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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她不知道怎么回到宿舍的,一覺醒來看到的是溫海洋擔(dān)憂的目光,還有周遭學(xué)弟妹們跟看小狗一樣的憐愛眼神。 “學(xué)姊,沒事吧,一早看到你躺在交誼廳的沙發(fā)上我們還以為你晚上去夜店喝矇了?!?/br> “學(xué)姊哪里會去夜店,她有時間就只會練舞,就算去夜店也是去考察鋼管舞,不可能做壞?!?/br> “??” 一群人嘰嘰喳喳的,戴拉拉感覺到頭疼,不知道她們到底有什么誤解,她也是人,有七情六慾,去夜店也是會喝酒的?? 考察鋼管舞? 真是異想天開。 “我沒事了,你們?nèi)ゾ毼璋??!?/br> 她爬起來坐在沙發(fā)上,腦子還有些鈍,接過溫海洋端過來的胃乳跟藥,囫圇吞棗吃下去,嚥下嘴里的苦跟噁心后才想起問:“我怎么回來的?”?“搭計程車吧,我不知道,早上醒來就看到你躺在這里,藥包跟鑰匙都丟在地上,我以為你夢游了?!?/br> 戴拉拉腦子里有種奇怪的感覺,但是又說不上哪里不對勁,她去醫(yī)院掛急診是晚上十一點,手機(jī)里的叫車軟體有紀(jì)錄,可是回來卻沒有,她是怎么叫車又怎么回來的? 腦子里有一團(tuán)迷霧在繞,溫海洋關(guān)切的替她把溫水斟滿,低頭問:“要休息一天嗎?” 她急忙抬頭說,“不用,我可以?!?/br> 汪昊的劇只給了她三分鐘時間發(fā)揮。因為是愛情喜劇,中間穿插了一場舞會,當(dāng)時蔣成城以一個浮夸的男歌手身份登場,她想了想,決定以一個打扮成安娜貝爾的女舞者身份亮相,跳一段類似芭比木偶舞帶動一下氣氛,也算是給舞團(tuán)擦招牌。 溫海洋聽完她的構(gòu)思也沒意見,只叮嚀,“你決定好就沒問題,我剛汪昊說一聲,但你也別太拼命,精力放在后頭的排練上更要緊?!?/br> “我知道。”她點頭,吃完藥便回房去補(bǔ)眠。 但說是補(bǔ)眠,舞者的自律讓她只睡了一個小時,中午起床喝點白粥就開始暖身練舞。 練舞到晚上,戴拉拉看到了趙暖家敵對的八卦小報在網(wǎng)上爆出蔣成城拍廣告受傷入院的消息,她心頭一驚,再看一眼醫(yī)院的名字,不正是昨晚她去的那間醫(yī)院。 一種奇怪的念頭緩緩浮起,像是腦中有了什么悄然冒芽,便再也無法壓制下去。 事隔這么多天她第一次動了想打電話給他的念頭,坐在原地思考了十分鐘,戴拉拉才發(fā)現(xiàn)自己竟然帶了賭氣的成分刻意不去跟他聯(lián)絡(luò),想想幼稚至極,簡直跟小學(xué)生吵架沒兩樣,人家讓助理傳話,但沒說跟她絕交啊。 果然是她小雞肚腸了。 而且依照新聞上寫的,他讓小叭來傳話的那天,就是出事的那天啊。 戴拉拉起身回到房里找出了充電中的手機(jī),也不著急著打,而是先打開通聯(lián)紀(jì)錄,找到了一通在凌晨撥出去的電話, 果然,代號‘小弟弟’的號碼就掛在上頭,想賴也賴不掉。 當(dāng)下她真是心一陣拔涼,覺得自己大勢已去,什么立場都沒了。 鬼使神差的,她在發(fā)愣的當(dāng)下不小心又按了撥出,這一次那頭很快接起,一如既往語帶慵懶的嗓音,“喂,戴拉拉?!?/br> 熟悉的嗓音懶懶地透過話筒而來,她彷彿都能看到他挑著眉梢看人的模樣。 “說話啊,有事找我?”大概是太久沒人回應(yīng),蔣成城又問了一遍,“不說話我就過去找你喔。” 被逼著出聲的戴拉拉感覺胃痛隱隱發(fā)作,捏著手機(jī)顫聲問:“我問你,昨天晚上我有打給你嗎?” 電話那頭沉默幾秒,似乎在思考她是不是發(fā)酒瘋,再開口時,帶上了一點笑意,“你都不記得自己昨天晚上干什么了?” 戴拉拉呼吸一滯,小心問:“我胃痛去掛急診,然后不知道為什么打了電話給你,應(yīng)該就這些??吧?” 這個問號里包含了很多不確定,畢竟她連自己怎么回來的都不清楚,如果蔣成城說了什么十八歲不宜的事,她也是百口莫辯。 果然。 一陣笑聲后,他再一次開口。 “不止喔?!笔Y成城似乎每一次呼吸里都含著笑,讓她頭皮漸漸發(fā)麻,“你打給我之后,讓我去急診帶你,我看你人不舒服本來想陪著在急診休息一下就送你回去,誰知道你纏著我不放,沒辦法我只能帶你回病房,還把病床讓給你,凌晨趕在醫(yī)生查房前才把你送了回去?!?/br> 這種荒唐離譜的事被他娓娓道來戴拉拉簡直想死的念頭都有了。 她不敢置信,又問了一次。 “我怎么可能干這種事?!闭Z氣里充滿絕望,“蔣成城,你不要騙我?!?/br> 那頭嘆口氣,又是拖腔拉調(diào)的嗓音,顯然很是無奈。 “我騙你干嘛呢,又沒好處,你會因此感動到跟我官宣嗎?不可能嘛。” 充滿哀怨的話隨著隨著電流而來,戴拉拉感覺耳朵陣陣發(fā)熱,有一股衝動想要跪地道歉。 重復(fù)深呼吸幾次,戴拉拉才帶著絕望開口,“那你送我回來時,有沒有讓人給看見?” “沒有,我是讓小叭開車過來的,我這副模樣也不好搭計程車是吧,而且你現(xiàn)在也是半個名人了,我也怕被你說佔你便宜?!?/br> “??” 這人可惡的地方是,明知道現(xiàn)況如此,偏要反其道而其,一口一句怕佔她便宜,說到底,就是暗示她佔了他便宜。 ”蔣成城,我不是故意的,昨天是意外,你受傷的事情我也很抱歉,這樣吧,等我下禮拜演出完,我再回去看你,你要吃什么我都給你買回去,行吧。“ 這安撫小孩子呢?? 這端醫(yī)生正在換藥,蔣成城疼得臉色有些難看,口氣也有些來氣,“你要不現(xiàn)在過來吧,我想吃麻辣鍋。” “現(xiàn)在不行,我要練舞,下禮拜吧,等我表演完一定買過去?!?/br> “那你不如別打這電話,就當(dāng)神仙送你回去的吧?!?/br> “??” 這人真是不能寵,給他一點好臉色他就舔不知恥了。 但畢竟是欠了人大人情,尤其在這種時候。 她只能耐著性子哄。 “再不然,表演那天可以嗎?晚上我買火鍋過去,想吃哪家隨你挑?!?/br> 話說完,電話那頭還是沒反應(yīng),過了片刻才聽他恢復(fù)好心情,嗓音溫朗,“這還差不多?!?/br> “??” 傲嬌。 但終究是安撫好了,戴拉拉忍不住勾唇笑,只是突然又想起什么,聲音小小的問了一句,“我搬家那天,小叭說你出差,也是騙我的吧?” “嗯??”笑聲一頓,尾音含在喉嚨里,男人語氣不是太自在,“這不就因為??那天臉上受了點傷,沒臉回去見你?!?/br> 掛上了電話,戴拉拉突然覺得心里面卡住的所有結(jié)都化開了,那天讓小叭來讓她走,原來他不是真嫌棄她啊。 她還為這個憂鬱到今天,原來心思錯位真的害慘人。 汪昊的劇場在公佈了戴拉拉是特別來賓后,一瞬間涌入了一批芭蕾舞迷,這一點倒是劇團(tuán)跟戴拉拉本人始料未及的。 但更始料未及的,是表演當(dāng)天某人用粉絲名義送來的應(yīng)援餐車跟玫瑰花。 整整九百九十九朵玫瑰,滿滿當(dāng)當(dāng)塞滿休息室,讓戴拉拉一開門瞬間黑了一張臉。 “這是在給我應(yīng)援還是拉仇恨值?!?/br> 看著花跟餐車,還有絡(luò)繹不絕去取餐的團(tuán)員們,戴拉拉撫著額頭感覺腦袋瓜陣陣抽疼。 汪昊倒是老神在在,端著一杯咖啡止著餐車上的紅布條,“他就只差沒在上面打上自己的名字了,什么戴拉拉頭號粉絲,這是在杜絕任何金主靠近你?!?/br> 美人易吸金主爸爸,放在哪個圈都一樣,他大概也猜得出今天展露頭角,晚上就會有人打聽,乾脆先下手為強(qiáng)。 但是頭號粉絲? 這詞真是土掉渣。 戴拉拉也很頭疼,就不該打那電話,就不該用那種軟弱的聲音對著他顯露自己的感情,這人順藤摸瓜的功力有增無減,就不怕被人看出來是他送的? 樹大招風(fēng)這人果然永遠(yuǎn)都不會懂。 “沒事,阿城就浮夸,這餐車我說是溫海洋提供的,替他們家首席拜碼頭,大家都能理解,至于花,我等等替你送給外面賣花的阿婆了,讓她今晚財源廣進(jìn)一下?!?/br> “謝謝汪大哥費心了,如果可以,也幫我把蔣成城處理一下吧?!?/br> 這人給他一點好臉色就打蛇隨棍上了,她怎么喜歡上這么不靠譜的人。 說是受夠,但鄰近開演前戴拉拉還是站在布簾后頻頻往下看,照理說這人就算變裝也應(yīng)該會坐在特顯眼的位置,怎么這會兒還不見人出現(xiàn)? 距離開場還有半小時,戴拉拉站在后臺邊上拉筋暖身一面刷手機(jī),突然一條訊息進(jìn)來,是戴荃發(fā)來的新聞。 “姊,這女人是誰啊?!?/br> 戴荃,她的親弟弟,一個比女人還八卦的生物傳來一條八卦新聞,畫面里是蔣成城去機(jī)場接機(jī),擁抱親吻一個女人的畫面。 畫面雖然模糊,但是該有的都清清楚楚,像是故意擺拍的一樣,就只差沒對鏡頭來個深情對視。 那一瞬間,她在心里面對蔣成城這個人印象模糊起來。 從相遇到現(xiàn)在,他死皮賴臉,他驕傲任性,他不按牌理,他囂張狂妄,但也對她一心一意,可是現(xiàn)在,這樣熱烈跟別的女人相擁,她真心看不明白。 九百九十九朵玫瑰跟餐車算什么?那一晚醫(yī)院的溫暖又算什么。 視線有些模糊,此時一條訊息又跳進(jìn)來,這會兒終于是蔣成城。 蔣成城:“那什么,今天臨時有點事要處理,火鍋欠著,回頭聯(lián)系?!?/br> 風(fēng)風(fēng)火火的,確實很像蔣成城。 想回個什么,但又不知道該說什么,心情一下起一下落的沒一個安定。 這實在太不專業(yè)了,她抱著腦袋用力撞墻幾下,突然一雙手伸到她腦門前,壓制住她傷害自己的行為。 “干嘛啊,太緊張了?” 戴拉拉一瞬間以為是某人,倏地抬頭,眼中一閃而過的失望讓溫海洋忍不住笑起來。 “不是蔣成城失望了?” 小小的調(diào)侃讓戴拉拉汗顏,不是說好要當(dāng)以事業(yè)為重的嘛,怎么輕易就被瓜分了心思。 “對不起,我太不專業(yè)了,馬上就好,等我五分鐘?!?/br> 戴拉拉小聲道歉,回休息室喝了一口水,掐著手上的xue道整了整心神,見鏡子里的臉色由白轉(zhuǎn)紅,再慢慢的恢復(fù)平常的神色。?所以說感情這東西就是不能亂沾,一下高興一下失落,由人性衍生,卻一點也不人性化。 她對著鏡子調(diào)整了下表情,要上舞臺了,不管外頭發(fā)生什么事,theshowmustgoon。 撇除了那些花海跟餐車,睽違半年再次登場也算圓滿落幕,戴拉拉贏得滿堂彩,當(dāng)晚就讓藝文記者給報上了頭條。 時間沖淡了八卦緋聞,戴拉拉的名字不再時時刻刻跟蔣成城掛勾在一起,因為現(xiàn)在娛樂版更樂意把這個男人的名字跟不知名美女掛鉤在一起。 任誰提起她,大概都會說,“喔,那個誰啊,已經(jīng)是他的過去式?!?/br> 這個認(rèn)知令人扎心,卻也無可奈何。 戴拉拉只能平淡的接受,然后任自己在心里百爪撓心。 —— 身為一個被邀請來表演的嘉賓,戴拉拉也不能在下臺后拍拍屁股就走,她得繼續(xù)在后臺看戲、等著一起謝幕,然后跟眾人道謝、合影,這才是今晚的sop。 那些新聞對她來說都不能是重點,她要繼續(xù)在這行混,就得靜下心忍耐。 晚上十點演出謝幕,她發(fā)了訊息給戴荃。 戴拉拉:“海底撈火鍋,xx店,兩人份外帶,有空過去拿吧?!?/br> 定好的火鍋讓戴荃拿了跟女朋友一起吃,她也沒心思管后續(xù),下了戲、卸妝,再回到宿舍里,翻翻手機(jī),沒有期待中的消息。 失落像是錢塘潮蔓延,遠(yuǎn)遠(yuǎn)地以為沒什么,越是靠近才知道那叫一個失心浪潮。 瞬間她有衝動想衝去找人,可是想想這實在太瘋狂。 心里百爪繚繞。 可熬到下半夜到底沒忍住。 于是她又一次在宿舍半夜脫逃。 大半夜的她跳上計程車一路奔去蔣家,可是下車的那一刻她卻猶豫了,之前的教訓(xùn)還不夠嗎? 新聞都出來了,蔣成城在城內(nèi)的狡兔三窟這會兒附近一定滿是狗仔,她要出現(xiàn)就是給溫海洋跟舞團(tuán)添亂。 想了想,又退回車內(nèi)。 “回去吧,回原本的地址?!甭曇舨脩玫?,一點也提不起勁。 司機(jī)看了她一眼,以為她是失戀了,還大聲寬慰,“失戀沒關(guān)係,下一個更好,來來來,大叔給你放音樂,多聽一點音樂就好了?!?/br> 廣播一開,喇叭放出來的卻是蔣成城的歌,她眉頭微微一皺,覺得這就叫火上添油。 “大叔,換首歌吧?!?/br> 司機(jī)大叔點點頭,又轉(zhuǎn)了另一臺,一陣沙沙電波聲后,傳來女主持人溫潤嗓音,“??聽說蔣成城又有新女友,這一位不知道何方神圣的大美女看起來颯氣滿滿,真所謂是郎才女貌,接下來我們就點播一首婚禮的祝福,來祝福這位大帥哥能早日修得正果?!?/br> “??” 這一晚真是人人都跟她作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