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府佳媳 第13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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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佳臻見她目光灼灼的,故意道:“反正弟妹還在午睡,要不我們先拆開看看?” 殷夫人遲疑一下,道:“別了,直接給她送去吧。” 下人把家書給徐念安送去后,殷夫人和趙佳臻湊在一起看趙桓熙寫來的家書。 他詳細(xì)描寫了自己到遼東之后的吃穿住行,說李營待他很好,營里的士兵也待他很好,他在那邊過得挺適應(yīng)的,唯一不適應(yīng)的是一個月只能洗一次澡。 殷夫人看得又笑又哭的。 趙佳臻也擦眼淚,對殷夫人道:“既然桓熙住在廣寧的大營里,那除非古德思勤打到廣寧,否則他應(yīng)當(dāng)是不用出戰(zhàn)了。” 殷夫人不懂這些,但她樂意聽這樣的話,點頭道:“希望遼東的將士神勇無敵,早日打死那狗賊!還遼東百姓太平,也讓桓熙能早些回來?!?/br> 徐念安有孕之后,別的反應(yīng)沒有,就是嗜睡。午后一覺睡到未時過半才醒。 醒來坐在妝臺前讓明理給她抿頭發(fā)時她才發(fā)現(xiàn)桌上有個方方正正的紙包。 “那是什么?”徐念安問。 明理道:“姑爺給您寄來的家書?!?/br> 徐念安拿過紙包,心里有和殷夫人一樣的疑問:這么厚,到底是書還是家書? 她拆開外面用來防水的油紙,定睛一看,還真是家書,封面上寫著呢——給冬jiejie的第一封家書。 只是這家書是像冊子一樣裝訂起來的。 徐念安很好奇這么厚的家書里他都寫了些什么,翻開封面,第一頁居然是幅畫,畫的是她坐在慎徽院他們房間的窗前,懷里抱著一只……小麒麟? 畫的下面他寫著字:冬jiejie,昨晚我夢見你了,不知為何,夢中的你懷里抱著這么一只又丑又可愛的小東西。莫不是家中有事發(fā)生?你在家里還好嗎? “嗨呀,姑爺居然隔著千里之遙都夢見小姐您懷抱麒麟,小姐這一胎定是個小公子?!鄙砗竺骼砀吲d地道。 徐念安紅了臉,對明理道:“你去廚房叫廚娘今日燕窩里少放些糖,昨日她們送來的太甜了。” 明理笑嘻嘻道:“是。” 她出去后,徐念安繼續(xù)翻看家書。 第二頁還是畫,畫的是十里亭眾人送別他的場景。 后面每一頁都是畫,有的畫著黃昏時野舟自橫的渡口,有的畫著晨起時云霧繚繞的群山,路邊小橋流水的人家,遠(yuǎn)處紅瓦黃墻的寺院,都是他這一路的見聞。 路上遇著秋葉絢爛的楓樹,他會畫下來,還附贈已然干枯的楓葉一枚,有些是不知名的野花,他也畫下來,附贈自然風(fēng)干的野花一朵。 驛站燈火昏黃的夜晚,集市肩摩踵接的清晨,在他的筆下栩栩如生,就仿佛他一路走,一路用他的眼睛和筆,將這一幕幕拓下,再寄給她。 徐念安輕輕摩挲著那些葉子和花朵,他細(xì)膩的筆觸,心中柔軟一片。 翻到后面,便是他到了廣寧大營的見聞了。 他把李營畫了下來,讓她知道他長什么模樣。 他畫了伺候他的馬老六,說他年紀(jì)輕輕名叫老六,是因為他們爹娘叫他們兄弟都是老大老二老三這么叫,他行六,就叫老六了。 他還畫了一個外形粗獷的中年漢子,說是他在營里新認(rèn)識的朋友,名叫曹三刀,是個隊長,手底下有五十個兵。 他還畫了他住的營帳,從外到內(nèi)。說一開始很不習(xí)慣,因為營帳只有簾子,沒有門,他覺著不安全??墒窃跔I里住了幾日之后,他又覺著在這個地方完全不需要門,因為士兵們最大的保障來自身邊的同袍,而不是區(qū)區(qū)一扇門。 最后一頁,他畫了他自己坐在桌旁看她送他的手把鏡背面,下面寫著:“冬jiejie,我很想你,很想很想。希望你不要這么想我。因為這么想又見不著,好難過?!?/br> 徐念安濕了眼眶。 會把家書寫成這樣的他,叫她如何能不想? 次日,國公爺坐在木輪椅上,由向忠推著,在趙家宗祠里召開家族大會,當(dāng)眾將趙明坤,趙桓朝和趙桓陽三人從族譜上除名,罪名:不孝。 這個罪名重而不需要實證,父母說你不孝,你就是不孝,故而,誰也不能為這三人說情,事實上,也沒人想要為這三人說情。 國公爺做事周全,將三人剔出趙家族譜后,就命人寫下布告,言明此三人已被逐出趙氏宗族,此后不許姓趙,不得以他趙愷槊的兒孫自居,不得以靖國公世孫趙桓熙的父兄自居。今后這三人一切言行,皆與趙家無關(guān)。 布告寫好后,順天府門前,御街上,城門口都張貼數(shù)張,公之于眾。 之后,國公爺命族人給趙氏家族姻親故舊都去信一封,言明此事。 國公爺此番做得這樣決絕,也給了其它趙氏子孫當(dāng)頭一棒,叫他們知道若不好好做人,是真的會被逐出家族,淪為過街老鼠的。 這件事塵埃落定之后,殷夫人躲在房里痛快淋漓地哭了一場。 三十年,整整三十年,她終于熬到頭了。 那混賬再也不能仗著身份欺負(fù)她的兒女,只要桓熙能平安回來,此生,她無怨無憾了。 留在京城的趙桓朝看到御街上張貼出來的布告,一時猶如五雷轟頂。他不敢自己回靖國公府找國公爺求情,只得騎馬出京去追他爹。 趙明坤帶著妾室庶子行至半路,突然被趙桓朝追上,告知他他們父子三人都被國公爺給逐出了趙家。 趙明坤一個沒撐住,當(dāng)場就暈了過去。 客棧,趙桓朝與趙桓陽將趙明坤安置在床上,讓杜姨娘在一旁伺候,他們兄弟倆來到隔壁商議起來。 “哥,此事真的沒有轉(zhuǎn)圜的余地了么?祖父他真的這么狠心?”趙桓陽至今都不敢相信他們都被祖父逐出了趙家,從今往后都不能以趙家子孫自居的事實。 趙桓朝搖頭:“如今滿京城都知道了我們父子三人被逐一事,斷無轉(zhuǎn)圜余地了。” “那今后我們該怎么辦?”趙桓陽六神無主,從靖國公府的子孫一下淪落成無姓無根之人,這讓他對于自己的人生徹底茫然了。 趙桓朝在房中徘徊幾步,回身道:“我們不能再與父親同行了?!?/br> 趙桓陽瞠目:“什么意思?你要丟下父親?” “如今沒有家族依靠,父親只能靠著他在平?jīng)龈前似沸」俚馁旱摶钕氯ァH绻覀兏坏廊?,誰都知道被逐出趙家的就是我們父子三人了,一個不孝的罪名壓在你我頭上,一輩子的前途都?xì)Я?。父親俸祿微薄,只能勉強養(yǎng)活他與姨娘兩人,我們兄弟,需另謀出路。待我們有所作為了,再去接他們倆不遲?!壁w桓朝道。 趙桓陽素來是個沒主見的,兄長說什么便是什么,趙桓朝三言兩語說服了他,當(dāng)晚兩人便卷了趙明坤借來的銀子,帶著韋氏和兩房的兒子走了,把兩房的女兒和趙明坤杜姨娘給留在了客棧里。 次日趙明坤醒來,身邊是兩個哇哇大哭的孫女,杜姨娘手里拿著幾粒碎銀,老淚縱橫地對趙明坤道:“桓朝和桓陽韋氏都不見了,就留下了這些,老爺,我們該怎么辦?” 趙明坤氣得白眼一翻,又暈過去了。 廣寧大營,李營在主帳里處理完軍務(wù),出營帳看看,今年的天冷得特別早,只怕不到十月就要下雪了,然而底下將士的冬裝卻還沒到位。 他心事重重地在營地里走著,老遠(yuǎn)看到校場上士兵們正在練習(xí)拼殺格斗。 其中有個人特別醒目,是趙老將軍那個世孫,趙桓熙。 他穿著他漂亮的輕甲,人長得白皙,在一眾灰撲撲的士兵里頭十分扎眼。 聽馬老六說,他到了營里之后,早上主動和士兵們一起跑圈練耐力,下午和士兵們一起練習(xí)格斗拼殺,吃住方面也是隨遇而安,從無怨言,待人也和藹,從未因為自己是靖國公世孫而高高在上。 這倒是出乎李營的預(yù)料,一般這個出身又是這個年紀(jì)的世家公子,少年輕狂幾乎是常態(tài),鮮少有如此穩(wěn)重謙和的。 他站在原地看了一會兒,趙桓熙的刀法顯然是趙老將軍親傳,一招一式都很熟悉。只是,這般一聲不吭規(guī)規(guī)矩矩,是在練武還是在打仗? 他大步走過去,喝停陪趙桓熙練刀的曹三刀,自己拔出腰間佩刀,對趙桓熙道:“來?!?/br> 趙桓熙練了半個時辰,已是大汗淋漓,聞言握緊刀柄一刀朝李營砍來。 李營輕飄飄地一擋,將趙桓熙的刀蕩開,力道之大震得他虎口欲裂。還未回過神來,李營的刀已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趙桓熙愣在那兒。 李營冷聲道:“就這點能耐?”他抬起一腳就把趙桓熙給踹了出去,收刀回鞘,環(huán)視周圍因這里的變故而停下來的士兵,道:“跟你們說過多次了,不要把練習(xí)僅僅當(dāng)做是練習(xí),要當(dāng)做真的在戰(zhàn)場上和敵人廝殺。不要怕傷到同袍,你現(xiàn)在傷他,不過是給他添一道疤或者在床上躺幾天的事,可是到了戰(zhàn)場上,訓(xùn)練出來的面對危險時的本能反應(yīng)能救他一命!大敵當(dāng)前,沒時間留給你們陪孩子玩兒!都給我振作起來!” 說完他就走了。 曹三刀這才敢過去扶起趙桓熙,關(guān)切道:“小趙將軍,你沒事吧?” 周圍士兵也來看他,這幾日,他們都混熟了。 趙桓熙忍著腹部疼痛,搖頭道:“沒事?!?/br> 曹三刀把他扶到校場旁坐著休息,他們繼續(xù)訓(xùn)練。 趙桓熙拄著刀坐在地上,回想著方才李營的話。 “沒時間留給你們陪孩子玩兒!” 誰是孩子?他? 趙桓熙咬牙。 他成親都一年多了,才不是孩子!小瞧誰啊? 次日,李營再經(jīng)過校場時,就看到趙桓熙和別的士兵一樣,叫喊著嘶吼著,在一招一式中拼盡全力,沒有半點公府世孫的矜貴模樣了。 他心中暗暗點頭,這孩子雖是弱,但能知恥而后勇,也算難得。 第157章 正如李營所料,還未到十月,廣寧就開始下雪了。 地上的雪積起兩寸厚的時候,曹三刀和趙桓熙一道出了大營。 營里只有隊長及以上官職的人能在非戰(zhàn)時出營,具體來說就是官職越高出營的機會越多。如趙桓熙,只要他愿意,向李營申請獲得批準(zhǔn)就能出營。但如曹三刀這樣的小隊長,就得數(shù)著日子等,雖然家就在廣寧城里,但一年到頭他也就能回個兩三趟家。即便如此,比起很多入伍后動輒幾年十幾年回不了家的兵,卻已是好了太多了。 進了城,趙桓熙發(fā)現(xiàn)城里好多乞丐,大冷天個個衣衫襤褸沿街乞討,其中還有不少孩子。 “這些都是難民嗎?從上陽和曲式那邊逃過來的?”趙桓熙問曹三刀。 曹三刀嘆氣:“大部分是,還有一些,是大半年前因為地動塌了房子無力重建的,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 趙桓熙看到路邊有一大一小兩個孩子,男孩稍微大些,十歲出頭的模樣,女孩看上去只有五六歲。兩人身上穿得破破爛爛的,光著腳踩在雪地上,皮膚凍得烏青。 他實在不忍,伸手要去荷包里掏銀子,曹三刀攔住他道:“別給錢,這些孩子留不住,會被搶的?!?/br> 趙桓熙看看前后那些行乞的大人,明白過來,見前面有個包子鋪,就過去將鋪子里所有蒸好的包子都買了下來,分發(fā)給附近的乞丐,留了四個給那兩個孩子。 “你們的父母家人呢?”在孩子狼吞虎咽吃包子的時候,趙桓熙蹲在兩人面前,溫聲問道。 男孩用力地將嘴里的包子咽下去,聲音沙啞表情麻木道:“都死了,只剩下我和meimei了?!?/br> 趙桓熙看著他們透過衣裳上的破洞露出來的瘦骨嶙峋的軀體,心里明白,若是無人援手,這兩個孩子絕對熬不過這個冬天。因為他們沒有父母,即便能討到好心人給的食物和冬衣,他們也保不住。 而這樣的孩子,放眼望去,單就這條街上,就不止這一兩個。 曹三刀看得出趙桓熙的心情開始變得沉重,帶著他一邊繼續(xù)往前走一邊道:“邊城就是這樣,一旦爆發(fā)戰(zhàn)爭,那就是難民滿城,餓殍遍野。而廣寧的守備光是保證大軍的糧草補給便已竭盡全力,實在是無力顧及這些流離失所的百姓,能放他們進城,已是最大的仁慈了?!?/br> 趙桓熙點點頭。 他沒有想要責(zé)怪任何人的想法,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難處,他覺得很容易的事情,比如說,吃一餐飽飯,穿一件暖衣,對于那對兄妹而言,便已是難如登天。所以,永遠(yuǎn)都不能用自己的標(biāo)準(zhǔn)來要求他人。 如果想要現(xiàn)狀有所改變,那你就得自己先付出行動。這是冬jiejie教給他的,他一直記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