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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世界都知道,他不知道,因為他不想知道。溫喬笑道,我覺得不能太為難一個后輩了,就勉強配合一下他。 袁因沉默了半晌,竟是無話可說。這兩個人三年來朝夕相處,但凡袁故對溫喬有一點心思,哪怕是最微末的一點,溫喬都不至于走成這一步。是真的,沒有感情啊,竟是一分都沒有。 袁故不是遲鈍,是不愛。溫喬從來都知道,從來就明白,是了,他溫喬什么時候看不明白過? 袁因。溫喬忽然開口,他仿佛能猜到到袁因所想似的開口:我不是圣人,別把圣人的光環(huán)戴到我頭上,我溫喬也有私欲,會嫉妒,人之常情我都有,我也從來沒說自己是脫俗之人。我對袁故,真不像你想象的那么大方,太上忘情,下不及情。我溫喬,最俗氣了。 袁因再沒有回答。 太上忘情,下不及情,情之所鐘,在我輩爾。 第77章 袁故正坐在出租車上,忽然,車震了一下。袁故猛地清醒過來,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司機試著再次發(fā)動汽車,試了幾次后,他回頭看向袁故,不好意思啊大兄弟,車好像拋錨了。這大晚上的中年司機訕訕地說。 袁故看了眼中年司機,沒說什么就下了車。這大晚上的,他能打到一輛出租已經(jīng)是碰運氣了,何況這里離機場這么遠(yuǎn)。就在袁故下車后,那司機忽然也下車了,他動作很快,從后備箱里利落地拖出行李就放到袁故身邊。抱歉啊,這么晚你還得一個人走,這車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你路上小心點。 深深看了眼那司機,袁故點點頭,接過行李箱。謝謝。 走出去很遠(yuǎn)后,拖著行李箱的袁故忽然回頭瞥了眼,微弱的燈光下,中年司機還在不停地發(fā)動車,背微微佝僂著。袁故的心忽然就微微一動,這么晚的深夜,凌晨一兩點的南京,應(yīng)該很難找到拖車的公司吧。 他拿出手機打了個電話出去。 掛了電話,他走到出租車身邊敲開了車窗,大爺,你在這兒等一會兒,很快就有人來幫你了。 說完這一句,沒多添一個字的廢話,他轉(zhuǎn)身就離開。 忽然,背后傳來中厚的喊聲,大兄弟,你路上一個人小心點! 袁故回頭看去,司機的頭探出窗戶,正拉長了脖子沖著他喊。橘黃的燈火恰到好處,路旁的梧桐依舊稀疏。 站在原地許久,袁故終于朝著他回喊了一句,我知道了。 那一瞬間,袁故覺得讓那什么合作方團(tuán)隊徹底去死吧,他不走了,幾個億他也不走了,這里是他家!這里是南京!他袁故回來了就真不走了。世界上那么多繁華都市,那么多燈紅酒綠,可只有南京能帶給他俗氣的人情味。 看過許多世人稱贊的風(fēng)景名勝,沒一個比得上清涼門下青磚破城墻。這就是家。 袁故扭頭,迎面的風(fēng)吹在他臉上,袁故覺得眼睛有些發(fā)澀。他不走了,不管袁因這回再怎么忽悠他都要賴在南京,死活不走了。一個人在外面風(fēng)風(fēng)雨雨經(jīng)歷多了,累了倦了,骨子的意氣風(fēng)發(fā)也磨得不剩多少,他就想窩在這城市當(dāng)個沒出息的富二代,混吃等死多痛快。 他袁故,就不是做大事的料。 他覺得他回去袁家的第一件事,肯定是是窩在袁母懷里嚎這三年的辛酸史,并且一定要聲淚俱下表情到位,直到袁因連袁家門都進(jìn)不去為止。這世上一物降一物真不是隨便說說的。 袁故不知道,自己身上那股子浪蕩氣質(zhì)是越發(fā)和溫喬像了。抬眼看了看路盡頭,袁故輕輕嘆了口氣,五味雜陳,不過如此。 不打車了,就這么慢慢走回去,也挺好。 袁故沒有想到的是,就是走幾步夜路而已,那些他可以說是遺忘了三年多的記憶,就那么被猝不及防全刨了出來。早知道這樣,他寧可死乞白賴讓袁因來接他也不會自己一個人走回去。 在大街上走了很久,久到袁故的思緒都下意識有些漂移,忽然背后傳來一聲尖銳的輪胎磨地聲。袁故還沒反應(yīng)過來,急促的額腳步聲就在耳邊驟然響起,接著他的手臂忽然被人狠狠拽住了。袁故略略詫異地瞪大了眼回頭看去,下一刻他的視線就徹底凝住了。 眼前往事一幕幕起,一幕幕散。全世界的時間都被釘住了,袁故甚至能清晰地看見面前人的每一處細(xì)節(jié),從隨風(fēng)浮動的發(fā)梢到微微顫抖的指尖。他覺得他渾身肌rou骨骼一瞬間全僵住了。不知過了多久,也許只是短短幾秒,他慢慢開口,只說了兩個字,你是? 面前的人漆黑的眸子里有光浮動了一霎,接著迅速歸于沉寂。還是三年前一模一樣的容顏,還是三年前一模一樣的聲音,男人除去瘦削了一些似乎沒有任何的變化。 抱歉,認(rèn)錯了。那人松開手,依舊是修長十指,瑩白如玉。 那語氣,是袁故從未見過的陌生,在深夜里冰冷如同擲地有聲。那不是刻意的冰冷,而是骨子里滲出來的寒意。袁故瞳孔微縮,盯著那人的臉。 譚東錦。 明明戴著助聽器,袁故卻覺得自己好像再次失去了所有聲音。全世界都靜了一樣。他一下子竟不知該如何反應(yīng),他只能漠然地看著譚東錦,像是看著一個偶然遇上的陌生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