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緹的眉頭還微微皺著，陳既清在她身邊躺下，把她摟進(jìn)懷里，一下一下拍著她的背。

    她蹙著的眉慢慢松開。

    這一覺睡得并不安寧。

    噩夢一個(gè)接一個(gè)襲來，各種摸不見底的黑暗，各種可怕的嘴臉。

    這些噩夢都沒能讓她醒來，最后一幕卻讓她驚醒。

    她夢見，天上下著雨，一座大山下，陳既清滿身是血，然后他離開了，消失在她的世界里。

    她猛地坐起來，大口喘氣，額頭上全是夢魘后的冷汗。

    她不想再回想，只要一想就驚慌心悸。

    陳既清太完美了，完美到挑不出任何錯(cuò)，完美到很不真實(shí)。

    這個(gè)可怕的夢把她最擔(dān)心的事勾了出來，她怕陳既清會(huì)離開。

    葉緹一動(dòng)，陳既清就察覺到。

    他從后面擁住她，輕聲問：“做噩夢了？”

    “嗯?！比~緹點(diǎn)點(diǎn)頭。

    陳既清把她臉上的汗擦掉，“夢見什么了？”

    “夢見……”葉緹似乎很不想提及，動(dòng)了動(dòng)唇，最后還是說了，“夢見你走了?！?/br>
    “不會(huì)，我不會(huì)走，一輩子都不會(huì)?！?/br>
    “可是……這個(gè)夢太真了?！闭娴剿旆植磺鍓艟澈同F(xiàn)實(shí)了。

    “夢是反的?！?/br>
    “……嗯?！比~緹低低應(yīng)了一下。

    葉緹不想睡，準(zhǔn)確來說是不敢睡。

    陳既清打開床頭柜處的小夜燈，陪她坐著，一坐就是兩三個(gè)小時(shí)。

    臥室太安靜，葉緹讓他講故事聽。

    陳既清無奈應(yīng)下，講著最尋常的童話故事。

    他突然拉住葉緹的手，放在手腕上，就著她的手把佛珠摘下。

    “怎么摘了？”葉緹不解問。

    “因?yàn)槲抑?，你心底的陰霾散去了?！?/br>
    “它存在的價(jià)值就沒有了?！?/br>
    摘下后，他微微用力，佛珠扯斷。

    “這場夢，就是和過去徹底告別?！?/br>
    珠子滾落到地上，發(fā)出輕微響聲。

    有的滾到角落，有的滾到床底，消失不見。

    “答應(yīng)我，哭完這一次，就不要哭了?！?/br>
    “為什么？”

    “向前看?！?/br>
    “好?！?/br>
    “葉緹，你要永遠(yuǎn)記得?！?/br>
    “雨大給你撐傘，天黑給你點(diǎn)燈，你大膽往前走?！?/br>
    “……好?！?/br>
    苦難一生，顛沛流離一生，最后終于找到歸宿，仿佛苦盡甘來了。

    他們依偎在床上，頭抵頭，手牽手。

    “陳既清?！?/br>
    “我在?！?/br>
    “陳既清?！?/br>
    “我在?！?/br>
    “陳既清?！?/br>
    “我在?！?/br>
    “……”

    就這樣來來回回了十多次，困意席卷而來，她睡得迷迷糊糊也沒放開陳既清的手，抓得很緊。

    快睡著時(shí)，陳既清的聲音猶如從天邊傳來。

    “我一直在，你可以反復(fù)向我確認(rèn)?！?/br>
    次日，葉緹醒來時(shí)只有她一人，陳既清留了紙條，說去工作室。

    這兩天擠壓的工作的確很多，她問他今晚回不回來，他說回。

    葉緹拉開衣柜，把那幾件布料很少的衣服拿出來。

    她想她等不了那么久了，她今天就要把完整的自己交給他。

    什么自愛不自愛的，她想不起來，也不想去想，她只想感受陳既清的溫度，只想和他融為一體。

    時(shí)間滴答滴答，白天逐漸變成黑夜，立在馬路旁的路燈自動(dòng)亮起。

    陳既清回來的時(shí)候接近深夜，屋里一片漆黑，一點(diǎn)光都沒有。

    他蹙了蹙眉，壓下心里的擔(dān)憂，直奔臥室。

    “啪——”電燈按鈕按下，漆黑的臥室瞬間亮堂。

    看清楚后，陳既清的瞳孔猛地縮了縮，來不及思考，他大步走上前，一把掀起被子裹住女人。

    葉緹愣了下，還沒說什么，就被男人打斷。

    “你在做什么？”明明是平常語氣，葉緹卻聽出一絲薄怒。

    葉緹眨眨眼，斂去最后一絲羞恥，直直迎上男人的目光，“就是你想的那樣?！?/br>
    陳既清太陽xue突了突，話語到了喉口還是咽了回去，他把掉在地上的睡裙撿起來，“穿好?！?/br>
    “不穿?！?/br>
    陳既清深呼吸幾下，放軟語氣，“等結(jié)婚……”

    不等他說完，葉緹拉開身上的被子，站在男人面前，距離只有幾厘米。

    “等不到，我等不到那天了，我現(xiàn)在就想?！?/br>
    陳既清想把被子重新給她披回去，卻被她拉住手。

    他的視線落在她臉上，刻意不去看她暴露在外的肌膚，只是越不想什么，那畫面就記得更清楚。

    任何細(xì)節(jié)他都能回想到。

    深色的床被上坐著一個(gè)白到發(fā)光的女人，黑色單薄的布料靠幾根松松垮垮的帶子連在一起，最后連接在頸后，系了個(gè)結(jié)。

    陳既清動(dòng)了動(dòng)唇，想說什么，但又什么都沒說。

    他可以拒絕的，他可以逃離的，但他沒有。

    換句說話，他根本無法拒絕，就像他自己說的那樣，他就是個(gè)卑劣的小人。

    從床邊來到床上。

    葉緹躺在男人身下，姿態(tài)順從，她的頭發(fā)長了，鋪滿整個(gè)枕頭。

    房里沒開暖氣，他們的身體卻guntang得厲害，像寒冬里點(diǎn)亮的一把烈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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