我根本無法接受，如果你們不能給她足夠的關注和照料，就把她還給我。”

    “小付，我認識燕城一院的胃腸外科主任醫(yī)生唐嶼，他你可以去打聽一下，李杰這個癌是中晚期，手術并不好做，如果能讓全國最好的醫(yī)生主刀，成功率會大大提高?！?/br>
    “也請你理解我，我承認我是犯了滔天大錯，可我是笙笙的親生父親，你們絕對不會有我愛她。”

    “我最多只能給你三天的時間，如果你無法說動李杰，我會去親自找他?！?/br>
    付艷紅嘆了口起，落下手里的水杯。

    *

    聽見付艷紅就坐在客廳，好像未開電視。

    簡笙不敢這個時候給許洲天回電話過去，只是給他發(fā)信息。

    【剛才我舅媽在我房間?！?/br>
    過了會那邊回過來，也在向她解釋。

    x：【我在我外婆這，之前在陪她，一直沒看手機?！?/br>
    簡笙想起之前許洲天走那么匆忙，應該也是因為他外婆可能出什么狀況了吧。

    打字：【你外婆怎么樣了？】

    x：【老樣子?！?/br>
    簡笙眸光落在屏幕，不知道該說什么好了，想多問點什么，可問了什么也幫不了，只能回復道：【那你好好照顧你外婆。】

    x：【她現(xiàn)在睡著了?！?/br>
    簡笙猶豫了一會，把內(nèi)心想問的話打出來：【周一要開家長會，你準備喊誰給你開啊？】

    許洲天回得比預想中快，【空氣?！?/br>
    “……”

    大概意識到自己這個回答過于言簡意賅，許洲天又發(fā)來一條：【我不準備喊家長?！?/br>
    【我每次不是第一就是第二，你覺得有喊家長開什么家長會的必要嗎？】

    “……”

    他這么一說，好像的確沒什么必要。

    簡笙回：【喔。】

    x：【你呢。】

    簡笙打出一串字，又刪掉，最后回的是：【我舅舅去。】

    【舅舅？】

    【嗯?！?/br>
    【你爸媽呢？】許洲天問。

    簡笙沒回了，只是握著手機。

    許洲天看了眼熟睡過去的陳茜云，視線落回手機屏幕。

    見對方一直沒回，雖然心里疑惑，但沒繼續(xù)追問，發(fā)了別的：【想你了。】

    *

    第二天周日。

    簡笙原本想中飯的時候跟李杰說下要開家長會的事，發(fā)現(xiàn)他這周太忙，周末也沒有回家，付艷紅說他接到一個臨時出差的任務，可能要過幾天才回來。

    “那咋辦，”李文樣道，“媽，我和我姐周一要開家長會啊?！?/br>
    “家長會？”付艷紅手里的筷子微頓。

    簡笙“嗯”了聲。

    李文洋夾了筷五花rou，“其實也好辦，媽你去給我姐開就行，我就跟我們老師說你們都沒時間?！?/br>
    付艷紅默默吃了口飯，道：“想都別想，我會麻煩你趙阿姨替你爸爸。”

    趙阿姨是付艷紅一個好友，簡笙和李文洋都認識。

    “人家趙阿姨有時間？”李文洋道。

    他記得趙怡是上著班的，不像付艷紅是全職主婦。

    “這用不著你管。”付艷紅道。

    吃完飯，三個人一起收碗筷，簡笙正將空掉的盤子疊在一起，聽見李文洋一驚一乍，“媽，你怎么長白頭發(fā)了？！”

    “看錯了吧你?！备镀G紅沒好氣道。

    “真有，這，好幾根呢，別動，我給你拔咯?！崩钗难筮€沒成年，但跟付艷紅站在一起，已經(jīng)比她高了，抬手在幫她摘白頭發(fā)。

    簡笙看了看。

    *

    家長會時間在周一下午最后一節(jié)課。

    倒數(shù)第二節(jié) 課下，簡笙收到付艷紅發(fā)來的短信。

    【笙笙，等會趙阿姨給你開，我給洋洋開，因為洋洋那學習成績你知道的，要是讓趙阿姨給他開，我丟不起這個臉。】

    簡笙覺得有些忍俊不禁，淺彎了下唇，回：【好的，舅媽?！?/br>
    【趙阿姨應該快到了，她聯(lián)系你了沒有。】

    【還沒?！?/br>
    剛回完這兩個字，手機彈進一個來電。

    *

    走出教室，孫雪凝很快捕捉到孫美茹的身影。

    她恰好剛爬上樓。

    有些悶悶不樂地走過去，“為什么不是爸來。”

    “你說呢？”手臂挽著的包有些滑落，孫美茹往上推了推，道：“況且你爸這兩天臉陰沉沉的，你別不懂事拿這個事情煩他?！?/br>
    “他本身公司也忙?！?/br>
    孫雪凝耷著肩，無言。

    “帶mama進去，你座位是哪個。”孫美茹攬住她肩膀。

    *

    來的家長越來越多，涌進高三兩幢教學樓。

    學生們都離開教室聚到走廊，隨著最后一節(jié)課的上課鈴響，晚到的一些家長匆匆往教室里趕。

    教室坐滿，只不過不同于以往。

    身穿校服的學生面孔都變成他們的家長。

    進入正題之前，張秀英先將成績排名單從第一排往后傳到每一位家長手中。

    每個家長都拿到好幾張，因為高三到目前已經(jīng)周考過快十次了，每次的周考排名，張秀英全都打印出來。

    趙怡興致勃勃地翻看著，內(nèi)心驚嘆。

    之前還以為她那姐妹是在吹牛，沒想到她外甥女這成績真這么好，回回不是第一就是第二，而且，這第一第二名的總分成績，比第三名拉了這么多。

    其他家長除了關注自己的孩子，也都忍不住將視線久鎖在總是排在前面的那兩個名字上。

    簡笙……

    許洲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