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櫟點點頭，張開雙手，“來吧。”

    煙槍不禁笑出聲，他神情放松，搖了搖頭，“不過總算知道了…我一直以來做的那個夢是什么意思，也不算太虧。好幾次我都以為是夢到了未來，年紀輕輕就要癱在病床上等死，艸，老子寧愿戰(zhàn)死沙場?！?/br>
    陳櫟仍然保持著雙臂張開的動作，漆黑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煙槍。

    “我怎么覺得你更需要安慰?！睙煒屝χ松先?，環(huán)抱住了陳櫟。

    他們在想法無比契合，在行動中也是最合拍的搭檔，生死與共，有時候甚至像是同一個人。

    “下次不要這么莽…”煙槍的手按著陳櫟的后背，附在陳櫟耳邊低聲說，“我擔心?！?/br>
    “抱歉?！?/br>
    “走吧，開會去。”

    作者有話要說：

    小櫟：不管怎樣先莽了再說

    第36章

    陽光明媚, 秋風透明，沿街的草藥鋪和小酒館正在營業(yè)，空氣中彌漫著花草的香氣和酒糟微酸的味道。

    正午時分, 金色的光鱗再度熏制曬干的花朵和草葉，使香氣更加馥郁。

    這里是中心城難得的寧靜之地, 人們在花香酒香中忙忙碌碌，臉上的表情放松而餮足。

    t咬著圓珠筆的筆尾思考了片刻, 然后在一疊薄得好像隨時能風化的紙頁上飛快地書寫。

    他的頭發(fā)睡得凌亂，腦后的短發(fā)一根根倔強地翹起, 尖尖的尾稍刺著空氣。

    老婦人坐在他身旁, 目光和煦的注視著他的計算，滿是皺紋的面上放松愉悅。

    她已經(jīng)很有些年紀, 卻還是如此不會隱藏自己的情緒。

    這時，老舊的厚木門傳來了幾聲輕捷的叩擊聲, 老婦人抬起頭，對著門外朗聲，“進來。”

    來者是上次那個草藥鋪中的白種女人，這次她穿得是一條黃色碎花的淺綠色布裙, 系著一條潔凈的圍裙。她手里端著一個木餐盤，上面整齊擺放著一些切片點心。

    “我做了一些桂花糕，”白種女人說著一口標準的本國語，“拿來給您和小孩嘗一嘗。”

    “謝謝你, 甜心。”

    老婦人把墊著一層餐紙的桂花糕從餐盤中取出, 又從一旁的小抽屜里取出了幾塊包在玻璃紙里的黑赤色糖塊, 放在女人的餐盤上。

    “我就先回去了?！卑追N女人微笑點頭, 捧著餐盤退出了屋內(nèi)。

    “吃點糕點吧，這是芳子自己做的, 她的手藝很不錯?！崩蠇D人指了指桌上的桂花糕。

    t笑著夸贊，“聞著就很香?！?/br>
    “這是桂花干用蜂蜜腌漬好，涂在糯米糕上，”老婦人捏起一塊塞進嘴里，“糯米里還加了柚子醋?！?/br>
    t也嘗了一塊，點點頭，“非常好吃，芳子jiejie的手藝真好?！?/br>
    老婦人黑亮的眼睛微微瞇起，像是想起了過往的事情，“她以前也特別喜歡吃芳子做得桂花糕，每次都要和我又爭又搶…”

    t靜靜地聽著老婦人說，沒有打斷，也沒有詢問這個“她”是誰。

    “對了，她是我以前的學生，”老婦人倒是不加避諱，語氣中帶著些許的悵然，“已經(jīng)走了很多年了，我很想念她?！?/br>
    “她肯定是個很優(yōu)秀的人，所以才讓您念念不忘?！眛笑道。

    “她是頂天立地的人，不僅僅是優(yōu)秀，”老婦人又吃了一塊桂花糕，細細地咀嚼品嘗，“不知道為什么，有時候，我在你身上會看她的影子……”

    t抿了抿嘴角，露出一個靦腆的淺笑，“我只是個普通人罷了，我也不想做頂天立地的人，如果可以，我很想茍且偷生一輩子?！?/br>
    老婦人沒有因為他的話而生氣，反而更加溫柔地說，“我也不希望你成為像她一樣的人，死亡是艷麗而絕望的事情……但更多的是絕望。”

    “老師，能告訴我，我哪里像她嗎？”t放下筆。

    “我在你身上也看到了光與黑暗的交界?！崩蠇D人沒有猶豫遲疑，隨意地說出了一句千金難買的“判詞”。

    “光與黑暗的交界……沒想到…我身上還有光呢?！眛喃喃著低聲重復(fù)了一遍“判詞”，他的眼神變得有些恍惚。

    老婦人的眼神溫柔明亮，語氣中帶著幾分寬慰，“寶貝，不要害怕未來，我相信你?！?/br>
    t搖了搖頭，“我不懂這些，我只想活下去。”

    “有的植物喜歡陰暗，而有的植物一生都在拼命汲取陽光，”老婦人說，“它們都有自己的選擇，但不能交換選擇，一顆向陽花，它一輩子都必須向陽生長?！?/br>
    t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

    “選擇，寶貝，正確的選擇?！崩蠇D人將桂花糕推向t，示意他再吃一些。

    “好像已經(jīng)被您看穿了?！眛露出一抹苦笑。

    “我是風水師啊，”老婦人笑的時候雙眼溫柔地瞇起，目光反而更加明亮，“我們靠計算個人的命運賺錢?！?/br>
    “可我并不想知道自己的命運，我不想認命?！眛搖搖頭。

    “如果人的命運是粗淺的一條直線，一眼就能看到盡頭，我們會開心很多?！崩蠇D人將一支干姜花塞進一旁的陶瓷茶壺里，然后將兩人的杯子斟滿清亮的茶水。

    “能給我講講您那個已逝學生的故事嗎？”t問道。

    “很抱歉寶貝，現(xiàn)在不行。”老婦人又取了一塊桂花糕，糖漿沾在她的手指上，被她隨意地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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