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也安靜一瞬。

    許洲天笑了聲，“好，我不胡說?！?/br>
    他忽地湊近，“你能不能回答我一個問題?！?/br>
    簡笙撞入他黑深的眼底，手還被他抓著，“嗯？”

    “你有沒有一點喜歡我？”許洲天又用力握了下她的手，她想掙脫開，他握得愈緊。

    簡笙睫毛輕顫，回避他的視線，又重新對上，半晌沒回答他。

    “這個問題這么難？”許洲天忽然有些煩躁起來。

    “你不去陪趙臣宇嗎？”簡笙說。

    “那里面一堆人，可不缺我一個。”

    這個時候，耳邊傳來一道小孩的奶音：“哥哥jiejie，你們要買氣球嗎？？”

    面前忽多了一個五六歲大的小男孩，他身穿可愛的卡通短袖，胸前印著一個灰太狼，粉粉的小拳頭上，攥著一條線，頭頂飄著一個大紅色的氫氣球。

    “買氣球？”

    簡笙掙脫開了被許洲天抓著的手。

    小男孩點點頭，說道：“我奶奶說，氫氣球不能帶進醫(yī)院，但是扔了它好可惜，你們可不可以把它買下來？”

    “多少錢?！痹S洲天問。

    “嗯，嗯，五塊錢就可以了！”小男孩道。

    許洲天看了那氫氣球一眼，真從兜里摸錢，他摸出來一張五十，遞給那小男孩。

    小男孩可能分不清五塊錢和五十塊的區(qū)別，伸手接過，“謝謝哥哥！”

    然后把氫氣球吊著的線塞給許洲天。

    “誒?！焙嗴蠝蕚湔f什么，小男孩攥著錢撒腿跑走了。

    手又被許洲天抓過去，他將氫氣球的線纏到她一根手指上。

    “你干嘛?！?/br>
    “送給你?！?/br>
    “……”

    簡笙覺得他幼稚，又莫名感受到心跳稍微變快。

    “五十塊買一個氣球，你是傻子嗎？”簡笙沒憋住。

    “在你面前，我就沒聰明過?！边@句話帶了些怨氣和自嘲。

    簡笙摳了摳纏在指間的線。

    許洲天湊近，“你就不能稀罕一點我？”

    “能有我稀罕你的百分之一就夠了。”

    “我要求都這么低了，你都不能滿足。”

    一字一句，都讓簡笙啞口無言。

    “不肯回答我，我就親你了。”許洲天不打算放過她，好像今天一定要個答案。

    簡笙脫口，“那你先回答我一個問題?！?/br>
    “說?！?/br>
    她抬眸，對上許洲天的視線。

    “你是不是跟孫雪凝談過戀愛？”

    空氣一靜。

    這個問題，她終究還是對許洲天問出了口。

    原本她告訴自己，不要去在意。

    “孫雪凝？”許洲天沒弄明白簡笙這個問題，“哪個孫雪凝？”

    “而且，談過？”

    “什么意思?！?/br>
    “……”

    簡笙道：“我問得不夠清楚嗎？”

    “我的意思是，你是不是有個前女友，叫孫雪凝?！?/br>
    “別告訴我你不認識這個人，她也是我們學校的?！?/br>
    許洲天盯了盯她，“嗷，想起來了，五班的?！?/br>
    “是啊，我的確認識她?！?/br>
    “不過……”他突然嗤地笑了一聲，“艸，不是，你聽誰說的，我跟孫雪凝談過戀愛？”

    “然后因此很介意？”

    許洲天心情莫名復雜起來，暢快簡笙對這件事的在乎，又無語是不是因為“他跟別人談過”，所以導致她的疏離。

    簡笙承認，“嗯……”

    “我很介意?！?/br>
    “因為我不喜歡孫雪凝?！?/br>
    “原因我不想解釋?！?/br>
    “如果，你真的跟他談過，我們……”

    “我沒跟她談過。”許洲天阻斷了她后面的話，趕在之前回答了她。

    “告訴我，誰跟你說我跟她談過？”許洲天額角的青筋凸了凸。

    “很多人都知道?！焙嗴系?，“他們說，你跟她談過兩個月，她學習成績提高，也是你輔導的?！?/br>
    “胡說！”許洲天無語，“除了你，我有那個耐心輔導別人？”

    “這只有你自己知道了?！焙嗴险f。

    “你不信我？”許洲天蹙了下眉，將手機摸出來，他沉默著，直接撥通一個電話。

    簡笙低頭看見去電顯示的備注是孫雪凝這個名字，將手機搶過來按了掛斷。

    許洲天掀眼，“你掛掉做什么，我是找她求證，我的確沒跟她談過，更沒給她做過什么輔導?！?/br>
    簡笙一頓，道：“我不是說了，我不喜歡她?！?/br>
    “所以也不想聽見她的聲音?！?/br>
    孽債或許是上一輩留下的，孫雪凝跟她一樣，被帶來這個世界的時候一無所知，可是她沒辦法做到在看到想到孫雪凝的時候，不聯(lián)系到簡淮平。

    那個人讓她深深的厭惡和痛恨。

    許洲天靜默了會。

    “好，我不打?！?/br>
    “那你聽我解釋?！?/br>
    他聲音淡，多了認真。

    “你說?！焙嗴隙⒅?/br>
    “是因為我外婆?！?/br>
    ……

    許洲天高一下學期發(fā)生的事。

    他記得跟今天一樣是個周六，外婆那會精神狀態(tài)還沒那么差，也還沒被送去凱瑞私人精神病院治療，但是她早些年就患有心臟病和低血糖，某天自己獨自出門去公園里逛時，兩種病一起發(fā)作，渾身疼痛到站不穩(wěn)。

    后來調(diào)監(jiān)控，當時沒一個路人走過去攙扶，多是冷漠旁觀，只有一個女生快步跑了過去，在老人暈倒前用力托住她的身體，然后慌忙用手機打120。

    老人才得以及時被送至醫(yī)院搶救。

    等老人情況穩(wěn)定，得知那個女生名叫孫雪凝，也是明城三中的學生。

    病房外，許洲天插著兜站在孫雪凝面前，對她道：“謝謝?！?/br>
    “以后有什么我能幫得到的，盡管說?！?/br>
    孫雪凝怔怔看著他，“真的嗎？”

    “嗯?！?/br>
    后來大概過了一個星期，孫雪凝找到許洲天，說外校一個社會生纏了她很久，想讓她做他女朋友，問許洲天能不能假裝跟她談戀愛，時限兩個月，以解決這個麻煩。

    因為許洲天名聲很響，除了本校的，外校的學生也多怵他。

    為了還恩，許洲天就答應了。

    跟許洲天談戀愛的消息傳出去后，那個外校的男生的確沒再去找過孫雪凝。

    兩個月后，兩人如約解除關(guān)系。

    那個時候的許洲天，并不會想到，后來會因為這個還恩行為，在自己的感情道路上堵上這么大一塊絆腳石。

    ……

    聽完，簡笙一陣沉默。

    原來，事情的真相是這樣。

    氫氣球的線還纏在手上，她自己又不自覺地繞了一圈，氣球往下降。

    許洲天挨近人，捏她下巴，“我說完了，你聽沒聽見啊？”

    “所以你一直以為，我喜歡過別人？”

    簡笙依舊安靜不說話。

    許洲天齒底發(fā)癢，還捏著她下巴，用力按了下，“蠢不蠢?！?/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