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外婆給我削蘋果時，也很仔細地不削斷，并頗為得意地告訴我：“沒削斷皮的蘋果就特別好吃。”

    盡管我知道蘋果的甜度和削沒削斷皮毫無關(guān)系，但還是為了保護她那份小小的得意，無論好不好吃都會跟她說：“是的呢，很甜。”

    中原中也在這一點上和我很有默契，我們從不會對外婆講出實情。

    “這個蘋果一定很甜?！蔽铱粗性幸舶烟O果皮扔進垃圾桶里，說道，“因為中原君沒有把果皮削斷誒，超厲害?！?/br>
    中原中也嗤笑了一聲：“你是不是還要說，每天一蘋果，醫(yī)生不找你？”

    這也是外婆在我小時候常常跟我說的話。

    看來外婆毫無保留的把那些話講給了中原中也聽。

    “一個蘋果我吃不完，我們分一下吃吧?！蔽页Ａ苏Ｑ劬?，“讓醫(yī)生也不找中原君吧?！?/br>
    中原中也切蘋果的方式也是我所熟悉的。

    他將蘋果橫向切開了，大的那一半遞給了我，小的留給了自己。

    我接過一看，中間果然有一顆星星。

    “是花丸外婆教你的吧?！蔽倚χ辛艘豢谔O果。

    和上次亂步的朋友愛倫坡送來的青森蘋果口感一樣，汁水充沛，果rou飽滿，是蘋果里很昂貴的一種。不過這個看也看出來了，中原中也買來的果籃就很貴。

    “嗯。”他也啃了一口蘋果，輕聲說，“花丸外婆教了我很多東西?！?/br>
    “很感謝你經(jīng)常抽空陪她?！闭f起這點，我是很不好意思的，作為外孫女，我陪伴外婆的時間比中原中也陪伴她的時間要少很多。

    中原中也身為黑手黨干部，壓在手里的事情不計其數(shù)，但他每個月都會抽空去看外婆，日常都會電話問候。

    他還給外婆買了無數(shù)補品，外婆不肯讓他花錢，他就說是他們黑手黨的首領(lǐng)發(fā)的，不吃要浪費。

    黑手黨的首領(lǐng)會給下屬發(fā)燕窩海參補鈣劑就算了，居然還發(fā)帶放大鏡的指甲剪，帶按摩功能的足療盆？

    但他的那些話，外婆都信了，還夸黑手黨的首領(lǐng)是個好領(lǐng)導(dǎo)。

    亂步吐槽燕窩只是不完全蛋白質(zhì)，還不如吃雞蛋，外婆都會說他兩句：“中也說了這個吃了好，那就是好的?！?/br>
    亂步最后都懶得吐槽了。

    “你有空也去看看她?！敝性幸苍僖淮翁嵝盐?，“花丸婆婆經(jīng)常提起你，不過那家伙就不用帶了，他只會添亂——”正說著，他的電話響了。

    是視頻電話。

    中原中也沒有避開我出去接，而是直接點了接通。

    手機里傳來了花丸外婆愉快的聲音。

    “Surprise！中也，晚上好~今天的工作還好嗎？有得到你們老板的表揚嗎？”

    ……好厲害，年紀那么大的外婆居然學(xué)會了英語，是他教的嗎？

    “婆婆晚上好?！敝性幸驳穆曇糇兊酶訙睾?，臉上的表情溫柔得一塌糊涂，“已經(jīng)完成了，老板天天表揚我，一有空就夸我?！?/br>
    這是我第一次聽中原中也和外婆視頻對話，我心想，他在花丸外婆面前，這么不低調(diào)么？

    “受到表揚不能驕傲，驕傲使人落后，要熱心幫助同事進步，繼續(xù)爭取先進！”

    “是是是！”

    中原中也絕不是在應(yīng)付，他是真的，很認真的在讓一個老人放心。

    “中也，你后面怎么是白墻和架子床，你在醫(yī)院里嗎？”

    外婆居然發(fā)現(xiàn)了這一點，醫(yī)院的標配還真不好解釋。

    中原中也頓了一下，下意識地看了我一眼，我立刻朝他搖了搖頭。

    ——不能講。

    不能告訴我的父母和外婆，他們會很擔心，也一定會追究。

    “中也，你是不是受傷了？”外婆的聲音變得很急，“在哪家醫(yī)院?。俊?/br>
    “沒有沒有，我好的很！你看，我好好的。”為了說服外婆，中原中也還舉著手機蹦了兩下，“……是我們老板給我們體檢，所以現(xiàn)在還在醫(yī)院里?！?/br>
    “體檢不都是上午嗎？你上次還帶我去體檢的，抽血到十點鐘就結(jié)束哩。”

    中原中也繼續(xù)圓謊：“是這樣的，我們老板說晚上體檢的團購票很便宜……五折優(yōu)惠……就讓我們晚上來體檢。”

    我差點笑出聲來，用手捂住了嘴。

    “便宜？他怎么突然占起小便宜了？”外婆拔高了音量，“之前不是經(jīng)常給你們發(fā)東西嗎？挺大方一人啊?！?/br>
    中原中也眉毛跳了跳，他給黑手黨首領(lǐng)塑造的人設(shè)突然之間矛盾了。

    “最近黑手黨……財政赤字，要省著點花錢?！?/br>
    ——這真是我聽過最有意思的玩笑了。

    “哦，那你還有錢用嗎？車子油卡沖了嗎？婆婆這里有錢，給你們用。”

    “不用不用，下個月就有錢了……我們準備干一票大的——不，是做一番事業(yè)……”

    我聽得笑出了聲，他也終于掛了視頻電話。

    “中原君，你平時都是這么跟我外婆聊天的嗎？”

    他長長地舒了一口氣：“今天有點突然?！?/br>
    “你真可愛！”

    我的話一出口，他的臉瞬間以可見的速度變紅了，一直紅到耳朵尖。

    “你在說什么啊?！彼纱嘤肿チ艘粋€蘋果，低頭用力地削了起來，“吃蘋果！”

    咚咚。

    兩聲敲門聲，然后沒等我說請進，剛才的羅莎莉護士就帶著兩名警察走了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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