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突然捏住了她小指的長指甲。

    吳嘉面色一變：“你耍流氓啊，快松手?！?/br>
    池翮笑得不懷好意：“我不是宋騫，我對女人從來沒有風度可言。”

    吳嘉想用另一只手去拽他。

    池翮就著一片指甲，提起她的手，輕輕說：“別碰我。”

    吳嘉受到了羞辱：“你放開我！”

    另外兩個小姐妹站在那里，不知道要不要招惹池翮。

    這邊的動靜大起來，其他人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

    宋騫來了。

    歸國朋友也來了：“池翮？吳嘉？你倆怎么了？”

    姜臨晴卻是站到了風波之外。她看不見池翮這時的臉，聽他的語氣，他在警告吳嘉。

    宋騫沉著臉：“誰來解釋一下？”

    池翮才懶得理他。他倏地用力，生生地扯下了吳嘉小指的美甲片。

    剝落的不是吳嘉自己的指甲，但是粘合撕扯的力，令她生疼。

    歸國朋友驚呼：“池翮，吳嘉是女孩子。你這樣……天啊。”

    宋騫深深吐出一口氣：“發(fā)生了什么事？”

    池翮將這枚小小的指甲片向空中拋了拋，對宋騫說：“打麻將還玩暗算，你的前女友真不簡單?！?/br>
    吳嘉的臉色相當難看。她在宋騫那里鬧，就算再過分，宋騫也有風度，他隱忍，給她臺階下。眾人知道她有大小姐脾氣，但念及她被宋騫甩了，總是對她禮讓照顧。

    這是吳嘉第一次被人當眾甩臉色，她冷冷地說：“池翮，我記住你了?！?/br>
    池翮點頭：“我真怕吳大小姐把我忘了?！?/br>
    吳嘉沖池翮揚起了手。

    “吳嘉?！彼悟q說，“麻將局的勝負已分，你歇歇吧?！?/br>
    “什么勝負？”吳嘉不服，“誰知道那個女人是不是出老千？否則為什么次次都能贏?！?/br>
    池翮說：“因為善有善報?！?/br>
    歸國朋友攬過池翮的肩：“好了啊，大家都是朋友。有什么恩怨瓜葛，吃一頓飯，飲幾杯酒就過去了。”

    池翮把那枚美甲片丟到麻將桌：“吳大小姐，今天有人給你打圓場。下次，你就沒這種好運氣了?！?/br>
    歸國朋友拍拍池翮的肩：“別說了。人家女孩子要哭了?！?/br>
    池翮給了朋友面子，不再糾纏，只是跟宋騫說：“你的風流債，不要拉別人下水?！?/br>
    “我以為，吳嘉只有在輸麻將的時候才會臭臉。沒想到，栽在你這里?！彼悟q笑了一下，“不過，你一個男人，和她計較什么？”

    池翮：“她在我眼里是一個蠢人，和她是男是女沒關(guān)系?！?/br>
    歸國朋友把池翮拽離了麻將桌：“我跟你講講我這幾年的趣事?！?/br>
    池翮：“我聽過了?！?/br>
    歸國朋友：“有新的。”

    ＊

    姜臨晴趁著混亂，到了自助餐區(qū)。

    她還沒有理清頭緒，只能借著吃東西的時間，讓自己靜一靜。

    宋騫琢磨出不對勁了。

    池翮懶，懶得管閑事。吳嘉以前鬧過更大的事。池翮眼不見為凈。今天這樣的沖突，對池翮來說，是稀罕事。

    宋騫的目光追著姜臨晴和池翮的兩件上衣，一左一右，一來一回。他比池翮更快到了姜臨晴那邊：“雀神?！?/br>
    姜臨晴正好咬了一口蛋糕，嘴里甜滋滋的，心里說不上什么滋味兒。她放下另外半塊蛋糕：“宋先生，我不玩了。我有事先走?！?/br>
    “好，你不想玩，我不勉強你。”宋騫說，“今天的事，不好意思。吳嘉被寵壞了，從小嬌生慣養(yǎng)。我那個朋友樂于助人，給你解圍了。我送你回去吧，說好了今天要把你安全送到家?！?/br>
    “別呀。”助人為樂的來了，“玩得好好的，不是全贏了嗎？”

    姜臨晴又咬一口蛋糕。奶油甜膩膩的，有一塊小小的，粘在她的牙根。

    池翮笑著：“留在這里打麻將，給他當雀神?！?/br>
    宋騫捏起一顆小櫻桃：“你們認識？”

    “宋先生，我回去了?！苯R晴已經(jīng)向外跑。她穿了外勤裝，腳下是運動鞋，跑起來飛快。

    池翮伸手過去，居然沒抓住人。他追了出去。

    無聲的一下。宋騫手里的小櫻桃，掉落在地了。

    ＊

    姜臨晴還沒跑到門外，被池翮追上了。

    池翮把她拉了出去。

    歸國朋友的這幢別墅從大門向左，有一把戶外樓梯，直達二樓的觀景閣。

    姜臨晴掙脫不了。她用眼睛望池翮，也沒有在他背上望出一個大窟窿。

    磕磕絆絆的，她跟著他上了觀景閣。

    觀景閣正對一片的湖。湖水沒有與山相連，比度假山莊的小。雨季的天，見不到落日西沉，白天是灰的，傍晚也是。

    湖是真漂亮。

    閑情逸致的池翮說：“那是天然的湖泊?！?/br>
    姜臨晴別過頭。

    湖邊有一株鮮綠的樹。樹干大約三層樓高，不知是天然還是人工修剪，繁茂枝葉圓滾滾的，把樹攏得像一朵巨大蘑菇。

    她數(shù)著從圓頂里冒出的零碎樹枝，有幾根枝丫伸得長，剪碎了天空。

    池翮：“怎么不玩了？你都有江湖稱號了?！?/br>
    聽這位大爺?shù)目跉?，稀松平常。她說：“不玩就不玩了?！?/br>
    “我掃了你的興？”

    她沒說話。

    “對了，你為什么‘常?！悟q打麻將？”有重音，但池翮看上去，心平氣和的。

    “你為什么跟宋騫一起？”如果說之前有什么不確定，現(xiàn)在清晰了。她和他沒有坦白過自己的背景，這是一場陌生的相識。她不料，跟宋騫那樣級別富貴的人，也玩“反包養(yǎng)”的游戲。

    池翮：“我什么時候跟他一起過?！?/br>
    姜臨晴：“不要玩文字游戲，你知道我什么意思。”

    池翮：“你跟他來這里，又是什么意思？”

    姜臨晴：“我來打麻將，我來賺外快?！?/br>
    “打麻將？你是宋騫的什么人？”池翮說，“我今天來這之前，聽說宋騫交了個新女朋友?！?/br>
    “你知道宋騫的密碼。也許，你就住在他家。”

    “這樣說也行?！蹦莻€房子現(xiàn)在是宋騫的，池翮懶得細說。

    姜臨晴找不到其余東西，只能用書包去砸池翮。

    他沒有躲。

    她的書包砸到他的背，砸到他的肩，她還向他的胸膛砸了一下。

    池翮：“小偷的身份是你安給我的，我百口莫辯。”

    姜臨晴：“你根本就沒有辯過。要不是今天，還不知道你瞞我多久。”

    池翮：“要不是今天，我也不知道，你和宋騫還有這層關(guān)系?！?/br>
    姜臨晴：“我和他只有麻將關(guān)系?！?/br>
    池翮：“你知不知道，宋騫認識的人都傳你是他的女朋友?！?/br>
    “他雇我打麻將，我賺錢還不是——”她打住了，“你個狼心狗肺的東西?！?/br>
    池翮：“我認識宋騫，你就不養(yǎng)我了？什么邏輯。”

    “你——”這人強詞奪理，“宋騫認識的人，非富即貴吧。你肯定比我有錢?！?/br>
    池翮：“誰會嫌錢多，我有空余時間，我多做一個兼職。再說了，我有怠慢你嗎？你出多少錢，我就按什么服務(wù)，把你伺候得舒服。我們有約在先，你不干涉我的生活?！?/br>
    姜臨晴：“那你也不能干涉我的?！?/br>
    “大金主，我們不管生活，但是收斂感情。你不會忘了吧，你要求我對你唯一，你卻跑來對戰(zhàn)宋騫的前女友?！背佤绲土祟^，“你跟他藕斷絲連？”

    她不甘示弱，仰起頭：“我跟誰，不關(guān)你的事?！彼念^越抬越上，直到她意識到，兩人現(xiàn)在的親近屬于付費項目。

    只要他再低一低頭，他的鼻尖就要碰上她的。

    她聽見鳥雀飛過的聲音。就在上空，若是中間沒有屋頂，說不定能掉下一坨“鳥黃金”。她用這樣荒唐的想象，沖淡了兩人的親近。

    她用書包去砸他的臉。

    池翮偏了偏頭，躲開了。

    姜臨晴趁機用力一推，匆匆跑下觀景閣。

    他是誰？她至今不知道。這個男人沒有半句真話。

    第33章 打破

    謝天謝地, 這里不像上次般荒涼。別墅區(qū)門前，有一個公交線路的總站。

    線路很長，姜臨晴得坐十幾個站, 再換乘地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