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府佳媳 第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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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mama驚愕了一瞬,馬上想到趙家向徐家下聘時因國公爺?shù)姆愿?,聘禮比一般規(guī)制多了許多,這一套怕就是聘禮之一。由此可見國公爺對這個孫媳真是十分看重的,侯mama再看徐念安時,不免也帶了幾分謹(jǐn)慎小心。 徐念安微笑道:“有勞侯mama了,三郎說了,再睡半刻就起,我瞧著時間來得及的?!?/br> 侯mama笑道:“三奶奶剛來,不知三爺?shù)谋?,凡是有事,必得將他從床上拖起才行,否則必然誤事?!?/br> “不會的,三郎雖年少,但畢竟是堂堂男子,知道一言九鼎。”徐念安話剛說完,那邊趙桓熙將被子一掀,雙腿垂下床沿,徐念安向侯mama笑道:“您瞧,我就說三郎說話算話的?!?/br> 趙桓熙昨夜也不知睡著了沒有,黑眼圈深重,一雙眼睛倒還波光粼粼秀美得很。 他瞪了徐念安一眼,掩住心中幾分得意,畢竟夸贊的話誰不愛聽呢。 趙桓熙去洗漱時,侯mama就去整理兩人的床鋪。 徐念安知道她是要查驗貞潔帕,便轉(zhuǎn)過身去吩咐宜蘇和明理安置嫁妝之事。 侯mama見床上鋪了兩床被子,掀開被子褥子上干凈整潔,連褶子都極少,便知昨夜并未成事。翻找了一會兒,果然在床尾找到了那方干干凈凈的貞潔帕。 她將貞潔帕塞入袖中,也未多說,看趙桓熙洗完漱由丫鬟伺候著穿戴,便過去行禮道:“既然三爺起來了,老奴便去向太太回話了。三爺三奶奶收拾妥當(dāng)后,請直接去前廳大堂向府里的長輩見禮?!?/br> 徐念安與趙桓熙俱是應(yīng)諾。 趙桓熙穿戴好后,徐念安看了他一眼。他今日的禮服也是大紅色的,十六歲的少年,身量未成,稚氣未脫,既無個子,又無氣勢,并撐不起來這樣華麗隆重的顏色。只是膚白貌美的,被這紅色一襯,越發(fā)像個絕代佳人了。 “你總盯著我看什么?”趙桓熙一開始察覺徐念安看他時,還有幾分得意,可徐念安上下打量了兩遍,他便不自在起來,瞪眼過去問道。 “三郎好看,我才多看了兩眼而已,三郎若覺著吃虧,看回去便是,何故對我兇巴巴?”徐念安委屈道。 趙桓熙這邊的丫頭都掩嘴偷笑,只明理憤憤地瞪了趙桓熙一眼,被宜蘇暗暗扯了扯袖子,她才收回了目光。 趙桓熙蒼白雙頰染上兩抹胭脂,不知該如何回這話,最后將袖子一甩道:“我不與你說了!”說著自顧自往門口去。 “誒?三郎等等我呀,我不識得路。”徐念安疾步跟上,伸手捏住他袍袖一角。 趙桓熙將袖子往前一扯,不讓她捏。 徐念安走兩步,又伸手捏住。 趙桓熙再一扯。 徐念安走兩步,第三次伸手捏住。 秀美少年雙頰紅紅的,心中著實不反感袖子上那一點意味著依賴的拉扯感,于是也不再將袖子從她指尖扯脫了。 第11章 當(dāng)代靖國公趙愷槊有兄弟三人,趙愷槊自己又生了五個兒子,嫡支旁支的近兩百號人,此刻就聚在靖國公府前院正廳——松茂堂中。 趙愷槊今日心情極好,和自家老兄弟有說有笑。 趙明坤是個沒心沒肺的,別人恭維兩句他便不知東南西北了,和那些堂伯叔兄弟幾個聊得口沫橫飛。 只殷夫人一人在那cao心。 這徐念安雖說是出身忠義伯府,但畢竟不是忠義伯的女兒,十三歲分出伯府后,為了生計又多混跡于市井之中,今日這么大場面,萬一怯場或是流露出市井之氣,豈不是丟人丟到家? 是故侯mama剛在廳前露了半張臉,殷夫人便急不可待地去看身后的蘇mama。 蘇mama朝她點了點頭,從側(cè)旁繞著出了廳門,與侯mama走到旁邊去說話。 “慎徽院那邊是何狀況?”蘇mama低聲問道。 侯mama道:“請夫人放心吧,慎徽院那邊很妥當(dāng),三爺妥當(dāng),三奶奶也妥當(dāng)?!?/br> 蘇mama有些不敢置信:“真的?三爺一點沒鬧別扭?” “沒鬧別扭,方才我去時,三爺還沒起床,三奶奶說三爺一會兒就自己起了,沒一會兒三爺還真就自己起了?!焙頼ama道。 蘇mama大為放心:“阿彌陀佛,沒鬧便好。那三奶奶穿戴如何?” 侯mama將徐念安的穿戴描述了一遍,最后道:“我瞧著三奶奶不慌不忙,是個鎮(zhèn)得住的。” 蘇mama得了準(zhǔn)信,回到殷夫人身邊對她附耳說了幾句,殷夫人原本一直繃著的雙肩松落了一些。 趙桓熙一邊走一邊向徐念安介紹府中建筑。出了他們的小院——慎徽院,左手邊是長房大爺趙桓朝夫婦和二爺趙桓陽夫婦合住的慎修院,右邊是個小花園。 慎修院東邊是府大夫用的大花園芝蘭園,芝蘭園的西北角有個客居院,龐黛雪姑娘就住在客居院的芙蓉軒里頭。 慎徽院南邊是殷夫人的嘉祥居。嘉祥居是個極大的院子,有二三十間房屋。除了大老爺和殷夫人,大老爺?shù)膬煞恳棠?,未出嫁的兩個庶女也都住在里頭。 趙桓熙原本也住在里頭,昨日大婚才搬入慎徽院。 嘉祥居左邊是庶出的三房和四房的院子,右邊是嫡出的二房和五房的院子。五房的院子又緊鄰著老太太的令德堂。 嘉祥居向南出內(nèi)儀門,前頭便是靖國公府的正廳大堂——松茂堂了。 徐念安剛跟著趙桓熙走出內(nèi)儀門,便見前頭夾道上站著個十歲左右,身穿錦服眉清目秀的小公子。 那小公子身邊并無丫鬟婆子跟著,一見了趙桓熙,眼睛一亮,過來親親熱熱地給兩人行了一禮,口稱:“小叔叔早,小嬸嬸早?!?/br> 徐念安受了禮,問趙桓熙:“這是……” 趙桓熙向她介紹:“這是我大哥的嫡長子,我的大侄兒趙昱捷,你可以叫他捷哥兒。” 徐念安含笑點了點頭。 趙昱捷對趙桓熙道:“小叔叔,你跟我過來,我有話對你說?!?/br> 趙桓熙不假思索就要跟他去一邊說話,徐念安眼疾手快挽住他的胳膊將他扯回來,道:“三郎,太陽都出來了,時辰不早了,耽擱不得,還是先去正堂拜見長輩要緊?!闭f罷又慈愛地對趙昱捷道:“捷哥兒,待你小叔叔忙完,你來我們院子里找小叔叔說話可好?小嬸嬸拿好吃的給你?!?/br> 說完打個眼色給身旁的宜蘇,拉著趙桓熙就往正堂去。 “小叔叔,是要緊的事……” “捷大少爺,三爺和三奶奶新婚頭一日拜見長輩是大事,倘或因著你耽擱了,長輩們怪罪下來,您說是您擔(dān)著,還是三爺擔(dān)著呢?您還小,不懂事,自然是三爺替您擔(dān)著對不對?您既與三爺如此要好,當(dāng)是不愿意看著三爺為您受罰的吧?”宜蘇過去攔住趙昱捷道。 趙昱捷答不上來,眼中閃過一絲不甘,道:“那我待會兒再與小叔叔說話吧?!?/br> “定是黛雪有事,托捷哥兒傳話?!壁w桓熙心神不寧道。 “既然能托一個孩子傳話,想來不是什么大事。好好給長輩磕完了頭,回到咱們自己院中再作計較。別慌,你現(xiàn)在不是一個人,我會幫你的?!毙炷畎驳吐暤?。 趙桓熙轉(zhuǎn)過臉看看徐念安,徐念安朝他點了點頭。 她神情柔和眼神冷靜,莫名讓人有種靠得住的感覺。趙桓熙心一靜,目光再次沉穩(wěn)起來。 兩人在眾目睽睽下進了松茂堂,先向坐在上首的靖國公趙愷槊磕頭,徐念安向國公爺敬茶。 國公爺十分歡喜,拿了個厚得讓人眼饞的紅包給徐念安,口中道:“你祖母身體有恙,不能出來受禮,這是她給你的。以后你與桓熙好好過日子,你是最懂事不過的,多勸著他些?!?/br> 徐念安乖順道:“多謝祖父祖母。祖父莫要擔(dān)心,三郎也很懂事的,昨夜他與我說,最近看著母親為他cao持婚事忙前忙后,人都累瘦了一圈,都是他以前不懂事讓母親cao心之故。以后他定好好讀書,好好上進,不讓祖父祖母和父親母親為他cao心呢。” 跪在她身旁的趙桓熙聽她將無中生有之事言之鑿鑿,忍不住詫異地看了她一眼。 國公爺高興得頜下胡須都翹起來,看著趙桓熙和藹道:“成親了便是大人了,果然懂事許多。男子漢說得出便要做得到,莫讓你媳婦失望?!?/br> 祖父在趙桓熙腦中的形象一向是威嚴(yán)不可親近的,這還是他第一次聽祖父以這么和藹可親充滿期望的語氣與他說話,心中一時又是高興又是激動,一個頭磕下去道:“孫兒謹(jǐn)遵祖父教誨?!?/br> 情緒失控之余磕頭力道大了些,發(fā)出砰的一聲,惹得堂中眾人大笑不止,趙桓熙又忍不住紅了臉。 接下來給趙明坤和殷夫人夫婦磕頭,雖然知道徐念安在祖父跟前說的那番話八成是假的,殷夫人還是高興得紅光滿面,除了原先準(zhǔn)備好的禮物之外,又將雙腕上一對光潤無暇的白玉鐲褪下來給了徐念安。 余下的親長便只要敬茶無需磕頭了,靖國公府嫡系旁系的親戚實在是多,趙桓熙親自一一給徐念安介紹,徐念安一一認(rèn)了,對答交接從始至終沒有半分錯漏,偶有打趣的,也應(yīng)答得十分妥帖大方。 認(rèn)親之后略用了早飯,接著便開宗祠入族譜,足忙到巳時中,小夫妻倆才終于得空可以回慎徽院喘口氣。 趙桓熙昨夜沒睡好,一回房就往床上一倒。 徐念安則直接從自己的嫁妝中翻出一把算盤,坐在房里噼里啪啦地算起了賬。 趙桓熙本來想小睡一會兒,被她的算盤聲吵得睡不著,坐起身問道:“你在做什么?” “算賬。你們趙家人太能生了,咱倆是假夫妻,必須明算賬?!毙炷畎驳馈?/br> 趙桓熙想起方才在前面認(rèn)親時,凡是小輩她都要送個荷包過去,想必里面裝的是錢,這會兒心疼了。 “切,小氣鬼!”他嘲笑一句,剛想再次躺下去,忽又想起“哎呀,方才捷哥兒不是說有要事要跟我說的么?這會兒怎么又不見他來找我?不行,我得尋他去?!?/br> “你就別亂跑了,還嫌不夠累么?捷哥兒孩子心性,這會兒備不住在哪兒淘氣呢,叫曉薇派人去尋就是了?!毙炷畎惨贿叴蛩惚P一邊道。 “說得也是?!壁w桓熙遂去找曉薇尋人,不料到了房外,恰好碰到兩三個粗使丫頭湊在廊下嚼舌根,笑話徐念安只帶了兩個丫鬟嫁進來,還不如府里那些庶出的爺們?nèi)⒌南眿D體面。 趙桓熙大怒,想罵人,可一想她們說的也是事實,轉(zhuǎn)身又回到房中。 徐念安一心兩用,眼角余光見他氣鼓鼓地進來,問道:“怎么,沒尋著曉薇?!?/br> “不尋了。”趙桓熙往床沿上一坐,一副有氣無處撒的模樣。 徐念安停下?lián)芘惚P珠子,看著趙桓熙道:“雖則你我不是真夫妻,但在我們還未和離之前,你無話不能對我說。我年長你兩歲,閱歷也比你略多些,許是能幫你解決煩惱。生悶氣對身體不好。” 趙桓熙抬頭望著她,猶豫了一會,泄氣道:“外頭有幾個丫鬟在說你的不是,我聽著不舒服,又不知如何去反駁她們?!?/br> “她們說什么?” “她們說你只有兩個陪嫁丫鬟,不體面?!?/br> “這話沒錯,但輪不著她們幾個丫鬟嚼舌根?!?/br> 趙桓熙得了提點,雙眼一亮道:“我只顧著聽她們說的是不是事實,卻忘了身為丫鬟她們竟敢說奶奶的不是,我這就去罵她們!”他從床沿上一躍而起,雄赳赳氣昂昂地往門外去。 “你站著,這些內(nèi)院之事,都是小事,我去料理便可了。我若有處置不了的,自會去找母親求助。你是男子,不要插手女子之間的事。男子就該做男子該做之事。”徐念安道。 趙桓熙將她這番話在腦子里翻來覆去揉搓了兩遍,悚然一驚:“你今日在祖父面前那般說,不會真打算逼我去讀書吧?我告訴你我可沒答應(yīng),我最討厭讀書了?!?/br> 徐念安翻個白眼道:“又不做一輩子的夫妻,你讀不讀書上不上進關(guān)我什么事?我才懶得逼你。方才在祖父面前那么說,不過是為了讓祖父高興罷了?!?/br> 她不逼他讀書,趙桓熙本該高興,可不知為什么聽她這么說,他不但不高興,還有點生氣和失落。 “那你說剛才那番話是什么意思?”他乜著徐念安問。 “我在閨中時,要照顧娘親和弟妹,要理家,要管理店鋪,每天有許多事可做,忙碌慣了?,F(xiàn)在嫁給了你,不用理家,也沒店鋪可管理,閑得發(fā)慌。目前看祖父和你母親的意思,對我唯一的要求便是照顧你,那你總要有點事情做吧。你不愛讀書,那你愛什么?” 第12章 趙桓熙黯然,“問我喜歡什么有什么用?好像我喜歡就一定能去做似的。” 徐念安面露狡黠之色,道:“以前你不能,不代表以后不能啊。畢竟你夫人我老于算計城府極深,什么法子想不出來?” 趙桓熙又羞又氣又想笑,瞪了她半晌只憋出一句:“你真是不害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