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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 “辰夜?!?/br> 這個熟悉又陌生的名字讓陳櫟遲鈍地“嗯”了一聲。 他心里莫名涌上一片發(fā)酸的情緒,他意識到的時候已經(jīng)抬手撩開了自己的衣服,露出那片猙獰的傷口。 他張了張嘴,沒出聲,他在心里問辰茗,“怎么樣?” 接著他的聲音有些發(fā)抖,“……我忘了,你看不清?!?/br> “辰將軍,我現(xiàn)在的樣子,你還滿意嗎?” 陳櫟在自嘲時,語氣和辰茗總是有幾分相似,只是他自己不知道。 辰茗不說話,只是一味地睜著那只簡陋的畫眼。 “你有什么要交代我的,我會…我會辦好。”陳櫟深吸了一口氣,他麻木了許久的情感有漸漸復(fù)蘇的跡象。 他發(fā)覺自己站在辰茗的亡靈面前,仍然覺得畏懼,覺得冰冷,和小時候沒有什么兩樣,他和辰茗是母子,卻比上下屬更… “我聽得見?!?/br> 陳櫟渾身一顫,不自覺地把頭埋得很深。 “我只是想跟你說——好好活下去?!背杰曇魺o奈,她把眼睛又變回一團線,沉進霧潭里,懶洋洋地發(fā)著光。 “你的所有決定,都將是對的,不要再懷疑自己?!背杰^續(xù)說。 陳櫟抬起頭,問出了埋在他心底像rou刺一樣的問題,“你到底在未來看到了什么?” 辰茗的那團絲線瞬間變得更加松散,簡直像是一片波光,她被霧潭帶動著,飄蕩了許久,才緩緩?fù)侣冻瞿菆鑫磥淼臑?zāi)難。 “我看到了,很多?!?/br> “辰夜,你是第一個被我吞入腦空間里的人,然后我便失去控制,吞噬了無數(shù)的人……他們的至親將我開膛破肚,焚燒我的四肢,卻仍然無法拯救那些被關(guān)禁在我腦中的人。” “世界一片哭聲,只要我活著,就能不斷聽到,外面在哭,里面也在哭,那都是我的罪孽?!?/br> “我進行過一千六百四十三種猜設(shè),選擇死亡是唯一解?!?/br> “而現(xiàn)在,是最好的結(jié)局?!?/br> 辰茗聲音冷靜,但陳櫟知道她是痛苦的,但她太過強大,讓她的痛苦顯得渺小如微塵。 陳櫟在心里嘆了口氣,他低頭摸了一把自己發(fā)酸的鼻子。 他知道辰茗作為一個將軍,生前死后都無愧于人民。 “我只有愧于你?!背杰穆曇糇兊糜行┏痢?/br> 這句話讓陳櫟梗在喉嚨里的眼淚控制不住地流下來,他雙手緊緊捂著自己的臉,幾乎要把自己溺死在手心和淚水里。 “你小的時候我對你不好,長大后離你而去?!背杰Z氣淡素,但這已經(jīng)是她最溫和的聲音,“還讓你背負(fù)這樣痛苦的人生?!?/br> “你可以恨我,但別忘了我?!?/br> 她輕聲說,“辰夜,你是我的驕傲。” 陳櫟感覺熱淚順著手腕流進袖管,辰茗這淡淡的幾句話讓他哭出前所未有過的眼淚,他在心里大罵自己脆弱,卻更想痛哭。 反正是在夢里,他放任了自己。 “兒子,活下去,不管遇到什么一定要活下去,成為諾亞方舟?!?/br> 這句話作為夢境的結(jié)語,陳櫟在顛簸中清醒過來。 他感覺一只溫?zé)岬氖终罩氖?,他輕輕抽出來,聽到自己聲音有些沙啞,“老煙,別單手開車?!?/br> 煙槍卻不聽他的話,那只溫?zé)岬氖置纤哪槪谌吙丝?/br> 陳櫟愣了一下,伸手摸了一把,全是涼涼的淚水,“我哭了?” “對不起。”煙槍低聲向他道歉,帶著深深的懊悔,眉頭緊皺。 陳櫟立即明白過來煙槍是誤會了,但這該怎么解釋?自己不是因為……這他媽該怎么解釋? “不是?!彼檀俚胤裾J(rèn)。 “沒有,是我…”煙槍的聲音里滿是愧疚,“我讓你不舒服了?!?/br> 陳櫟抓了一把自己睡亂的頭發(fā),有些尷尬又有些無奈,“老煙,不是因為這個?!?/br> 煙槍茫然地轉(zhuǎn)頭看他。 “我沒有不喜歡,”陳櫟心一橫,臉不自主地先紅起來,“我…我挺喜歡的。” “那你為什么哭?”煙槍rou眼可見更茫然了。 陳櫟嘆了口氣,“我夢見辰茗了?!?/br> “……夢到以前?” 陳櫟瞪了煙槍一眼,“我有那么脆弱?” 煙槍這才放松了肩膀,緊繃許久的神經(jīng)松緩下來,他笑著哄陳櫟,“沒有,怎么會,你最厲害了?!?/br> “先不說這些,咱們還有多遠(yuǎn)到綠洲?”陳櫟坐直身體,眼前的公路越來越靠近濃綠色的森林,這路線明顯不對。 “不去綠洲?!睙煒屨f著指了指屏幕上的紅點,“去這里?!?/br> “老大怎么安排的?”陳櫟已經(jīng)恢復(fù)了冷靜。 “把車停在這里,然后開裝甲穿越雨林回中心城?!?/br> 陳櫟調(diào)出車內(nèi)監(jiān)控,一切如常,這些被反革精挑細(xì)選出來贖罪的人全然不知死期將至。 “我在行李架上看到了封鎖板,但他們還有各種和外界通訊的東西?!标悪嫡f。 “老大說他會解決。” 陳櫟點頭,又問,“巨壘呢?” “第三座,已經(jīng)封住綠洲往南的路。” 陳櫟翻開軍政部的平臺,近期幾乎沒有公開的戰(zhàn)報,他低聲自語,“一味封路卻沒有戰(zhàn)報,難道沒人看穿溫元帥的行為邏輯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