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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比水里溫度更低,寒氣無孔不入的鉆進郁夏身體里,血管里的血液都差點凍住了。 送毛巾的人推著郁夏往小星船走。 郁夏也很想趕緊到溫暖的飛船上去,但賽亞還在水里。 他不由回頭找賽亞。 賽亞扒著冰層,上身探在水面外,長發(fā)濕漉漉的,貼在他的肩膀和胸膛上,在滿眼霜白的冰天雪地里,他那雙淡藍(lán)色的眼睛尤其顯眼。 “去吧?!辟悂喴部粗?,唇邊帶著笑。 郁夏忽然有些恍惚,又想起那個夢來。 從他在水里被救,再到此刻,賽亞趴在冰層上看他……整個過程,幾乎和夢境一樣。 簡直就是重現(xiàn)。 恍然里有什么念頭在郁夏心里一閃而過,但逼人的寒意讓他無法思考。郁夏哆嗦著跟著送毛巾的人,進了飛船。 船里溫暖如春,瞬間消散了那快要浸入骨頭了的寒意。 一個郁夏看不出性別的女人過來,詢問郁夏的身體情況,并帶他去洗熱水澡。 郁夏取下濕漉漉的毛巾,問道:“賽亞呢,他不進來嗎?” 女人道:“大人的尾巴暫時收不回去,會在鹽水里待上一會。” 雖然賽亞已經(jīng)親眼見識過賽亞的強悍力量了,但他還是忍不住問:“外面溫度那么低,他真的沒問題嗎?” 女人回答:“對于大人來說,那不算什么?!?/br> 郁夏有些吃驚。 女人見狀,露出些笑意來:“看來您對我們?nèi)唆~了解得很少?!?/br> 我們?nèi)唆~? 所以,眼前這個他看不出性別的女人,也是人魚?! 女人溫和道:“這艘船上的人,都是人魚?!?/br> 郁夏:“?。?!” 他還以為,人魚雖然沒有真的滅絕,但一定數(shù)量稀少,沒想到…… 郁夏看著這艘豪華高級的飛船,意識到帝星里的人魚數(shù)量,恐怕比郁夏想象中要多得多得多。 洗了個澡,換了一套更高級的艙外服,郁夏走下飛船。 外面不知道什么時候下起了小雪。 冰層圓洞處不見了賽亞的蹤影,郁夏走過去,先看了看洞下的鹽水,又順著冰層,往四周瞧了瞧。 這些冰層很厚,還帶著積著雪,完全看不到冰下的水。 也不知道賽亞現(xiàn)在去哪兒了…… 正想著,郁夏忽然感覺到了賽亞。 他愣了一下,極其震驚。 那種感覺太清晰了,清晰得就好像賽亞是他的一部分,像是自己的手腳,或者身體其他部分那樣,能清清楚楚的感覺到他的位置和狀態(tài)。 賽亞就在水下,在對于郁夏來說冷得要人命的鹽水里,暢快地游動。 郁夏朝著一個方向,走了幾百米,最后停下。 他很確定,賽亞就在這下面。 冰層下百米。 賽亞也知道郁夏在他上面,于是他調(diào)轉(zhuǎn)了方向,手臂垂著身旁,黑色的魚尾有力一揮,身如利箭一樣向上沖去。 水流從他身旁分開,滑過,他黑色的長發(fā)也順著水流,柔順的貼著他的身體曲線。從遠(yuǎn)處看起,他體魄修長漂亮,像是傳說故事里的精致插畫。 郁夏閉上眼,似乎能看到那一幕。 他能看到賽亞游到他腳下的冰層處,懸浮停住,原本貼合的長發(fā)一下子被水流卷開,幾縷發(fā)絲張牙舞爪的從他臉龐飄過。 賽亞抬起一只手,輕輕貼在冰層上。 郁夏睜開眼,仿佛被什么東西蠱惑了,也仿佛只是情不自禁。 他蹲下身,也將手按再冰面上。 兩人的手掌,隔著厚厚的冰層,重合。 郁夏看著手掌下的冰面,冰雪厚重,出了細(xì)小的冰晶以外,他明明什么都看不見,但又好像能從靈魂之眼里,看到他手掌下的那條人魚。 賽亞輕輕敲了一下冰層,郁夏感覺到了,于是站起身,朝著那個圓洞走去。 冰層下,賽亞也向著那個方向游去。 不過幾百米的距離,郁夏卻越走越快,最后迫切的跑了起來。 他跑到圓洞邊,喘了幾口氣,最后站在洞邊,看著微微漾起水波。 沒有任何理由的,郁夏突然開始緊張起來。 水波下,有黑影一閃而過,郁夏呼吸一停,嘴唇動了一下,差點喃喃叫出賽亞的名字。 瞬息,賽亞的身影再次出現(xiàn),并迅速朝著水面靠近。 郁夏小小的往前走了一步,下一秒,水面嘩啦分開,賽亞鉆出水而出,過程中他仰著臉。 郁夏清晰地看到了他的濕潤的睫毛,淺色的,帶著笑意的嘴唇,以及那雙仿佛被水浸濕了而愈發(fā)明亮勾人的藍(lán)色眼睛。 郁夏呼吸完全停住了,他愣愣看著賽亞。 看著他鉆出水面,結(jié)實有力的手臂撐著冰面,探出上身,用濕漉漉的嘴唇,來吻他。 賽亞帶著涼意的呼吸,撲在了郁夏的臉上。 郁夏睫毛動了一下,隨即閉上了眼睛。 賽亞的嘴唇越來越近,但冷風(fēng)吹得郁夏忽然鼻子發(fā)癢,他忍不住打了個冷噤,然后一個阿嚏招呼在了賽亞已經(jīng)貼到了面前的臉上。 郁夏:…… 賽亞猝不及防,滿臉錯愕,無辜,以及委屈。 郁夏:“……啊,這里的天,真是太冷了?!?/br> 郁夏揉了一下鼻子,尷尬了半響,硬著頭皮問賽亞:“你不冷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