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狐貍耳朵! 好軟好舒服! 這人表面不情不愿,內(nèi)心早已樂開了花。一黑一白兩個小人扇著翅膀團團飛,捧著樂開的花灑了一整個心房的花瓣。 不過他直人鋼鐵,冒著粉紅泡泡擼了一會,眼看著夜色漸深,“啊”了一聲:“噯呀,我還得修煉一遭呢?!?/br> 潛離輕笑,便松開尾巴放了他的手:“那你去吧,我也睡下了。好夢,小道士?!?/br> 周刻看他眉眼間再沒有那么重的陰翳,便也放下了心,松開手應(yīng)了聲好。轉(zhuǎn)身到地板上盤坐,指尖的觸感還一直停留著,他都有點想不洗手了。 小道士內(nèi)心誒嘿嘿嘿地笑了好久才打住凝神修煉起來。大概是因為擼上了貨真價實的狐貍,心情特別舒暢,修煉比平時更快數(shù)倍。他運轉(zhuǎn)完身體里的每一寸靈脈后,人便有些疲憊,就著打坐的姿態(tài)入了眠。 果真便是好夢。 那稀奇古怪喜足安樂的夢境紛至沓來,他在山中十一年,夢境里是一只蹦蹦跳跳的快樂小紅狐,雖然幸福歡樂,但夢境場景單調(diào)。自進了這梨記縣城來,或許是因為那梨花妖的妖氣所致,他的夢境和那幻境,以及潛離口中的故事有了重疊。 他安然地沉浸在夢境里,投在那王子也即將軍身上,安然地將自己當做一個旁觀人,一個過客。他甚至把這當成了一場修煉,在其中領(lǐng)會既世俗又邊緣的凡人情‖欲,妖怪喜樂。 他唯一不解的地方便是這混合了幻境影響的夢境里,那主角也是一只小紅狐,但看潛離,明顯是一只千年白狐。 不過人在夢境里,很快便被那夢境內(nèi)容牽引著走,忽略了這點。 也許狐妖挑染了毛?? 畢竟是個愛美到把自己扮成個人間女子的。 他想著便笑了起來。 夢境中一幀幀畫面浮現(xiàn),又一場場跳轉(zhuǎn),就像方才周刻對潛離所說的,他在這夢里看見的都是喜悅安樂的。梨花妖如果是窺見了千年前那將軍的記憶,以及從另一個什么先生的口里聽到的,那便說明,在將軍自己心里,在旁觀者先生眼中,與妖的十五年共度是歡喜的。 他在夢里走過春夏秋冬,踏過千山萬水,從稚氣少年到拍馬岸邊,身側(cè)總有一個紅衣小家伙。 他對他說過許許多多話,歷數(shù)而來,點點滴滴都是情與愛。 “我一見你,眼珠子便挪不開?!?/br> 初見,少年小王子說。 “我一見你,便想用盡世間法子去同你親昵。” “小狐貍,你要歷嘗人間美味清歡,不如跟了哥哥我,哥哥有的是耐心和自由,跟了我,如何?” 雪林,他在樹下抱著紅艷艷的小狐貍,順著他的皮毛笑著說。 “跟了我,我?guī)泐I(lǐng)教七情六欲,一寸一寸嘗個百轉(zhuǎn)千回?!?/br> 驛站里,梨花下,少年長成,鐵甲加身,胸疼中的情誼如巖漿一般翻滾。 “噯,小狐貍,你怎么長這樣啊?” “我長哪樣了?” “長了副凡人都喜歡的頂頂好看皮囊啊?!?/br> 將軍笑瞇瞇看著紅衣少年,把對方嚇得收起搖晃的尾巴后退:“你、你什么意思,干嘛這么色瞇瞇地看著我!” “我可是凡人啊?!彼麥愡^來撈住他,防止他掉下臺階去。 “我可是天底下最好色的凡人?!睂④姄浦号澳氵@么好看,我當然喜歡得不得了啊?!?/br> 直到天光乍破,繁冗夢境醒來,周刻睜開眼,第一眼就看見了倚在窗邊披著曙光閉眼休憩的潛離。 他無聲笑起來,這唇角一揚,眼睛便感覺到有什么東西劃過了唇角。抬手一抹,又摸到了滿臉的淚水。 得,單身汪又在夢里被虐得找不著北了。 他自若地擦擦臉,伸了個懶腰站起來,靈脈里靈力充沛,修煉似是上了一層境界。 沒過多久,一個人霸占了一張雙人床的書生也醒了過來,他揉揉眼坐起來,看見了窗外那枝繁花茂的大梨樹,張口便喊了聲“浮光”。 潛離睫毛一動也醒了過來,他環(huán)顧了一圈屋子內(nèi),看見周刻時神情溫軟,再轉(zhuǎn)頭去看了一眼大梨樹。他嘆了口氣,從窗畔上下來理了理不染塵埃的衣擺,抬頭對書生道:“待會兒便去萬梨客棧?!?/br> * 回到風土本身,這小縣城能有個千年歷史,能在千年前遺存至此,依照地方史錄所載,離不開兩個要素,第一是名人效應(yīng),第二是好景加持。 千年前這大周朝曾與外族發(fā)生過一連串的大戰(zhàn),大周朝尊貴的王子帶軍前去邊境應(yīng)戰(zhàn),身邊有一個號稱無所不通的軍師。王子戰(zhàn)死,將軍易位,軍師一任任地輔佐,最后從戰(zhàn)勝的沙場上歸來,故土便是這一個小地方。 史載所記,軍師長壽百歲,無疾而終,一生未置家室,終歲開設(shè)學(xué)堂,以讀書教書為樂。他住著的小破驛站庭院里有一棵歪七八扭的梨花樹,他死的那一年,尸骨依照遺囑由學(xué)生們埋在樹下。奇異的是到了來年,那梨花樹突然便不歪了,軀干正了起來,枝椏不斷抽長,一反之前的歪脖子氣象,長得又大又快。 一年年的人來人往,驛站先是被修成了名人堂,梨花樹越長越巨大,人們便圍繞著這梨花樹,將驛站翻修擴大。這地方逐漸成了一個旅游景點,再后來,修成了一個四合的巨大客棧。梨花樹的枝干延展到周圍,落下的花如雨,傳出的香如霧,它的壯美掩蓋了埋在深根下的久遠遺骨,逐漸代替那軍師,變成了這座小縣城的代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