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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黎川曲起手指,敲了一下程琛的額頭,只問一個問題,我已經(jīng)回答過了。現(xiàn)在該我問了。 程琛吃痛地剜了一眼祝黎川,你問就問,打我干嘛? 雖然祝黎川使的力道小,但還是在程琛眉心處留了一道呈水滴狀的淡紅印記,與白皙嫩滑的肌膚形成鮮明的對比,小鹿般靈動的大眼濕漉漉的,淺棕色的眸子里波光瀲滟,顯得整個人楚楚可憐,無需言語,就能激起人的保護欲。 祝黎川伸出手指點在正心,雙唇輕啟,輕聲地說了句:要不要我?guī)兔? 幫忙?幫什么忙?祝黎川沒說,程琛卻油然而生一種早被他看穿的感覺。 他閉眼又睜眼,重復了好幾次,不知道是不是感官出了問題,鼻尖傳來的酸癢感越來越強烈,眼角的潤濕感也愈發(fā)明顯。 無論他怎么控制,guntang的淚珠還是順著臉頰滾了下來。 祝黎川微微笑了一下,笑意很淺,似乎只有嘴角動了一下,接住了所有的淚水。 不要嗎?他問。 祝黎川的掌心干燥而溫暖,溫度適宜,與程琛的臉頰嚴絲合縫地貼在一起。 程琛鬼使神差 地點了點頭,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般,反握住祝黎川的手,要。 第98章 他喜歡祝黎川 祝黎川逆著光蹲在程琛面前,昏黃的暮光把他的五官勾勒得格外溫柔,眉眼深邃,嘴角帶著一抹令人舒心的淺笑,終于舍得利用我了。他寵溺地看向程琛,眸子里流動著深情的柔光。 眼前的溫情在程琛心底激起一股暖流,他從沙發(fā)上坐了起來,猶豫地舉起雙手,膽怯地說:祝黎川,能讓我抱一下嗎? 答案是肯定的。 不用程琛開口,祝黎川也快忍不住想要把視作珍寶的人狠狠揉進骨血里,讓他知道,他并不是孤身一人,獨自生活在這個世界上。 程琛小心翼翼地環(huán)上祝黎川的脖頸,側著臉,把臉貼了上去,緩緩地說:祝黎川,以后我真的沒家人了。 他說得很平靜,讓人聽了,心卻狠狠揪在一起。 聲如細絲,越來越小,仿佛說出每一個字都需要他費盡氣力。 程琛,你有。祝黎川用力回抱他,以后我就是你家人,記住了嗎? 程琛緊抿嘴唇,用鼻子長長地嘆了口氣,祝黎川,你想聽嗎?關于我爸媽,關于我弟,還有那一百萬。說著說著,他又扯動嘴角,苦澀地笑了一下,自嘲地繼續(xù)說,除了你,我好像也找不到其他可以述說的人了。 祝黎川輕拍他微微顫抖的后背,不急不緩地說:說,我聽著,不說,也沒關系。 程琛講得很慢,沒什么邏輯,磕磕絆絆的,細致到沿著時間線,把腦海里能記住的所有片段都說了出出,毫不隱瞞,甚至中途還因為情緒崩潰,停了下來,抱著祝黎川痛哭了好幾次。 而祝黎川比程琛想象中還要有耐心,不發(fā)表意見,只是在程琛停下來的時候,及時輕撫他,安慰他,安靜地扮演好聆聽者的角色。 祝黎川,你知道嗎?從小他們就偏心,但就是因為年紀小,那時候只會覺得是因為自己做得不好,所以父母才會只疼愛弟弟。我討厭程乾,因為無論我怎么努力,父母都不會多看我一眼,我也羨慕他,就算他什么都做不好,父母也和他站在一起。 可能我的出生對他們而言,就連意外都算不上,只是一場想要避開的事故,所以才會那么討厭我。討厭到會把當年那個毫無經(jīng)濟來源的我逐出家門,討厭到罵自己的孩子是個怪胎。甚至根本不顧我的死活,把我是同性戀的事情賣給報社,就為了換錢,把程乾從派出所里贖出來。 真是不公平,明明都是一個mama生的,身體里留著同樣的血液,待遇卻是天壤之別。他是天,而我是可以任意踐踏的污泥地。 祝黎川,我是不是很快就要退圈了?明明好像才剛剛開始,卻又要結束了,真是有點不甘心啊。程琛的睫毛濕透了,不斷有淚水從眼眶里流出來,他抖著嘴唇,反復地強調,但我真的不是怪胎。他們喜歡的,我也喜歡,他們討厭的,我也討厭。除了性向不一樣,我和一般人又有什么不同呢?只不過他們是異性戀,我是同性戀。 程琛,我問你。祝黎川捧起程琛失落的臉龐,輕柔地拭去他眼角的淚花,你覺得自己錯了嗎? 程琛不假思索地搖頭,肯定地說:我沒錯。 如果他真覺得自己錯了的話,那年程琛被罰跪在眾人面前承認錯誤的時候,他早就松了口。正因為從始至終,他覺得自己喜歡同性這件事沒有錯,才會義無反顧地堅持自己的看法,才會被逐出家門,才會被百般嫌棄乃至拋棄。 但我怕,怕失去。他又說。 既然你覺得沒錯,我也覺得沒錯,那又有什么害怕的?祝黎川說。 你不怕嗎?程琛難以置信地眨了眨淚 眼,如果被你的粉絲知道了,她們很多人會脫粉,回踩,甚至跟著其他路人和黑粉一起,說你,罵你,四處散布你的謠言,就連同行也會嘲笑你,看不起你,給你下絆子,讓你舉步維艱,丟掉代言,沒了通告。因為影響不好,也不會有導演再找你拍戲。這些,你都不怕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