瞬間，教室安靜了。

    所有的同學(xué)光明正大地遞送著眼神，臉上都掛著千奇百怪的表情，主要是與周圍的人遞送眼神，突然就默契極了，但對最后一排的同學(xué)只好奇地觀望一眼。

    可惜，正在蓄力“放火”的林琉此時是他難得的專心時刻，什么話都進不了他的耳朵眼里。

    “哼！”這是林琉的回復(fù)——同學(xué)與老師聽到的回復(fù)，臆想是打噴嚏的聲。

    “好吧，我們接著講?！?/br>
    余下的時間內(nèi)，林琉心中一直憋著火，直到放學(xué)收到了清清涼涼的白桃子味冰淇淋。

    夜色濃厚，四個人，林紹與林琉對桌而坐，手邊放著濃茶，臉籠罩從燭臺透出的昏沉光里，斗爭著，噼里啪啦搓了好幾盤麻將。瓜子皮落了一地。

    臨睡前，最大的輸家林琉對最大的贏家林紹伊舉起他的手，盯著地上的泥塑小天使酸溜溜地說：“廢話大王，我想要去劃船了。”

    “現(xiàn)在？”林紹伊想了想，手指轉(zhuǎn)著賺來的閃亮的金戒指，盡情地給林琉顯擺。

    “明天吧，我要睡個好覺?！?/br>
    “好。”

    第44章 苦與美同樣永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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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琉上了一天學(xué)后，又消失了半個月。

    他要乘著呼呼作響的小飛機跑去洛瓦特內(nèi)湖暢劃小木船了。這個決定的一部分是許久未見的席遠(yuǎn)促使的，因為好朋友小遠(yuǎn)親自來找林琉敘舊了，遞給林琉一箱子小零食與白桃味的冰淇淋后，搖搖頭說林琉有點兒憔悴。

    這一丁點兒憔悴完全是因為林琉涂涂畫畫弄困了，全不是懶蛋真的憔悴，也有點席遠(yuǎn)試探的成分，但天真的林琉對席遠(yuǎn)說的卻深以為然，堅信認(rèn)定剛上一天學(xué)的他真的是累壞了。

    所以，他舉著一塊兒堅果切糕甩著，嚴(yán)肅正經(jīng)地邊啃邊點頭。一塊啃完，與席遠(yuǎn)拜拜手，說他要去休假了，剛好“回憶”了劃船的經(jīng)歷，他想要再重溫一次。

    “我累了，小遠(yuǎn)，你能背我五十米嗎？”因為不知從何摸出來的憔悴，任性偷懶的林琉還提出了這么個要求。

    席遠(yuǎn)同意了，背著林琉走了三米后到了車上，時間短促得令人咋舌。

    蘇立原掐滅煙，看了眼糊里糊涂的林琉，嘆了口氣。

    休假的安排也與林琉在學(xué)校的生活有關(guān)系，他感覺到了難以忍受的苦澀。

    首先，怪異的林琉與周圍的人沒有共同話題。這不是誰的問題。寄宿學(xué)校里的人的神思也仿佛都被寄宿了，困在一間四四方方的小盒子里不想外出，他們基本上都與宿舍里的人交情，雛鳥情結(jié)一樣。另一方面，千奇百怪的林琉不想要與人交談。

    專橫行事的也只有憨乎乎的林琉而已，其余的人絕跟不上他的腳步，林琉也趕不上志遠(yuǎn)高中雄赳赳行進的大軍。

    一天中午，班級準(zhǔn)備唱勵志歌曲時，班長詢問要唱什么，班里的同學(xué)討論不停。

    趴在桌上的林琉耳朵一動，捂嘴呵呵低笑，耳朵尖的他聽到前方很多的人在說著一首歌——他剛好知道的一首，于是他想要與他們交流了。

    “我知道，夜空中最亮的星！”林琉興高采烈地舉起了一只手，吸引住了前面的人都往他那處閃閃躲躲地瞄。

    手臂最高的林琉更加高興了，禁不住挺直了身板。

    剛想道幾句歌詞時，發(fā)現(xiàn)前面的人猛地又將頭扭了回去，慌慌張張，就像他身后出現(xiàn)了一只能吃人的怪物。

    “哈?！绷至鸱畔率直郏仡^去看。王秀老師正提著包一臉慍怒地站在后門，看樣子是剛來學(xué)校就到班來了。

    隨著她怒氣的擴散，林琉的笑容不由自主地消失了，但他不知道該用什么樣的表情去面對，也沒有轉(zhuǎn)回頭去的自覺，仍具有孩童般的天真與淳樸，自熱而然地緊盯著王秀老師；但他具有貪玩的天性，幾秒鐘就受不了不同自然景物的單調(diào)地盯視，開始如同抓糖孩子的瞎搗鼓，探究著王秀老師。

    他最先把握的不是單純的外在，這種觀測有顯出他是睿智的，具有乖覺的感知力。

    林琉見到眼前的人的一對正常的眼珠，但他卻認(rèn)為尋尋常常的眼珠子不正?！窦?xì)尾獴的黑眼珠，空洞洞的嚇人，仿佛一轉(zhuǎn)就能凸出來，真切是個能嚇壞人的怪物。

    搓捻了下小手指，林琉心中浮現(xiàn)出古怪之情，像是倏然意識到在學(xué)校里的壓抑窒息感是由這位從外面走進來的老師締造的。毫無疑問這是錯誤的，但懵懵懂懂的林琉由這一想法產(chǎn)生了對王秀的厭惡感，突如其來的厭惡感。

    他還在思考。

    疏離的視線不再直盯著王秀，他轉(zhuǎn)了轉(zhuǎn)身子，剔透的眼珠子晃了一瞬，看到了潔凈窗戶外的景象。

    一時間，林琉呆笨笨的大腦袋里有了對比：咄咄逼人、壓制蠻橫的王秀老師與明麗清新、鮮亮奪目的外界世界的對比，就像黑與白一般的刻意強調(diào)。

    林琉疑惑地歪了歪頭，像是在思考王秀老師為何在短短的幾秒鐘內(nèi)得到了他的厭煩與不滿。

    結(jié)果這一歪頭，林琉沒有將他的疑惑倒出來，而是見到了王秀老師油膩渾濁的發(fā)絲——頭發(fā)緊緊貼著頭皮，仿佛河里的漂浮物撈起來后一股腦地蓋在了她的頭上；白色的頭皮屑是污濁物發(fā)酵出的白泡泡。

    它是那般的惡心，還帶了點緩慢地蠕動，卻讓看到他的林琉展露了清新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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