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具室里有兩排相鄰的架子，佐梔子便和及川徹背對背安靜的各自擺放東西。室內(nèi)只有白熾燈明亮，室外是鋪滿世界的橙紅色晚霞，和混著櫻花香氣的晚風(fēng)。

    太陽欲落不落掛于山頭，教學(xué)樓里傳來下課鈴的聲音。

    佐梔子踮起腳把最后一個橫桿放上去，垂下手臂時她捏了捏自己有點發(fā)酸的肩膀，回過頭問：“你放好沒有啊？我已經(jīng)放……”

    站在她背后的及川徹也回頭，他肩膀撞到佐梔子的背，透過隊服一層單薄的布料，少年過熱的高溫一直傳遞到佐梔子肩胛骨上。她不自覺聳了下肩膀，受驚的睜大眼睛，整個人轉(zhuǎn)過身，后退，后背撞到置物柜。

    及川徹好似沒有察覺她那一瞬間的失態(tài)，自然而然道：“放好了，我們走吧。”

    佐梔子：“……哦?！?/br>
    及川徹彎下腰，湊近佐梔子的臉。佐梔子下意識的把腦袋往后仰，和及川徹拉開距離。

    “干什么？”

    “……你臉色好難看哦，不會感冒還沒有好吧？”

    被及川徹一提醒，佐梔子也想起來自己感冒確實還沒有好。甚至連書包里的感冒藥也還沒有吃。

    她推著及川徹的肩膀，把他推開，笑盈盈的反擊回去：“沒有好哦，所以你最好離我遠點，再打完球不換衣服突然湊我這么近，小心被我傳染?！?/br>
    及川徹笑出了聲。他的笑聲在狹小的工具室里回蕩，讓佐梔子頗為郁悶，不滿的踩了他一腳：“你笑什么？！”

    及川徹得意：“當(dāng)然是笑阿佐說了蠢話??！我怎么可能會感冒？我身體超好的好嗎?！?/br>
    他那張得意的笑臉就在佐梔子面前晃。這個人好像自帶某種能挑動佐梔子神經(jīng)的超能力，一個表情就能把佐梔子氣笑。

    她揪住及川徹的衣領(lǐng)把他拽近，酒精與汗水交融的味道，和佐梔子身上甜郁的奶油香氣混合。兩人的臉一時湊得很近，佐梔子蒼白的臉頰上泛著被熱出來的紅，鼻尖覆蓋一層薄薄的汗。

    她在生氣，而及川徹則是懵，還有點不知所措。

    ……太近了。

    好像她的胸壓上來了。

    ……果然之前沒有聞錯，確實是奶油的香氣。奶油味的香氛？還是身體乳？

    不行，這種想法好像變/態(tài)。

    及川徹腦子里亂成一團，兩手下意識撐住了佐梔子身后的置物柜。佐梔子踮起腳，另外一只手捏住及川徹濕潤的臉，把他的臉頰擠得像包子一樣鼓起來。

    下一秒她就把及川徹推開了。

    因為過度接近而驟然變少的氧氣再度回到鼻尖，及川徹不自覺深呼吸了一口，垂眼，只看見佐梔子臉上一貫的，帶著惡劣意味的甜美笑容。

    她說：“靠得那么近，遲早傳給你！”

    佐梔子得意洋洋的走出門外。她好像還沒有意識到——又或者說，因為原本就是經(jīng)常打架的關(guān)系，又是一起長大的好朋友，在剛剛踏入發(fā)育期時，反而更加拿捏不準相處之間的界限。

    別說佐梔子了，就算是及川徹自己，也根本摸不準外人眼中‘好朋友’的界限到底應(yīng)該在哪里。

    ……正常來說，不是交往中的關(guān)系確實不能隨便抱對方吧？

    可是那是佐梔子??！

    壓脖子勒腰抱起來互相扯頭發(fā)不是他們從小就干的事情嗎？那是佐梔子??！她又不是——她怎么能算——

    思緒驟然卡住，及川徹捂住自己的臉蹲下來，從脖頸紅到了耳朵尖。他近乎崩潰的在心里罵自己：你是智障嗎及川徹！

    她當(dāng)然算女孩子。

    漂亮又可愛，惡劣又迷人的女孩子。

    第22章 賠償

    及川徹——高二生, 第二學(xué)期末。

    距離他誤打誤撞發(fā)現(xiàn)佐梔子的小秘密已經(jīng)過去兩周了。

    還有一周就是期末考，緊接著便是暑假。

    天氣越發(fā)熱得厲害，從班級走廊路過時可以聽見漫長到?jīng)]有盡頭的蟬鳴, 太陽光明亮又guntang的灑滿世界。老師辦公室的空調(diào)外機為這高溫雪上加霜，排球部訓(xùn)練途中換隊服的頻率也越來越高, 即使是開著空調(diào)的更衣室里也總是飄著止汗劑和一股奇怪的餿味。

    及川徹倒是很在意個人衛(wèi)生, 即使是在這樣的天氣里，身上也永遠帶著干凈清爽的味道?；蛟S是因為這個緣故, 他的后援隊在這個夏天又壯大了規(guī)模, 甚至還建立了一個校排球的論壇。

    他拿這件事和佐梔子巖泉一炫耀, 但實際上本人并沒有去看過這個論壇。

    順帶一提，這也是及川徹和佐梔子開始陰陽怪氣吵架的第二周。

    “期末考之前最后一次英語小測，大家把卷子往后傳。”

    老師一邊叮囑著一邊發(fā)下卷子, 頭頂上的旋轉(zhuǎn)扇葉發(fā)出輕快的風(fēng)聲，試卷被傳閱的嘩啦嘩啦的聲音雜亂無章的響起。及川徹趴在自己椅子上，瞇起眼睛——巖泉一坐在他前面, 側(cè)身將英語卷子傳給及川徹時，他忽然開口：“你和阿佐吵架了嗎？”

    及川徹：“……唉？”

    巖泉一：“下學(xué)期還有合宿訓(xùn)練——吵架了就趕快和好啊！又不是幼稚園那會兒, 身為男子漢去說一句對不起也沒有關(guān)系吧？”

    及川徹瞪大眼睛：“你怎么就確定是我的錯？！”

    巖泉一嗤笑：“如果是阿佐犯錯了的話, 你早就還手了。最近你們吵起來的時候，你不是每次都乖乖讓阿佐揍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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