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前任魔尊私定終身后 第5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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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是很喜歡殺人嗎, 他掐斷別人喉嚨的時候, 也是這樣的感覺嗎? 歸覽口口聲聲提醒她, 這里是荒川澤。不若便如他所愿, 遵照這里的規(guī)矩, 讓他當自己腳下的敗寇。 穆無霜目色冷冷地盯著歸覽,眼里是幽暗的黑。 下一刻,她倏然松手。 沖天的惡念在腦中磅礴了一瞬,就被另一股念頭壓制下去。 指上還余留著少年脖頸的溫熱,她有些茫然地蜷了蜷手指,愣愣地看著被自己掐得眼角盈淚、大口喘氣的歸覽。 少年眼尾發(fā)著紅,微低下頭,猛然嗆咳起來。 她剛才……差點掐死歸覽。 穆無霜低眉,慢慢想道。 不是出于惡意、不是出于自衛(wèi),而是單純地想要對方死。 如果不是思緒中斷,歸覽一定會死在她手上。 穆無霜有些驚于自己的惡念厚重,神色里浮起濃厚的困惑,但心底并沒有多少歉疚。 她殺過很多人,但是殺的都是任務之內的人魔,有個好聽的名頭叫做除魔衛(wèi)道。 因為惡念殺戮,這是從未有過的。 她脾氣雖然不好,但也隨和,很少有人能夠激起她這樣嚴重的惡念。這種情況,算是萬中無一。 穆無霜仔細思索了片刻,大概明白了原因。 她惜命,所以對于會威脅她性命的東西,惡意異常濃烈。 少女皺了皺眉頭,終于姍姍看向歸覽。 盡管差一點殺死他,但穆無霜的神情語氣十分自然,平靜之極:“不好意思大護法,我也有我的原則?!?/br> “我非常討厭會威脅我人身安全的東西,所以這趟車是沒法同坐了?!?/br> 穆無霜徐徐地一點點說下去:“但鑒于我剛才差點掐死你,為表歉意,我自己下車走路回宮,你在車里休息。” 說話之間,她已經拉遠了和歸覽的距離,身子挪移到了簾帳前。 不知為何,穆無霜覺得歸覽的臉色不太好。 乍然一打眼看過去,少年唇色蒼白,但臉頰意外的酡紅。 穆無霜漫不經心地想,小魔頭大概是被掐得氣血倒沖了。 不管怎么說,都是小魔頭先招惹她的。而落到這種境地,只能說是罪有應得,大家都活該。 話交代得差不多,穆無霜很干脆地掀起車簾,準備跳車。 身后卻忽然傳來歸覽低啞的聲音:“等等?!?/br> 穆無霜偏頭,“嗯?” 歸覽眼瞳里漫了些莫名的意味。 他聲音似乎有些不穩(wěn),“我們沒有必要總是起沖突,其實我們可以好好合作的。” 穆無霜“哦”了一聲,點點頭:“說得很好,下次不許說了?!?/br> 音落,穆無霜就利索地飛身下車,心里面頗有忿忿。 小魔頭這狗娘養(yǎng)的,真是和狗沒有區(qū)別。 明明整天找事的是他,到頭來卻說這種話,弄得好像是她鬧騰似的。 車內,幽香愈重。 穆無霜走后,歸覽背脊終于一彎,很低地喘起氣來。 他眼角紅意未散,看上去像是被欺負了一般。 喉嚨被掐住的窒息感像是在脖頸上留下了一條痕,總是若隱若現(xiàn)。 龍騰裹在裳間,攏在袖下,無人能知其挺拔。 歸覽眼眸盈著潤潤的水光,聲音壓抑地悶哼著。 他差一點就要死掉。 可是她掐了那么久,卻終究沒有殺他。 歸覽是在荒川澤生長大的,穆無霜身上透露出來的磅礴殺意根本瞞不過他的眼睛。 他知道穆無霜很想殺掉他,他明白那種感受。 所以為什么不殺掉他呢? 淚眼朦朧間,少年重重哼一聲,而后將頭埋進膝彎。 眼前昏黑,耳旁只能聽見鑾駕金車行駛在路上的顛簸之聲,一聲聲格外分明。 掩蓋住眼目,只留耳朵,能夠清清楚楚聽見胸膛里怦然的心臟跳動聲。 寂靜而沉重的默然之間,歸覽的第一次開始回顧穆無霜遇見他之后的所作所為。 第一次見面,是新尊封禮的叩拜。 第二次,穆無霜摸了他的頭。 而后,穆無霜數(shù)次救他。 今天,她扼著自己的咽喉,久久不放。 穆無霜是穆家人,是除魔世家的人,對于魔修和荒川澤知之甚多。 可以說,修真界最了解魔修的人,全都聚集在穆家了。 而荒川澤中的風月俗情,向來魔域內為人稱道、人盡皆知的。 魔域里,沒有一只魔會不知道,摸頭就相當于最直接的告白,就是與人私定終身之意。 也沒有一只魔會不知道,觸摸把玩一個魔身上的任何致命部位,都是最濃烈的調.情曖昧。 衣內浸著石楠,他在淋漓之間眼睫顫顫,呼吸幾乎驟停。 穆無霜她不會不知道那是什么意思。 所以一切都昭然若揭。 穆無霜喜歡他。 第46章 回宮 歸覽從前對穆無霜沒有太多關注, 初見時她摸自己頭,他也只將其當做是挑釁。 而將先前的所有事情結合聯(lián)系,才恍然發(fā)現(xiàn), 穆無霜的端倪是這樣顯然, 幾乎是明晃晃地將她喜歡自己這件事掛在腦門上。 歸覽眼睫顫動得厲害,連帶著手都開始微抖起來。 他垂眼凝望著自己濕漉漉的指尖,不明白自己究竟為什么反應這樣大。 說實話, 所謂人言中的“愛慕”, 歸覽得到的并不少。 在他當魔尊時,有許多玉軟花柔的女修會刻意接近他,著一件若隱若現(xiàn)的輕紗, 嬌笑著靠上來, 說要獻身與尊上。 她們身周通?;ㄏ阒蹥鈴浡? 充斥著繽紛的氣味。 歸覽厭惡被近身,厭惡那些千奇百怪的味道。 近身易遭襲擊, 而異味便于下藥,毒粉蒙汗都可以加諸其中。 所以當這些女修靠近他的一瞬間, 要么是被威壓震開, 要么是被短刀穿心。 被震開的會撲通一聲跪在地上,抖索著身子不斷磕頭;穿心的眼睛會大睜, 神情里充滿了驚恐和不解。 而歸覽僅僅會站在那里, 神情淡淡地問一句:“愛本尊?” “再說一遍?!鄙倌昙t眸深深, 嗓音冰冷。 讓她們再說時, 便只會抖著嘴唇囁嚅, 口里除了求饒, 便是哀聲。 聽不見半個愛字。 這種時候, 少年魔尊便會翹起唇, 一個個將她們的頭骨碾碎,用足底磨成齏粉。 他最恨旁人騙他。 只是這些騙子也并非全無用處。 那些紅顏的頭骨被他碾碎成粉以后,歸覽便將這些一一收集起來,裝在玻璃小球里,串作一串,制成風鈴,掛在宮闈的門前叮鈴作響。 每有風過時,聲如珠玉,既像清脆的笑聲,又像含混的尖嘶。 風鈴掛出來以后,再沒有人敢在他面前妄言說愛。 少年望著風鈴,笑意冷冽。 明明沒有人再來騙他了,可他并不開心,甚至比從前更覺空落。 只是再空落也罷,日子總歸是一天天過去的,空落久了,便也習慣了。 時日一長,歸覽再看到這個風鈴時,甚至不記得這是他曾經做過的東西。 他也漸漸淡忘了,世上還有愛慕喜歡這種東西。 歸覽伏在膝上,胸膛里心臟躍動的聲音一下一下,穩(wěn)而沉,在寂靜無聲的車內顯得格外清晰。 黑沉的膝間,少年唇角無聲地揚起一個自得的笑。 鑾駕??浚箢^衛(wèi)兵鏗鏘有力的足步聲漸漸靜了,而后四散到各面,步聲整齊劃一,想是各自歸于宮中各部了。 歸覽終于自膝間緩緩抬起頭,神情復作尋常。 他掀簾下車,頎長身形拖著迤地華服,徑直回殿。 車旁的隨從望著歸覽的背影,略有些困惑地吸了吸鼻子。 歸大人身上的幽蘭香氣味,似乎比來時更加濃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