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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身融化在溫暖的火焰中。 “那么,明天就出發(fā)去找高專如何?聽說五條悟是一位很強大的咒術老師?!?/br> 雪枝點點頭,忽然想起了什么,微微睜大了眼睛,“那個行李箱原來是我的!” 行李箱里一定裝著很重要的東西,這個想法幾乎是立刻占據(jù)了雪枝的腦海,她下意識從小凳子上站了起來,卻被十束多多良一下子摁了下去,像按住一只不服管教的貓。 等雪枝坐好之后,十束才問她,“什么行李箱?” 雪枝把眼睛睜得大大的,急切地問十束:“剛才那張照片上的我是不是拎著一個手提箱?” 十束點點頭,又聽到雪枝說,“里面放著對我很重要的東西!” “那你最后一次見到行李箱是在哪里?”十束耐心地問。 雪枝垂下眼簾,陷入了回憶,再次想起了第一天失憶時發(fā)生的事情。 好像睡了一場很長很長的覺,睜開眼是狹隘的車廂,鼻尖涌入渾濁的空氣,身子隨著貨車的行駛而上下顛簸著,唯有幽幽的月色透過漏風的鐵皮縫隙從外面滲進來。 耳邊傳來了模模糊糊的談話聲,聽得并不真切。 這是哪里?在我睡著的時候,爸爸mama來接我了嗎? 想到這里,玻璃珠一樣無機質(zhì)的瞳孔里似乎也染上了星星點點的光亮。 她一點也不想待在沒有人的山林里,如果真是爸爸mama來接自己的話,她以后一定會當個乖小孩,再也不會和任何人說自己能見得到怪物了。 “爸爸……mama……” 她無意識地呼喊著,伸出手去拍困著自己的沉重鐵皮,發(fā)出“砰砰”的響動,小小的手掌落在生了銹跡鐵皮上,她盯著自己的手,瞳孔驀然緊縮。 她的手怎么會變得這么小,心臟在砰砰跳著,整個世界忽然安靜下來,好似能聽到血液在細管緩緩流動的聲音。 不是這樣的,有什么改變了。 到底是什么? 咕嘟咕嘟咕嘟。 記憶在腦海中冒著泡泡! 她的身體順著鐵框滑落下去,用力抱住了自己,命令自己卻“”那些記憶。 出生時—— 怎么是個女孩啊,真是的。 兩歲時—— 這孩子怎么老是對這空氣說話,該不會是被鬼神上身了吧。 三歲時—— 讓你在外面說謊,還害的老子在外面丟臉,把關在柴房里,不認錯不許吃飯! 五歲時—— 太可怕了這個孩子,一定是禍津轉(zhuǎn)世,我們把她扔到山里去吧。 到了六歲 沒有了爸爸mama,也沒有了謾罵。 整個世界都只有她孤單一人。 她該以什么樣的方式活下來,寒冷的冬天到來時,她生了一場很重的病,渾身高熱,嗓子干到幾乎說不出話來,甚至連爬起來的力氣都快要用完了。 終于要走到盡頭了。 她躺在冰天雪地里,紛紛揚揚的雪花飄落在臉上,在極致的寒冷之下,她凍得快要失去知覺了。 痛苦侵襲了她的感官,但是她卻從心底感到一絲絲的愉悅,因為她知道純白的雪不會嫌棄她。 但是在完全失去意識之前,一道微弱的聲音傳入了她的耳中。 “可以……幫幫…我…好嗎?” 這聲音不會比雪落在樹枝上的聲音更大,輕柔卻無力,卻還是被雪枝捕捉到了。 雪枝沒有動,從天上落下來的雪花越來越多,冰冰涼涼地貼在了她蒼白的臉上,垂下的長長睫毛也掛了霜。 呼……呼呼…… 她張開嘴巴,有一下沒一下地呼吸著。 “請……你……幫幫……我……” 那道聲音似乎越來越近了,風雪中夾雜著一絲絲血液的腥氣。 雪枝最后還是沒忍住,睜開了眼睛。 費力地側(cè)頭望了過去,待看清出現(xiàn)在她面前的到底是什么時,她瞪大了眼睛,下意識屏住了呼吸。 滿天飛雪之下,鮮血在雪地上開出妖嬈的紅梅,渾身血淋淋的女子艱難在雪地上爬行,一頭柔順的黑發(fā)垂落到腰間,這女子的容貌生得無比秀麗,額頭鬢角綴以金色的魚鱗,腰部以下不是人類的雙足,而是一條金色的魚尾。 啊,是一條漂亮的人魚。 她望著人魚美麗的容顏,有些失神。 人魚的臉色又是這樣的蒼白,可是眼眸中的投射出來的光,卻灼眼到讓她別開了目光。 那條人魚的喘息聲越來越近了,從口中呼出的熱氣幾乎要噴到雪枝的臉上,雪枝曾在古老的傳說中聽過這樣一種說法,受傷的妖怪會是靠吃人rou來補充精血。 只要不太痛的話,被這么漂亮的人魚吃掉也無所謂了。 她安詳?shù)亻]上了眼睛。 “求你……幫幫我……” 雪枝的手忽然被人魚大力地抓住了,明明是這樣寒冷的天氣,但是人魚的手心卻是熱的呢,那一絲絲的溫暖傳到了雪枝冰冷的手心,為了回饋那一絲絲溫暖帶來的舒適,雪枝回頭看了人魚一眼。 只是一眼,雪枝就頓住了。 她無比清晰地感應到,這條傷痕累累的人魚要死了。 因為那樣絕望而不甘的眼神,只有在快要死去的生靈上才會出現(xiàn)。 攥住雪枝手腕上的力道更加用力了,人魚垂淚低聲哀求著,“請你……幫幫我,我已經(jīng)快不行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