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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沉淪 第4節(jié)

    沈家香火不旺,他父母死后,沈復(fù)林就成了獨子,接替了沈家的家業(yè)。

    沈杳剛開始是被送到了他爺爺身邊,沈復(fù)林也經(jīng)常會回老宅看他。最后沈老爺子因病去世,沈復(fù)林以叔叔的身份成了他的監(jiān)護人。

    夜色下的沈宅靜得連一絲風吹草動都聽得見,沈杳下車之后往房間走去。

    他上大學(xué)之后就很少來沈宅住,這是他從小住到大的房間,沈杳摸著開關(guān)把燈打開。

    沈杳走到窗邊,菱格切割的畫面之后,是座三層的小洋樓,是沈復(fù)林造來招待客人用的,隱沒在跟著老宅歲數(shù)一樣的百年大樹之后。

    皎潔的月色之下,沈杳看見沈復(fù)林的身后跟著一個西裝革履的男人。距離太遠,看不清臉,只能模糊地看出他的身型和沈復(fù)林差不多。

    胃部猛然涌起一陣翻涌感,沈杳轉(zhuǎn)身就往洗手間沖去。他俯在洗臉臺前,干嘔了幾下,不過因為晚上沒吃什么東西,什么都沒吐出來。

    沒有開燈,借著外面的光亮,沈杳抬眸的時候,看見了鏡子里自己的臉。蒼白的膚色,唇色確是純天然的紅,沈杳伸手撫住自己的臉。

    他沒什么表情,但鏡子里那張臉還是漂亮得像是艷鬼,這張皮囊對于沈杳來講就是把雙刃劍,給他帶來許多好處的同時,也帶來很多麻煩。

    沈杳有時候也分不清,利與弊,到底哪個更大。

    門外扣了幾聲敲門聲,沈杳洗了把臉過去開門。穿著長裙的女仆站在門口,低眉順眼地道:“沈先生讓您過去洋樓一趟?!?/br>
    沈杳輕“嗯”了聲。

    女仆走后,他放在口袋里的手機又震動了起來。沈杳關(guān)了一個晚上的機,打開手機就是一排的未接電話。

    算算時間,徐意白現(xiàn)在已經(jīng)下飛機了,但他找不到這里。

    除了徐意白的未接電話,占滿屏幕的還有戴晨輝發(fā)過來的一排信息。他吃醋生沈杳的氣,然后又自我消化完,發(fā)了一堆討好的消息。

    “我被家里關(guān)禁閉了,沒辦法來宴會。”

    “那個傻逼alpha上次被趕出去之后竟然還說了你很多難聽的話……就你大學(xué)時被人造的謠……也不知道他是怎么知道的。”

    “他他嗎都不認識你,竟然就敢亂說,也不看看他夠碰得上你那根手指頭?!?/br>
    “我們把他揍了一頓,保證他的那些污言穢語不會讓你聽見?!?/br>
    沈杳一個都沒理,直接把手機揣回兜里,往小洋樓走去,腳步?jīng)]有半分遲疑的停頓。小洋樓的臺階,沒有燈,只有罩在燈罩里的燭火搖曳。

    他走上去,最后停在了拐角的房間里。

    “杳杳來了?”

    房間里傳出來沈復(fù)林的聲音,一如既往地親昵。

    沈杳沒應(yīng)聲,徑直推門進去。那是一個小房間,里面只放著排沙發(fā)和小茶幾。沈復(fù)林正坐在沙發(fā)上,房間里煙味很重。

    沈復(fù)林把煙灰彈進煙缸,頭也不回地問道:“怎么不走過來?”

    沈杳從進房間之后就仿佛換了個人,他僵著腳步屏住呼吸走過來,卻始終不敢抬頭,停在安全距離之外。

    沈復(fù)林卻抬手掐住他的下巴,逼著他扭過臉往墻面的方向轉(zhuǎn):“我讓你過來!”

    沈杳的臉色蒼白,表情寫滿了無助。他吃痛地皺起眉,眼角泛紅,像是眼淚要掉下來。

    該是墻壁的位置卻是面單向玻璃,沈杳被迫仰起臉,能往那個方向看去。

    大床上,剛才跟著沈復(fù)林的男人赤 裸地與一個omega交纏著。沈杳聽不見聲音,但可以看清他們的動作、表情,白花花的皮rou涌動。

    丑陋到極致。

    沈杳的眼眶微微濕潤,他本能地扭動著頭掙扎了起來,像是在淺灘上的魚死命撲騰著魚尾。

    滾!滾開!別碰我!

    聲音啞在喉嚨間,最后變成一聲干嘔,全部被沈杳拿手捂住嘴遏在唇間。

    “砰——”

    劇烈的掙扎間,桌上的茶杯被掃落,在地上碎成好幾片。

    “乖一點!”

    沈復(fù)林莽足力氣拽住沈杳的衣領(lǐng),膝蓋磕在地板上發(fā)出道重響。沈杳疼得五官扭曲在一起,但也像是徹底認命般的沉寂下來。

    他單薄的肩背輕微顫抖著,耳邊嗡嗡作響。

    沈復(fù)林撫著他的肩,語氣親昵得像是長輩的責備:

    “早這樣不就好了嗎?”

    “都好幾次了,怎么每次都要鬧上這么一遭,多難堪。”

    從沈復(fù)林接手沈家開始,沈家就開始走下坡路。可利潤是碗湯,他有時候只需要喝別人幾口湯。

    是個不會做生意的廢物,占著這百年家基,沈復(fù)林只想到這個手段。他造了這座小洋樓,他找來許多漂亮又窮的omega,甚至是beta。

    給那些身份矜貴的權(quán)貴做隱秘的皮條生意。

    沈杳察覺到沈復(fù)林的力一點點松掉,他知道沈復(fù)林沒再注意他,臉上的表情慢慢變得冷漠。

    他甚至還可以做到笑出來,不是苦澀的笑,因為沈杳覺得好玩。

    戴晨輝他們把他當成白月光,連觸碰的勇氣都沒有,只敢暗戀;徐意白把他捧在手心,平時連一句重話都不敢講;就連他過去的初戀,也把他當成不諳世事的單純omega,連接吻的時候都不敢伸舌頭。

    沈復(fù)林卻最了解衣冠禽獸的劣根性,他從來不缺沈杳的衣食住行,樣樣都用最貴,把沈杳養(yǎng)成高懸的月,讓人觸不可及。

    然后再找到機會,把沈杳賣給其他權(quán)貴。

    讓這樣的omega變得滿身污泥,是想象都能血脈沸騰的亢奮。

    沈復(fù)林察覺到沈杳的妥協(xié),低下頭滿意地欣賞那張無措驚懼的臉?;畲簩m演到一半的時候,他大發(fā)慈悲地放沈杳走了。

    狠狠磕過的膝蓋帶著鈍痛,沈杳吃力地扶著墻走出小洋樓,重新回到房間。他彎下腰,拍掉褲子上的灰,最后從抽屜里拿出串車鑰匙。

    沈復(fù)林的表面工夫做得很好,在外人面前,他就是把沈杳視若己出的好叔叔。

    沈杳演得夠好,把那絕望試圖反抗,但又無能為力的柔弱omega形象演得恰當好處。

    他是一個只會跳舞的omega,在北城無權(quán)無勢,讓沈復(fù)林自負地以為有全權(quán)把握把他掌控在手心。

    車燈很亮,沈杳把窗戶降下來,平緩的心情之下車速也是悠哉悠哉地平穩(wěn)。

    他猜到了沈復(fù)林今晚又要逼他看這些惡心的事情,特意沒有吃東西,而現(xiàn)在胃部空空蕩蕩,三番兩次干嘔之后更加覺得不適。

    沈杳刷著門禁卡坐上電梯,然后敲門。

    門打開的那剎,沈杳張開手臂,熟練地環(huán)住徐意白的腰,仰起臉笑:“suprise!”

    他又踮起腳,吻徐意白的唇,甜言蜜語張口就來:“好想你呀,哥哥。”

    他笑得沒心沒肺,好像他根本沒有一聲不吭就消失三天,依舊把親密無縫的擁抱做得理所當然。

    徐意白緊抿著唇,沒有伸手抱他。他已經(jīng)一天一夜沒有合眼,在飛機上的時候也一直在胡思亂想,想沈杳是不是要和他分手。

    一下飛機他先去沈杳的公寓找他,房門始終緊閉著,他在門口站到現(xiàn)在才回家。

    沈杳這樣玩失蹤已經(jīng)不是一次兩次,次次都用黏人的親吻輕而易舉地蓋過去。

    徐意白這次是真生氣了,他伸手抓住沈杳的手腕,把人往屋里拽。

    第4章 “你能和我談戀愛嗎?”

    徐意白沒跟沈杳說過一句重話,即使是現(xiàn)在這樣的情況,他也收著力,怕把沈杳抓疼。

    他認為吵架是件影響感情的事情,更不應(yīng)該把脾氣發(fā)給自己喜歡的人,交流與溝通才是最優(yōu)解,他再生氣也只是拉著沈杳坐到沙發(fā)上。

    “沈杳?!?/br>
    語氣比往日正經(jīng)許多,也沒那么親昵地叫小名。

    沈杳猜到他要說啥,搶先一步先去碰他的手臂,悶聲地說:“我知道錯了,我這幾天在集訓(xùn),心情也不好?!?/br>
    徐意白的手臂垂下放在腿邊,他能察覺到沈杳在小心翼翼地勾他手指。

    他依舊沒理會,只是盡量心平氣和地講:“我是你男朋友,你心情不好的時候可以和我講,我永遠都愿意為你提供情緒價值?!?/br>
    “如果你不想理人,想要自己安靜地待著,也可以,但不可以什么消息都不回,電話也不接?!?/br>
    “我不知道你在干什么的時候,我不僅會胡思亂想,我還會擔心你的安穩(wěn)?!?/br>
    “你覺得這樣對嗎?”

    沈杳額前的發(fā)絲有些凌亂,他仰著臉眼角下垂,乖乖地任由徐意白替他整理,然后從鼻腔里內(nèi)疚地“嗯”了一聲。

    “不對?!鄙蜩眯÷暤卣f:“我的腿好疼?!?/br>
    僵持片刻之后,徐意白緊繃的唇角還是略松下來,最后他輕嘆一口氣半蹲下來,熟練地先去捏沈杳的小腿肚,“哪里疼,是不是又抽筋了?”

    “不是?!鄙蜩脧澫卵炎约旱难澩染砥饋?,可憐兮兮地說,“我本來打算晚上來找你,沒想到有個宴會。過來找你的時候跑得太急,不小心摔了跤,把膝蓋磕腫了。”

    他的睫毛顫顫,低聲地道:“好疼啊,徐意白?!?/br>
    沈杳的皮膚白,光潔修長的雙腿上沒有什么瑕疵,膝蓋上通紅的一片更加明顯。

    他抓準機會,又抱住徐意白:“我不喜歡隔著屏幕在網(wǎng)上聊天,也不喜歡打電話,我只想見你?!?/br>
    徐意白沒想到他摔得那么重,現(xiàn)在眼里只有沈杳的傷,連自己在生氣都忘了。

    他下意識地站起身,想去拿冰袋。沈杳卻抓住他的衣角,問道:“你還生氣嗎?”

    “……”

    “不生氣了好不好?”

    他翹著腿,徐意白垂眸看到的就是他膝蓋上的傷。他把自己的傷口,當成別人的軟肋。

    見他不說話,沈杳又扯了幾下。

    半晌之后,徐意白妥協(xié)道:“我不生氣,你先松手,我去給你拿冰袋?!?/br>
    徐意白先進了臥室,拿了寬松的短袖,又拿了條五分褲。徐意白把衣服遞給他:“西裝穿得不舒服,先換這個,我先去給你拿冰塊?!?/br>
    徐意白回來的時候沈杳已經(jīng)換好了衣服。衣服是他的,穿在沈杳身上大了一號。

    沈杳正提著領(lǐng)口,把臉埋進去,像是小狗一樣聞衣服殘留身上的藍風玲味道。他不覺得害羞,反而拿露在外面的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徐意白看。

    不該心虛的徐意白耳根反倒有點不易察覺的紅。

    徐意白伸手把衣服從沈杳鼻尖扯下去,然后又把滑溜下來的肩口提上去:“別悶著自己?!?/br>
    “不是你給我拿的你衣服嗎?現(xiàn)在又在裝什么假正經(jīng)?!鄙蜩孟胄?,又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