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無數(shù)個有著太宰治的平行時空里，再沒有這個叫津的太宰治了。

    “我想給津先生立一個墓碑?！蔽覍υ辞暹h說道。

    地點當然還是選在這片海邊，選在了織田作之助的墓碑旁邊。

    ——這個世界的織田作之助，以及那個世界的太宰治。

    我找來幾塊石頭，用異能分解后又重新組成了一塊石碑。

    源清遠看著我做好墓碑，贊許道：“你已經(jīng)完全掌握自己的異能了。”

    “是，雖然對它有過憎恨和迷茫，但現(xiàn)在只覺得它很好用?！蔽伊⒑媚贡?，拂去上面沾上的塵土，“是津先生的功勞?！?/br>
    “他對你很嚴厲吧?！?/br>
    “嚴厲倒是還好，只是他總是用別人的安危來威脅我。”我想到了津總是用太宰的命來威脅我，不禁猜測如果我做不到，是不是他真的會殺了太宰。

    碑立好了，該考慮碑文了。

    織田作之助已經(jīng)是無字碑了，津如果也立一塊無字碑的話，我擔心坂口安吾和太宰治以后過來祭拜時會拜錯。

    “寫他的原名嗎？津島修治？”我扭過頭問源清遠。

    源清遠略一思考，說：“這樣恐怕會有仇家掘墓?！?/br>
    “要不我刻一個肖像？……算了，他和太宰長得是一樣的?！?/br>
    那樣會有一種給太宰治立了碑的感覺。

    “寫你想寫的?！痹辞暹h輕聲對我說。

    我沉默片刻，俯身在空白的墓碑上刻下——

    【逝于燦陽】。

    這是他消逝前說的話。想了想，我又在下面補了一句：【眠于星空】。

    ——逝于燦陽，眠于星空。

    “根據(jù)能量守恒定律，這個世界上不存在真正意義上的消失。我想津先生的靈魂即使碎成粉末，大概也會被吹到宇宙的某個角落，陪伴著星辰。”

    源清遠點點頭，笑著“嗯”了一聲。

    真奇怪。

    津先生本人極度渴求死亡與消逝，我卻在試圖證明他還存在著的痕跡。

    “對了，說到宇宙和星星——”我從口袋里拿出了那張紙。

    紙張已經(jīng)被我撕掉了附著在表面的兩片信紙，變成了原來的樣子，一頁是陀思的字跡，一頁是別人的。

    “我想用它復活亂步桑?！?/br>
    我也擔心過我是否能將它恢復成沒有寫字前的原樣，但手指一碰到它，異能就像是蘇醒了一般，源源不斷地流進去，等我回過神時，它已經(jīng)變成了空白的紙。

    “亂步桑和津先生不一樣，他想活下去，所以我得實現(xiàn)他的愿望?！?/br>
    源清遠動了動嘴唇，欲言又止。

    我心里有了不太好的預感：“這件事有難度？津先生說他已經(jīng)把方法告訴你了?！?/br>
    “如果是完整的一本書，津應該能書寫一個完整的符合世界邏輯的故事，并覆蓋住現(xiàn)在發(fā)生的事?！痹辞暹h捻起書頁，“但現(xiàn)在只剩下了一頁?！?/br>
    “剩下的部分被炸成粉末了，我沒能收集完整。”

    我猛然想起果戈里和太宰治的對話，太宰若是想阻止果戈里，明明是有機會的。他早就看穿了果戈里的計劃。

    但為什么單單只給我留下一頁，而不是全部的頁碼？

    “原來如此?！痹辞暹h低聲說道，“果然只有太宰最懂津?！?/br>
    我沒明白這句話的意思，他解釋道：“如果得到了全部的書頁，那么就可以用你的異能恢復它，再由津來完成內(nèi)容。但是因為只剩下了一頁，就算是津也沒辦法倉促地在一頁紙上寫出一個故事，所以他必須消失，將因果律還給我，以此來模擬出書中的場景……”

    津只能使用百分之七十的因果律，但還給源清遠之后，源清遠能使用百分之百的因果律。他只有完全脫離源清遠的身體，才能將異能完全交出來。

    這樣說的話，是太宰使得津的消失變得更加合理。津就是想消失也得消失，不想消失也得消失了。

    源清遠感慨：“他們之間心有默契，太宰成全了津?！?/br>
    津先生想死，別人都是勸阻，唯獨太宰選擇支持。

    我搖搖頭：“不，太宰看太宰，互相之間都是看不順眼的。太宰或許覺得這個世界上有他一個就夠了吧，人不是都有領(lǐng)地意識嗎？”

    那事情的真相到底是什么？

    是太宰一時倏忽大意忘記了阻止果戈里的計劃，還是津提前告知了太宰他的意圖請他幫忙，是太宰真想殺了這個總是拿他當工具人的、來自于平行時空的自己，還是出于同類所以想要成全他的愿望？

    這些問題的答案，除了太宰和津，沒人知道。

    第117章 偷走那一頁

    源清遠的因果律在我看來是一種很神奇的異能力。

    他能將某些不合常理的東西變成現(xiàn)實, 但是因為存在上限值的問題, 所以他不僅不敢貿(mào)然使用，且基本上不用。

    津先生先前帶我和太宰去月螢山上找線索，將整個湖里的水都瞬間沸騰了，從而驅(qū)逐出了隱藏在湖邊的螢火蟲, 那時候使用的就是因果律，因為津本身自帶的人間失格是不可能做到這種事的。

    “你還記得你小時候在冬天鬧著要吃橘子的事嗎？”源清遠問我。

    “記得。”其實我小時候不比太宰治乖巧多少，總是吵鬧著提出一些任性的要求。只不過后來是我再沒處任性了。

    我曾在冬天鬧著要吃小橘子，被mama揍了一頓。院中橘子樹的枝葉早已掉光, 果樹已經(jīng)進入了休眠期，而源清遠在我鬧騰之后，竟然真的給我從院子里拿來了新鮮的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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