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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次——下次你在上面!” 危機(jī)暫且褪去后,回想方才自己的所作所為,凌煙倍感羞恥,當(dāng)即惱怒地朝著顧重吼了一句,好似讓顧重也演一道,自己便能尋到些許平衡。 “好啊!” 回應(yīng)干脆利落,顧重的眼睛笑得瞇了起來,身后似乎有一只毛茸茸的大尾巴正開心地甩來甩去。 一段時間之后,對于今天說的這句話,凌煙是十二萬分的后悔。 —— 接下來的時日,整座王城依然是全城戒嚴(yán),城門站滿了盤查的士兵與國師府弟子,只許進(jìn)不許出。 凝重的氣氛讓人心也慌亂起來,歌舞升平的景象不如以往熱烈。 連帶著花樓的生意都慘淡了不少。 顧重與凌煙沒有再移換位置,她們靠著變裝與妝容的修飾,成功混跡在這煙花之地。 風(fēng)塵賣笑女子,本大多就是無根浮萍,無人識得。 樓里每天都有來來去去的姐妹,或是贖身了,或是賣了自己的,或是染病去了的,或是討個生計的。 漂泊的人如此多,同一座花樓的人,也并不全都相識。 越混亂的地方,才是越安全的地方。 現(xiàn)在她們能做的只有耐心等待,等待那些人一刻的松懈,或是一個絕佳有利的反擊機(jī)會。 只是等了許多時日,也沒能有一個切實(shí)有效的機(jī)會,凌煙變得有些心浮氣躁起來。 直嚷嚷著不如趁著國師府守備松懈,由她去刺殺了凌影便能一了百了。 對此,顧重只能無奈安撫——因?yàn)檫@是注定不可能成功的事情。 這個凌影死了,下一個又會是誰呢? “最近整條街上的姑娘們,怎么感覺少了好多?” 一日午時,顧重出門取飯菜時,聽到了兩個侍候樓內(nèi)姑娘的侍女正在閑談。 “會不會是贖身——或者是私逃了?” “感覺不是,樓里已經(jīng)許久未看見云姑娘了,雨姑娘還在,她總不該贖身或者出逃的吧?聽說雨姑娘都瘋了···” “這樣一說,好像是有一點(diǎn)奇怪。” “不會···真有妖魔在這條街上吧?” 說話的侍女摸了摸胳膊,顯得有些畏懼。 “呸呸呸!烏鴉嘴!瞎說什么?那日國師府來,不是什么都沒找到嗎?” 另一人連忙吐了一口唾沫,斷然否定了她的猜測。 ——姑娘越來越少了。 如果不是在這條煙花巷待了許久的人,幾乎很難注意到這樣的變化。 幾個姑娘而已,也沒有多少人在意她們的死活。 顧重同樣不太在意,她并沒有太多的閑心去管其他人的事情。 無論是不是妖魔所為,只要結(jié)束這個亂世,所有人都能過上太平的日子。 就算人的貪欲是無窮的,戰(zhàn)爭是無止境的,未來也必將比現(xiàn)在好得多——她是這樣確信著的。 然而,人不尋事,事偏要來尋人。 當(dāng)晚,她們的房門就被急促地敲響了。 “你看到阿云了嗎?” 凌煙一打開門,就被門前一個披頭散發(fā)的女子嚇了一跳。 被亂發(fā)遮住的面容蒼白,瘦削見骨,依稀可以看出曾經(jīng)的秀麗。那雙本該明眸善睞的桃花眼,猶如枯敗的花朵,失去了生機(jī),顯得死氣沉沉的。 “沒有——我不認(rèn)識什么阿云。” 凌煙簡短地回應(yīng)了兩個字后,又忍不住柔聲補(bǔ)充了一句。 “不對!你一定見過我的阿云!她在哪里!把她還給我!” 門外的女人卻如同受到什么刺激一般,猛然朝著凌煙撲過來。 她揮舞著雙臂撓向眼前的人,幾日未能好好打理的紅色指甲早已沾染了一層灰黑色的污垢。 被這個女人所表現(xiàn)的強(qiáng)烈情緒所感染,凌煙竟一時有些怔愣。 不知為何,看到這個人,她如同看到了自己。 一絲同情自她心緒間升起。 “小心!” 顧重自一旁閃出,攬住凌煙的腰,將她帶離了這個瘋女人。 “阿煙,沒事吧?” 顧重上下打量了凌煙幾眼,確認(rèn)她無事后才長舒了一口氣,隨即眉頭微鎖,帶上了幾分責(zé)怪的意味。 那個瘋女人撲空之后,回首看向兩人。 應(yīng)該是,看向顧重。 “阿云···阿云···” 她怔怔地盯著顧重,隨后雙眼癡迷地?fù)淞松先?,帶著幾分懇求?/br> “快!把她綁上!” 這點(diǎn)小小的喧鬧竟引來了樓內(nèi)的老鴇,她帶著幾個身強(qiáng)力壯的男人沖進(jìn)來,將發(fā)瘋的女人捆做一團(tuán),用抹布堵住了她的口舌,頗為粗暴地將人拖了出去。 “今夜驚擾了兩位姑娘,當(dāng)真是對不住啊——” 隨即她轉(zhuǎn)頭向著兩人賠笑。 畢竟這兩人雖然說定只賣曲藝,但因著她們在樓里,這段時間本就難做的生意才能好上不少。 對于有用的搖錢樹,老鴇一向是笑臉相迎的。 “無礙,只是希望下次不要再發(fā)生這樣的事情了?!?/br> 顧重語氣冷淡地回應(yīng)道。 老鴇對著她們行了一禮,正準(zhǔn)備離開,卻又被凌煙叫住。 “等等!那位姑娘···她是發(fā)生了何事?怎么會變成如此模樣?” “這···沒什么大事,不過是她的一位好姐妹前段時間贖身走了,她一時間想不開,就變成這副模樣了。兩位姑娘早些歇息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