霓裳帳暖 第1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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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他就是故意折磨著人,聞言也絲毫不給回應(yīng),反而漠然從她身邊越過,又從懷里掏出火藥響箭,隨后面沖著林里方向,朝天燃明射放。 下一瞬,天幕間驟然現(xiàn)出燁燁閃熠的煙花色。 見狀,施霓也安心了些,有了光亮指引,原地駐停的軍隊終于可以尋光而行,她也可以盡快和阿絳相聚。 等他將正事連貫做完,施霓在其后,喃喃著復(fù)而出聲:“將軍既沒誤會,那我便安心了?!?/br> 聞聲,霍厭冷覷了她一眼,算是終于有所回應(yīng),不再佯裝無視。 他陰著面,朝她逼近幾步,眼神始終淡著,漠然又疏離,而后身影如松,直直站定于她面前,又不帶絲毫柔意地一把捏抬起她的下巴。 他俯身逼近,手腕收力,語氣不善:“和你待在一處,總是麻煩不斷?!?/br> 施霓對著他兇戾的眸光,無辜地顫了下睫,想了想后,她認(rèn)真反駁道:“將軍這樣說不妥,仿佛我是你們行軍的累贅,可方才出林的法子是我想的,還有那日在寒池,不也是我?guī)土藢④???/br> 聽她再次提起“寒池”,霍厭面色不自在地一瞬繃緊,心頭再次生出戒備。 他眸利如隼,帶著兇戾,仿若已窺進(jìn)她心里。 “你喊冤叫屈,總言那日在寒池是誤會,可你當(dāng)時若真是受了我的威脅,迫不得已,如今又怎會這么輕易就放下姑娘家的羞赧和矜持,常將此事掛在嘴邊?你反復(fù)提醒我冒犯了你,是想要我對你負(fù)責(zé),進(jìn)京后再以下犯上同陛下相爭?簡直癡心妄想。” 聽他聯(lián)想得這么深遠(yuǎn),施霓茫然又驚訝,心想他們大梁的規(guī)矩果然比西涼繁冗囿束得多。 以前就聽說過,大梁人將男女之防看得比天大,尤其未出閣的姑娘,是絕然不許與異性有過多接觸的,若是無視規(guī)矩一朝越了紅線,那定會遭人詬病。 而先前,他們兩個背著人濕身又抱又摟的,自然算是親密到了頭,按大梁的規(guī)矩,他是要將她收房負(fù)責(zé)的。 原來將軍是在擔(dān)心這個…… 施霓終于思索明白,也愿意為其著想,于是面色和順著,通情達(dá)理開口道。 “那日我們只是抱了抱,并未做到實(shí)處,我不會放在心上的。也請將軍放心,日后我會將此事咽進(jìn)肚子里,不會再口無遮攔地隨意提起,給將軍平白添亂。等軍隊進(jìn)了上京,將軍護(hù)送的任務(wù)便算完成,若是想與我避嫌,以后我們避免再見就是了。” 因著降女身份,她注定是要進(jìn)宮苑王府,成大梁皇族蕭氏之妾的,往□□院深深,自然也沒什么機(jī)會再見他一外臣將軍了。 施霓以為自己這樣大度給出保證,可以叫他心安,卻不明白他臉色為何一瞬更惱。 他欺壓而下,眼底帶著莫名其妙的煩躁:“你還想怎么做到實(shí)處?” 下顎處的嬌嫩肌膚,被他因常年cao練槍戟而帶上厚繭的虎口,磨得直直發(fā)痛。 施霓對自己的膚質(zhì)最為了解,此刻不用想都知道,下顎連帶脖頸,定是都被他弄紅成一片,此狀映在他眼里,大概會有些狼狽。 她眼睫輕抖了下,回說:“沒有想,是將軍故意曲解我的意思。” “我曲解什么?” 他其實(shí)并未真的用力,可手下那紅痕偏偏顯現(xiàn)得觸目驚心,當(dāng)即眼色暗下,莫名一股欺凌惡意直竄心頭。 他肆意摩挲著,仿若在賞精心臨摹于白瓷上的妍麗花紋。 而后,不緊不慢撩開她幾縷發(fā)絲,徹底露出其間最為瑩白嫩弱的一處。 他瞇眸盯緊。 “將軍,我不敢算計到你身上的,何況我一直都清楚,我的身份只可嫁入皇家蕭氏一族,既如此,我又怎會故意招惹,平白為自己惹來禍?zhǔn)履???/br> 耳邊,施霓誠懇解釋聲又起,可霍厭目躁著,顯然沒什么心思去認(rèn)真細(xì)聽了。 “我真的是誠心想與將軍解除芥蒂的,也理解將軍是為國事而不得不處事謹(jǐn)慎,所以進(jìn)京以后,我定會盡力避著將軍,不再相見,將軍覺得這樣……” 話未說完,施霓被迫止了口。 同時,又因受驚,她猛的睜大眼睛。 她正費(fèi)盡口舌地想要將兩人關(guān)系疏理清楚,卻怎么也沒想到,霍厭會忽的發(fā)瘋一般,直接埋頭啃上她的脖子。 還是他剛剛虎口‘施虐’的位置,紅印尚未消去,不想又被他反復(fù)欺著咬…… 她掙也掙不開,那點(diǎn)花拳繡腿的小力氣,給他撓癢都差點(diǎn)意思。 不是厭她嗎,這又是在做什么,報復(fù)? 施霓又驚又怕,頭腦發(fā)懵的被他護(hù)著腰,一路抵到身后一粗壯樹干上,接著被迫仰起頭,任他埋頭靡亂地吮吸了好一會兒。 直至從身后林里,傳來隊伍行至近處的聲響,才叫霍厭一瞬清醒。 他停下,直身,而后瞇眸端視。 就見施霓身子軟,腿也軟的無力抓著他的胳膊,眸間閃著委屈的淚光,模樣嬌怯又無害。 霍厭粗喘了口氣,還以為會挨她一記耳光,結(jié)果卻只是被怒瞪了兩眼。 他無所謂地抓起她的手,示意她想打便打。 施霓卻把手抽回,美眸定了定,罕見帶上些兇巴巴的氣勢。 “將軍總說我故意勾引,剛剛,我自覺沒有。” 她待人一向溫文和善,脾氣更算是好,諷刺的話,大概還是第一次說。 可見心里著實(shí)是委屈極了。 聞言,霍厭只是輕輕“嗯”了一聲,而后當(dāng)著她的面,毫不顧忌地抬手,用拇指擦了下嘴角閃爍的晶瑩。 方才吮的太用力,他自覺承認(rèn)。 “你說回京以后兩清,我還你剛剛那一下?!?/br> “什,什么?” 他往自己喉結(jié)上指,“這,你親了。” “……” 滾落山坡時,她是無意間才蹭到他的脖子,根本就是無心之失,他怎么可以這么算? 施霓蹙眉欲理論:“那明明是意外,而且我只是輕輕貼了下,你……你又咬了多久?” “哦,原來是覺得吃虧了?!?/br> 他走近,彎下腰來,把自己的脖子努力朝前伸了伸,語氣商量:“我不知道是按時間來算,那,許你咬回來?” “無,無賴……” 施霓看他冷不丁又湊近,忙捂住脖子后退半步,怕他又肆意妄為。 霍厭笑了笑,沒再逼近。 聽著身后越來越近的動響,他直起身來,面色玩味散去,神態(tài)也慢慢恢復(fù)主帥的威凜。 正要轉(zhuǎn)身,又聽施霓含著哭腔言道。 “將軍若覺得這樣才算解氣,才能兩清,那我依你就是。只是以后,還請將軍莫再提及前事,施以言語譏諷,等我們相安無事回了京城,便橋歸橋,路歸路?!?/br> 霍厭頓足回頭,一身黑金的粼光寒甲把他整個人襯得那般威然不可近攀。 而后,直朗聲線傳來,平直帶著力。 “不明白嗎?欺負(fù)你,為的就是不兩清?!?/br> 第15章 校尉單起、蒙琤各自率部陸續(xù)從深林密瘴中夜行而出,見到霍厭,紛紛下馬躬身示意,起身時,又朝離他們幾步遠(yuǎn)的施霓頷首道謝。 誠然,若不是施霓靈機(jī)想出以紇芟花塵辨識方向的主意,眾兵士身陷迷途,被毒瘴侵身,后果實(shí)在不堪設(shè)想。 此番,她的確算是有功之人,自得大梁軍將們刮目相看。 也因此,先前還因她西涼女身份而有所介意的將官,此刻也都在心頭放下芥蒂,愿意接受這位異鄉(xiāng)來客。 另一邊,阿絳隨荊善遲些才從林中疾步出來,見到施霓無恙安然,阿絳提著的心才算安下。 天幕太暗,她走近些才看清,姑娘身上的百褶藕粉裙擺上,不知何故沾染了好多的星點(diǎn)泥污。 她哎呀一聲,忙蹲下掏出手帕,試圖幫施霓小心擦拭干凈。 這件珞絲綴金藕荷流仙裙,世間無二,她知曉姑娘素來偏愛珍惜。 尤其,這還是姑娘及笄之禮時,稷王子專門找來百十個隴地秀娘,日夜趕工裁制,辛苦cao之心血,才終得不易的珍品。 其間,金絲彩翎用之毫不吝嗇,此衣價值甚至不可估量。 姑娘嘴上說不念舊人,往日如塵,可這衣服到底不還是帶來了。 思及此,阿絳心間微嘆,想著有情人終難眷屬,當(dāng)下不忍心疼。 施霓倒沒怎么在意,只想著一會上了馬車再將衣服換下就是。 于是將人拉起,道:“算了阿絳,這樣擦不干凈的?!?/br> 阿絳只好惋惜作罷,直起身來,眉心卻還是擰得皺巴巴的替姑娘難過。 又無意間抬眼,忽的眼尖發(fā)現(xiàn),姑娘脖子上似被蚊蟲叮咬過一般,紅了好大一片。 夜里光線太暗,她模模糊糊的只看著上面星星點(diǎn)點(diǎn),密布得從脖側(cè)直接延伸至鎖骨,甚至再往里。 不是都涂上草汁了嘛,怎么還會被咬這么多…… 阿絳憂心著問:“姑娘可覺得癢?這蚊蟲真是成了精,光尋著誰嬌嫩就往誰身上叮,瞧瞧姑娘這脖子被咬的,哪還有一處好地方?我這里還拿著方才采的桕羅草,姑娘快些用葉汁敷一敷?!?/br> 話音落下,施霓還無什反應(yīng),離她們幾步遠(yuǎn),此刻正背對著身和眾副將商討下行路線的主帥將軍,倒是先不自然的一瞬僵直了背脊。 成了精的蚊蟲,阿絳都不知自己誤打誤撞著把霍將軍諷刺了一通。 施霓則反應(yīng)淡淡,也沒難為情地下意識遮掩,心想著,反正做錯事的又不是她。 她只睨過去一眼,看著方才還受蠱一般,埋頭在自己脖頸處又吸又吮的男人,此刻這么輕易就恢復(fù)成往日里不茍言笑的威凜將帥模樣,心頭難免覺得有氣。 于是忍不住回了阿絳一句,言語意味深深。 “嗯,確實(shí)是被大害蟲咬的,又大又臭的害蟲!” 幾步外,霍厭背對著人,嘴角聞聲干扯了下。 還從未有人敢在他面前這樣放肆,方才的教訓(xùn),大概還是不夠。 …… 穿過密林,又往南走,隊伍中途沿路休整了一天。 再向前行進(jìn),又遇一岔口,勘查地形可知,其中一路直通著官道,暢通無阻,而另一條則要穿江渡河,走上幾日的水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