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哥哥的同學(xué)?！睂ι鲜Y承宇的視線，找補(bǔ)般的，林嘉青連忙解釋了一句。

    她把他遺忘了半天，她以為他多少會陰陽怪氣地嘲諷她一番呢。

    不料這次蔣承宇倒是很大方，只望著溫黎背影：“溫醫(yī)生嘛，我認(rèn)識?！?/br>
    林嘉青這才想起，溫黎除了林嘉然的同學(xué)外，也是蔣承宇哥哥——蔣承澤的校友。

    沒辦法，他們的圈子就是這么小。

    林嘉青遂不再過多解釋。

    齋堂出來，三人按著原來的山路下山。

    林家司機(jī)和謙叔一早等候在山腳，蔣承宇還有工作，抱歉地同林mama告辭。

    林嘉青沒有同蔣承宇一道，而是上了林mama的車，陪她逛商場、做SPA，一直到晚上才回漫悅灣。

    “今天持齋，所以晚上不可以……”臨睡前，望著洗漱好走向床邊的男人，林嘉青提醒了一句。

    “嗯?！笔Y承宇應(yīng)了一聲，順手關(guān)掉了旁邊的燈。

    黑暗中，兩人蓋著被子，靜靜地躺在一張床上。

    這是回國以來，第一次，兩人躺在床上什么都不做，可林嘉青卻睡不著。

    不是因?yàn)閯e的，只是餓。

    許久沒節(jié)食了，鬧心的空腹感，讓她不住生出想吃東西的沖動——她其實(shí)也不是那么守規(guī)矩的人——可是白天才在蔣承宇面前夸下口，現(xiàn)在去找吃的，不是打臉嗎？

    把餓勁兒熬過去就好了。

    林嘉青想，一邊翻來覆去，一邊試圖想點(diǎn)食物外的東西轉(zhuǎn)移注意力。

    無數(shù)記憶片段滲入他的腦海，她不由地想到了今天寺廟的偶遇。

    溫黎。

    如果說每個青春期少女，都有藏在心里的秘密，都有個在塔羅牌占卜時默念的名字的話。

    溫黎就是那個林嘉青默念的名字。

    ——是她的咒語。

    他們的相遇沒什么意外。

    溫黎是林嘉然的同學(xué)，最好的朋友，從前經(jīng)常出入林家——林嘉青從小就認(rèn)識他。

    她也說不清楚，什么時候起，他就成了她心里那個人。

    不知什么開始，她對他就帶上了莫名的，害羞的，卻又甜蜜的情緒。

    這場暗戀無源頭可查，也沒道理可講。

    她甚至說不清楚自己為什么會喜歡溫黎——也許因?yàn)樗每?，也許因?yàn)樗每催€溫柔，也許是因?yàn)槲璧父街谢径际桥?，而他是她青春期里除家人外，接觸的最多的異性。

    反正她就是喜歡他。

    某些東西一旦萌芽，就一發(fā)不可收拾，像雨后春筍，不住拔節(jié)，茁壯生長。

    那個時候，她最期盼的事就是長大。

    長大才能縮短他們身高的差距，長大才能讓他們的年齡差距不那么明顯，長大才能光明正大地談戀愛，才能嫁給他。

    她曾經(jīng)幻想過無數(shù)次穿著潔白的婚紗嫁給他的場景……

    誰曾想會是今天這樣的情形呢？

    林嘉青大多數(shù)時候比較樂天，可偶爾也有柔軟敏感的時候。

    想到寺廟外那一幕，她覺得心口有些發(fā)緊，盯著天花板的目光終于回神，轉(zhuǎn)頭看向身邊的人：“你睡著了嗎？”

    “你覺得呢？”蔣承宇的語氣不太好。

    從躺下開始她就一直翻來覆去，她猜他也不太可能睡得著，咳了咳忍不住想要搭話。

    蔣承宇又先一步開口道：“你要是餓了，廚房還有吃的?！?/br>
    “……”他還真是了解她啊。

    從上次回答記者問題她就看出來了，她在蔣承宇面前大概就跟單細(xì)胞生物一般，他輕易就能把她看得透透的。

    她今天在齋堂外面的失態(tài)，他恐怕也看出來了吧？

    他們雖然是夫妻，卻并不兩情相悅，婚姻就是一場生意——

    他反常地沒有陰陽怪氣，也沒有追問，也許正是因?yàn)樗闯鰜砹恕行┦虑椴贿m合開玩笑。

    至少她母親在場時，不合適。

    可他不問，她卻偏偏升起傾吐的沖動。

    “誒，問你個問題?！?/br>
    “什么？”

    “今天我們在寺廟碰到溫……溫醫(yī)生，你有注意看嗎？他太太好漂亮?！?/br>
    “嗯?！?/br>
    “如果我說，我是說如果……我和她比呢，誰更漂亮？”

    蔣承宇沉默了。

    “這個問題很難回答嗎？”林嘉青不死心地追問。

    蔣承宇轉(zhuǎn)頭看著他。

    黑暗中，她也看不太清他的表情，但能看到他微微皺眉，像極了平時里的不耐煩的樣子，極有可能下一秒就吐出“何必自取其辱”之類的話。

    “難道我就一點(diǎn)不漂亮？”林嘉青頓時來氣了，“那你娶我做什么？”

    她這話說的毫無道理。

    他們的婚姻不是自由戀愛；他娶她是因?yàn)榧易謇?，和她漂不漂亮沒有半毛錢關(guān)系。

    可是，她是真的討厭蔣承宇這個樣子，討厭他不分場合的刻薄——

    好歹夫妻一場，他明明能看出她的不開心，卻連哄她一句都不肯；就算他不想違心地夸她更漂亮，他至少可以回答各有特色吧。

    “你不要跟我睡了?！彼较朐綒?，忍不住推他。

    蔣承宇還是沒說話，就那么一動也不動地望著她。

    她干脆卷了他的被子，他這才開腔道：“我覺得你更漂亮有什么用，你在意的那個不是已經(jīng)做了選擇嗎？”

    林嘉青啞口無言。

    果然，他就是看出來了。

    “你說的對?！绷旨吻嗪鋈惠p吁了口氣。

    身邊的人沒有說話。

    她又繼續(xù)道：“漂不漂亮什么的……或許他從來就沒有把我當(dāng)女人看過吧，我追了他這么多年，他可能從來只當(dāng)我是meimei?！?/br>
    有些事積郁心中太久，她也希望有個人傾訴。

    家人不可以，尤其是哥哥——

    朋友也不行，她在紐約舞團(tuán)的朋友們，在感情上都喜歡直來直去，不理解她這種含蓄又無望的暗戀。

    她現(xiàn)在只能跟蔣承宇談?wù)摗?/br>
    雖然他是她名義上的老公，和他談?wù)摮鯌俅_實(shí)不妥。

    但他并不喜歡她，他不會在意這些不是嗎——

    歸因于夜晚帶來的脆弱和敏感。

    林嘉青決定和枕邊人分享自己不太成功的暗戀，初戀。

    “我喜歡他好多年了，但是一直都沒什么結(jié)果，我一直覺得，遇見一個特別喜歡的人不容易，還是要珍惜緣分，所以一直不曾放棄，直到他明確拒絕我，告訴我，我會給他造成困擾。我才發(fā)現(xiàn)——原來一直敲一扇敲不開的門，是那么不禮貌的事?！?/br>
    “你知道嗎？我一共同他表白過三次?！?/br>
    “第一次是情書，他還給我，說我太小了，還沒見識過廣闊的世界，根本不懂什么是喜歡。第二次，我就特意挑成年的生日，可他并沒有赴約。”

    “我記得，那天我精心準(zhǔn)備了好久，從裙子到頭發(fā)，從餐廳到禮物。那天我把我所有的，那些年我想要送給他卻沒能送出去的禮物全部裝在一個盒子里，包裝盒巨大得有半個人那么高……

    林嘉青一股腦講述著。

    講述著那些年的少女情懷，那些日日夜夜的喜歡和煎熬。

    黑暗的空間里，蔣承宇就那么聽著，一聲不吭，要不是他呼吸提醒，她都以為他睡著了。

    “你就不想說點(diǎn)什么啊？”終于講完了，她問他。

    “說什么？”他反問。

    “……”林嘉青，“我講了這么半天，你總要給句回應(yīng)吧？”

    他們也算朋友吧。

    雖然曾經(jīng)互相討厭，但現(xiàn)在不可不免的被捆在一起，吃在一處，睡在一處，怎么都該化干戈為玉帛不是嗎？

    “你朋友和你講感情挫折的時候，你都是這個反應(yīng)嗎？你都不會安慰一下？”

    “你想我怎么安慰？”

    “……”林嘉青語塞。

    確實(shí)，她很難想象，從蔣承宇口中說出安慰人的話。

    不過，也不至于一聲不吭吧。隨便附和兩句，嗯、啊一下表示在聽，不也可以嗎？

    她想說，然而剛開口，下巴就被扳過。

    是蔣承宇吻住了她。

    ————

    下章看小蔣在線哄人（不是，是一邊欺負(fù)得人哭，一邊醋兮兮地嘲諷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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