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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一拍即合,各要了把琵琶在地面席地而坐,手指搭在弦上。 其余人都期待地站在不遠處,就連一向?qū)ν馐碌母敌?,也都感興趣地注視著蘇不疑。 楊浩閉上眼睛,安定心態(tài),思考著如何演繹曲譜,這《十面埋伏》的含義非同一般,曲中講述的是戰(zhàn)爭,有劍聲、有鼓聲、有馬蹄聲、有怒吼聲……還要渲染出戰(zhàn)爭緊繃恐怖的氣勢。 心中有了打算,他懸空手臂終于彈下了第一弦,宛如鐘鼓敲響,拉開了戰(zhàn)爭的序幕。 隨著手腕撩動得越來越快,越來越急促,這戰(zhàn)爭也開始激烈地碰撞,牢牢抓住人們的心弦,眾人只覺得心中坐立不安,呼吸急促,頭皮發(fā)緊,仿佛真的能夠感受到那緊張的氣勢。 楊浩彈得確實不錯,幾乎眾人都忘記了蘇不疑還在對面,皆凝重地聽著楊浩的琴聲。 唯有傅玄始終盯著蘇不疑,見他淡然坐在原地不曾彈奏,眉宇不解地皺起。 而蘇不疑則屏息凝神,閉目鳴響,醞釀半晌后,終于垂下眼眸,手指悄然撥動琴弦。 噹—— 只一下,這琵琶中躍然浮現(xiàn)的氣勢便猛地化作一道冷風(fēng)襲向四周的人群。 剎那間,眾人身體一抖,竟是猛地瞪圓雙眼,皮膚泛起細小的冷顫,驚愕看向蘇不疑。 若是那副畫沒有真正驚艷到他們,那現(xiàn)場彈奏的這一幕就已經(jīng)完完全全讓他們折服。 每當蘇不疑指尖彈起琴弦,千軍萬馬便帶著絕對的肅殺之氣沖向四面八方! 這琴聲中蘊含著恐懼的寒意、蘊藏著驚心的殺氣,眾人只覺得有一只手無形拿著劍橫在他們的脖子上,只要他們稍稍一動,便會聞到血腥之氣,感受到令人膽戰(zhàn)心驚的殺意。 而蘇不疑的加速彈奏,更是讓他們覺得走在鋼絲之上,懸在半空,稍有不慎就會摔在地上粉身碎骨! 一波一波的琴聲如同一波一波拍打在巨石上的海浪,一點點將他們的身體吞噬,一點點冰凍著他們的思緒。 這一瞬間,眾人想的不是如何欣賞樂曲,不是誰能夠獲勝,而是在祈禱!祈禱著這首曲子快點結(jié)束,祈禱著這份恐懼能夠遠離他們而去。 他們覺得他們四周仿佛被千軍萬馬包圍,他們就是那瑟瑟發(fā)抖待宰的羔羊! 只有向敵人祈求活命,才能從這嗜血的危險中存活下來。 而解救了他們的卻不是蘇不疑的慈悲,而是對面楊浩音樂聲的戛然而止! 楊浩此時面色慘白,毫無血色,雙手扶著琵琶大口地喘息著,眼底更是如同溺水之人的絕望,看向蘇不疑有說不出的恐懼。 這恐懼的原因很簡單,他聽到蘇不疑的曲聲后本想用自己的琴音壓制對方,可是在這場曲音交戰(zhàn)中,他感受到的不是誰優(yōu)誰劣,而是生與死的對決,他感到蘇不疑的琴音化成冰冷的箭矢,瞄準他的心臟,如雷霆般猛烈又迅速的攻了過來。 縱使楊浩拼命的彈奏,也脆弱的如同一層玻璃,被對方輕松射穿。 接下來的感受過于恐怖,他都無法再回憶第二次,似有百千種武器插入他的身體,又如深深溺于冰冷的寒潭之下無法呼吸。 他只能放棄他的奏樂,向蘇不疑跪地求饒,這才能撿回一條小命! 見楊浩停下,蘇不疑也就逐漸停了手,望著一圈如同怪物一般驚慌望著他的紈绔們,微微露出笑容:“這一局,也是我勝了吧?!?/br> “……” 沒有人敢反駁,也沒有人敢多說一個字,這一回他們都體會到了方才蕭石的感覺,沒有嚇到尖叫已經(jīng)算是很努力了。 等到好不容易回過神后,眾人這才臉色難看地面面相覷起來。 ……剛才發(fā)生了什么? 為何這樂曲竟有這樣的功效?感覺自己好像真的要死了一樣! 有人忍不住茫然開口:“我感覺方才好像被人用劍指著脖子,一動都不敢動,你們也這樣嗎?” “我也是……每當琴聲響起,那人的劍就好像更加往前一步,我都快要被嚇死了……” “我感覺好像是被人捏住了心臟,呼吸都要停止了,要不是樂曲及時停下,我可能都已經(jīng)死了!” “原來大家都這樣,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難不成蕭兄剛才就是這種感受?” 蕭石頓時感動的無以復(fù)加,哽咽道:“你們終于明白了!是啊,剛才那只白虎就跟現(xiàn)在的琴聲一樣,都具現(xiàn)出來想要殺死我們!你們能理解我當時的心情了吧!” “但是……”眾人一臉迷茫,“這、這怎么可能呢?” 光是彈琴,怎么能有這樣的效果呢?? 眾人下意識看向傅玄,連他們都不知道為何突然這時就想起了傅玄,但是還不等尷尬地收回視線,傅玄便開口道:“都說有些大師彈奏樂曲時會產(chǎn)生以假亂真的效果,且樂曲范圍之內(nèi)具有鑒賞能力之人最能直觀觀受到。因此所有的幻想都是因這曲子而起?!?/br> 眾人:……這句話怎么這么熟悉? 有人忍不住問:“你確定這不是你瞎編的,我怎么從沒聽過這種言論?” “當然是真的!”回答他的卻不是傅玄,也不是蘇不疑,竟是楊浩! 平復(fù)好心情后,楊浩雖然面色慘白,但卻梗著脖子道:“那些能夠以假亂真的大師屈指可數(shù),因此你們才沒有聽說過。以我的水平還差一點就能到達大師的境界,自然了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