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臨看著他乘風而去，仿佛無牽無掛，整個人仿佛被撕裂成了兩半。

    一半的他替鐘未晚感到高興，等到成功飛升，小晚的神魂便能徹底恢復(fù);另一半的他卻滿心抗拒，等去到外面的世界，他不再擁有神通變化，還有沒有可能跟上小晚的腳步?

    然而此時的他已經(jīng)無法再改變什么。

    他只能眼睜睜看著鐘未晚迎來飛升雷劫，在重重烏云之下無畏而立，每一道落下的電光既是在塑造他的仙軀，更是在凝實他的神魂。

    就在這時，他久違聽見了系統(tǒng)的聲音，斷斷續(xù)續(xù)，仿佛受到嚴重干擾。

    突發(fā)狀況入侵

    江臨皺眉：什么意思?

    滋啦沖突覆蓋失敗滋啦

    江臨：系統(tǒng)!

    仿佛這句怒喝真起了效果，系統(tǒng)的聲音短暫清晰了數(shù)秒，也就是這短短數(shù)秒，給江臨帶去了他此生最不愿意聽見的消息。

    亞空間個體意識覺醒，系統(tǒng)核心遭到入侵性攻擊，道具效果出現(xiàn)不穩(wěn)定波動，有一定概率記憶復(fù)寫失敗。

    江臨：復(fù)寫失敗你的意思是他什么都不會記得?

    問出這話的時候，他的嗓音有些下意識的發(fā)顫，心里似乎已經(jīng)有某種預(yù)感，只是不愿意去承認。

    系統(tǒng)的回答擊破了他最后一絲幻想。

    復(fù)寫失敗，任務(wù)目標保留原有記憶。

    江臨徹底沉默了。

    他聽著耳邊重又變得滋啦不斷的系統(tǒng)聲音，半晌后露出一個像哭又像笑的表情。

    這是報應(yīng)吧?他想。

    第三十七章

    讀書人將系統(tǒng)從穿書者身上剝離, 借此窺破了世界運行奧秘，在臨飛升之時選擇了與前人完全不同的道路，并最終成功入侵了天道也就是系統(tǒng)的核心。

    鐘未晚屹立于狂風之中, 接受最后一道雷電落身, 原本焦黑的皮膚寸寸掉落, 露出了嶄新而完美的仙軀。

    他的眸光更是一片前所未有的清澈明朗, 伴隨著云霧散盡，日光煥發(fā)，來自過往的海量記憶如同倦鳥歸巢般重新沉淀于神魂之中。

    鐘未晚微怔, 恍如隔世。

    某種程度而言, 他也確實重活了一世。

    *****

    隨著鐘未晚成功飛升，恢復(fù)神魂, 維持世界運行的力量在迅速減弱, 一道道空間裂痕如蛛網(wǎng)般蔓延，湛藍如洗的蒼穹變成了破碎的鏡面。

    鐘未晚察覺到了越發(fā)明顯的抽離之感，視野也逐漸變得模糊起來。

    就在這時, 他聽見了一道聲音。

    語氣平緩單調(diào), 沒有情緒起伏，略帶著金屬的質(zhì)感，容易讓人聯(lián)想到冰冷的器物。

    你好。

    鐘未晚：你好?

    我是多重宇宙生命體，你可以稱呼我為系統(tǒng)說話聲突然變成了某種嘈雜的滋啦聲響, 片刻后又恢復(fù)清晰, 由于我應(yīng)該活不久了請見諒。

    鐘未晚不太明白系統(tǒng)口中的見諒所為何事。

    但很快他就知道了。

    一點無形溫熱落在眉心, 緊接著便有大量的記憶如浪潮般沖刷而來。

    那并非是屬于他的過往生平, 而是來自另一個人窮盡所能的掙扎求取, 縱使無數(shù)次瀕臨死亡也不會改變的唯一祈愿。

    或許你未必想見到這些，我只是覺得自己不應(yīng)該帶著如此龐大的數(shù)據(jù)回歸虛無。

    聲音越發(fā)微弱, 卻罕見地多了一絲若有似無的情緒，像是嘆息又像是憐憫，宿主為你付出了很多

    *****

    鐘未晚睜開眼，發(fā)現(xiàn)自己正躺在一張柔軟的床榻上。

    環(huán)繞四周，似曾相識的房間布置，正在勾動著不知何時的久遠記憶。但還沒有來得及仔細回想，他便注意到了束縛在自己手腕腳腕處的翠色鎖鏈。

    鎖鏈不過食指粗細，似乎并非金屬材質(zhì)，反而更像是某種玉石，又帶著近似人體的溫暖，貼著皮膚如若無物。

    鐘未晚：

    鐘未晚對眼下的狀況有迷茫。

    他想要將鎖鏈扯斷，然而體內(nèi)靈源空空蕩蕩，儼然是一具沒有經(jīng)過修行的軀殼。

    有人推門而入。

    鐘未晚立刻望去，果不其然是江臨。

    小晚醒了?肚子應(yīng)該餓了吧。江臨端著一盤靈氣濃郁的仙果走來，在床邊坐下，你想吃哪個?

    鐘未晚：

    沒有得到回應(yīng)，江臨既不意外也不生氣，從中選出一枚色澤鮮潤的果子，送到鐘未晚的唇邊，語氣依然輕柔如水。

    這顆味道最好，對身體也很滋補，小晚如今剛剛回魂，必須得好好養(yǎng)著

    你先將鎖鏈解開。

    江臨話音一頓，俊逸面孔有瞬間的扭曲，卻又很快恢復(fù)如常。

    他搖頭：不能解，解了你會跑。

    鐘未晚也搖頭：我不會。

    江臨卻半點不信，仿佛魔怔般自言自語：你會躲到我再也找不著的地方，此生此世都不與我相見。但是這怎么可以呢?我費盡千辛萬苦才能重新同你在一起，我絕對不可以讓你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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