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吹雪沒說話,而是微微偏過頭去,透過那半開的窗看向漆黑的夜。 這一刻,他想了很多,從名盛北域的玉夫人想到邪魅威風(fēng)的玉教主,接著思緒又從那炎炎的大漠一路北去,來到大禹之脊,那距離天最近的地方,雪山山頂。 那里豎著兩塊碑,一塊叫天涯,一塊叫墳頭。 只不過天涯碑是花崗巖的,任由風(fēng)吹雨打它自巋然不動。而那墳頭是莊里茅廁用來墊腳的廢料,這么多年過去了,在山頭的狂風(fēng)暴雨摧殘下已是開了裂。 連玉羅剎三字都裂開的那種,就好像此人在吹雪心中的身姿,早已四分五裂。 吹雪收回目光,淡淡而不失無情地對鈞哥說道,死人的想法,無需多管。 畢竟墳頭,都長了草。 747 與此同時,西域大漠。 難得批閱教中公務(wù)的玉羅剎忽感惡寒,一個不小心捏斷了手中的狼毫玉筆。 出現(xiàn)了,熟悉的感覺,是吹雪的詛咒。 748 在這之后,鈞哥和吹雪又聊了一些家常。 吹雪說他原本和阿城是約在八月十五的紫金山上,可惜天有不測風(fēng)云,阿城在即將出發(fā)的時候遇到了臺風(fēng)。 好大,連那些喜歡在夜里唱歌擾民的半人半魚都被卷上了天。 阿城的船也無了,支離破碎了。 最可怕的是,這臺風(fēng)還夾著雷電,差點把阿城給劈到。 據(jù)后來阿城通過海東青發(fā)來的信件所述,阿城人是沒事,就是衣服給燒了。那是阿城唯一一件沒有配飾的新衣服,外衣還是他為了和吹雪對決專門拜托大烏龜千辛萬苦去深海尋來的紗。 吹雪表示理解,南方夏日的天氣總是這樣稀奇古怪。就像是他自己,在回北域的路上也差點被劈到。 還是個旱雷呢。 不過據(jù)說南方人早就見怪不怪。晴空霹靂嘛,誰還沒見過幾個呢? 阿城因不可抗力,不得已鴿掉了紫金山之約,而吹雪其實也差不多,因為他回到家后突然發(fā)現(xiàn)他的后院被偷了。 他精心培養(yǎng)的花花草草都無了。 他有些傷心,有些難過,調(diào)整了好久才緩過了心態(tài)。 后來,他和阿城又重新約定,這才有了此次的月圓之約。 只是吹雪有些不解,約戰(zhàn)就約戰(zhàn),為何要約在皇帝家的房頂。 不夠高,地方也不夠平坦,估計還會有閑雜人等來打擾。 吹雪向鈞哥闡述了自己的疑惑,鈞哥是明白的,阿城只是想趁機(jī)順手了解一切,走下造|反的流程,之后好和吹雪雙宿雙飛。 但這話鈞哥是不能說的。這是阿城給吹雪準(zhǔn)備的驚喜,若是由他說出口就不夠妙了。 于是,鈞哥閉上了嘴。 吹雪并未起疑,畢竟鈞哥是個劍修,沉默寡言本來就是他們劍修的本色。 但他們兄弟二人分別多年,好不容易才歡聚一堂,按照阿福的教導(dǎo),此時雙雙沉默不大符合社交禮儀。 吹雪決定換個話題,打破這番寂靜。 于是,他問道,如今,你家住何方? 鈞哥沒有直接回答,而是站起身來走向陽臺。 吹雪隨之跟上,來到陽臺站在高高的地方,和鈞哥一起負(fù)手而立,遙望著天空,凝視著明月。 許久,鈞哥忽然抬起了手。 他指向遠(yuǎn)方,那個金碧輝煌又不失威嚴(yán)莊重的地方。 那里。他說。 吹雪隨之一看,瞬時瞳孔一縮,在那面無表情的俊俏容顏下內(nèi)心掀起了殺傷力不弱于南海臺風(fēng)的驚天海嘯 那里,不就是皇宮? 749 吹雪:所以,你,不是去繼承家業(yè)? 鈞哥:是啊。 吹雪沉吟片刻,覺得哪里不對勁,又好像處處都是毛病。 但有一件事,他是想明白了。 難怪阿城會和他相約紫禁之巔,原來是想方便他們共同的好兄弟阿鈞見證這神圣的一夜。 他悟了。 他們約戰(zhàn)的不是象征著至高皇權(quán)的太和殿,而是阿鈞家的房頂。 750 只是想方便造|反的阿城: 嗯? 751 左邊的吹雪心緒涌動,右邊的鈞哥一無所覺。 兩只劍修你看著皇宮,我看著天空,任由皎潔的月光揮灑在他們的身上。 現(xiàn)場再一次陷入了謎一樣的寂靜。 沒有人知道他們到底在干什么,但他們自己卻知道他們是在用特有的劍修小語種進(jìn)行著心與心的交流,劍修與劍修的無言論道。 不知又過了多久,可能是到了三更吧,吹雪和鈞哥的靈魂終于從天上不知名的劍修宮闕回到了今昔。 鈞哥嘆了口氣。 劍修的交流讓他和吹雪再一次感受到了異父異母親兄弟的親密,也讓鈞哥敞開了心靈,終于決定向吹雪吐露他最近的煩惱。 紫禁巔一戰(zhàn)有太多的人期待,驚動了五湖四海的江湖人,更有無數(shù)劍修趕來,為之見證,獻(xiàn)上代表劍修的祝福。 從宗師到雛鷹,從天南到地北。 更有劍修拖家?guī)Э冢瑤еT的希望們前來瞻仰。 沒錯,說的就是獨孤一鶴。 這個老頭原本是在閉關(guān)的,一聽城門吹雪約戰(zhàn),直接關(guān)中睡死驚坐起,帶著他的七個徒弟三英四秀連夜啟程,快馬加鞭,狂奔而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