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頁
溫喬挽起袖子,在紙上寫道:倒貼也行啊! 袁故剛想說些什么,眼睛卻忽然瞟見了溫喬寫字時露出來的手腕傷痕。那傷痕看起來不過是一月之內(nèi)的模樣,看起來像是被重物撞擊所致。袁故眼神一沉,忽然伸手指了指那塊傷口,這傷你怎么弄的? 什么?溫喬順著袁故的視線看去,最后落在自己的手腕上,他似乎想起什么似的,嘴角極輕微地冷笑了一下。他提筆寫道:沒事,我自己磕的。 袁故明顯不怎么相信,卻也沒繼續(xù)問下去。 溫喬想起陳妍那案子收官那天,判決書一下來,當著法庭里所有的人,法官,審判長,雙方律師以及所有旁聽的人,杜子恒就瘋了一樣朝他撲過來。杜子恒用盡全力吼著,不,我還年輕,我才剛滿十八歲,我不能死!我還那么年輕! 現(xiàn)場一片混亂,溫喬下意識想避開杜子恒,結果杜子恒一個剎不住朝著溫喬的座位席就撞去了,為了避免杜子恒血濺當場,溫喬伸手擋了他一把。結果被杜子恒一把推到了座位席的桌角上,手直接就磕了上去。當時他只是皺了皺眉,沒放在心上。 一直到很久之后,他才覺得情況好像有些嚴重。說起來,律師真的是高危職業(yè)啊,溫喬心里嘆了一句,想起上回新聞報道的那個律師被潑濃硫酸的案子,溫喬覺得自己已經(jīng)是相當幸運了。 人在江湖漂,各行各業(yè)都不容易,卻唯獨對律師,一言不和就上刀上槍上硫酸啊。這些話,他自然不會去和袁故說,袁故這些日子,過得實在是糟心。他就不跟他提這些亂七八糟的事兒了。 當務之急,還是袁故的傷。 溫喬原本以為袁故會打聽譚東錦的傷勢,可袁故卻沒再提半個字了。聽說譚東錦也傷的挺重,到現(xiàn)在都沒醒過來,人如今還在重癥監(jiān)護室里躺著。 也不知道那位醒過來,又是怎么一番場景。 第73章 袁因來看袁故的時候,眼神有些復雜。許久,他伸手輕輕拽了下袁故的耳朵。袁故沒說話,難得極為安靜地坐在任由袁因動手。袁因盯著袁故許久,最后還是輕輕嘆了口氣,伸手揉了揉袁故的頭發(fā)。 時間像是一瞬間靜止了,袁因仿佛看見了小時候前的袁故,他坐在袁家老宅臺階上,抱著碩大的阿拉斯加,瞪大了眼睛假裝乖巧地看著他。那個被他丟在大街上的袁故,那個一見到他就齜牙的袁故,像是重新又回到了他的面前。 袁因忽然覺得有些心疼。 他沒能護好他,他差點看著他死在面前。車禍發(fā)生的時候,騰起的火光瞬間吸引了他的注意。就在他驅(qū)車到達現(xiàn)場的時候,他看見的只是一地汽車殘骸。渾身是血的譚東錦,蒼茫的天宇,灰色的公路,那一刻袁因感覺自己的血液徹底凍結。 他問譚東錦,人呢?他人呢? 譚東錦手里緊緊捏著一塊汽車碎片,血色滲出來,殷紅得幾乎刺傷袁因的眼。袁因的手輕輕顫抖起來,他蒼白著臉,譚東錦,你說啊!他人呢? 接著,他的手上忽然一片溫熱粘稠,袁因愣了一下。他就那么看著譚東錦捂著嘴,血順著他的指縫不停溢出來,那個男人幾乎是半跪在地上,吐出來的的血殷紅一片,染透了黑色的衣襟。 那一瞬間,袁因覺得譚東錦可能也快死了。因為從他的眼睛里,袁因看不見一絲光亮,一絲活氣。這個男人像是一瞬間被人抽走了脊梁,再也沒有了站著的氣力。 袁因站在一地的廢墟里,面前是譚東錦,背后是沉沉天宇。天地間唯一的光亮,似乎只剩下了尚未燃盡的汽車殘骸散發(fā)的微弱火光。 直到手機一陣震動。袁因僵硬地低頭看了眼,來電顯示是醫(yī)院。 沒人知道袁因坐在床頭,看著袁故昏迷的樣子,他腦子里一幕幕劃過的都是些什么。這是他唯一的親兄弟,一母同胞的兄弟,這輩子他原本應該好好護著他,可他卻仿佛從來沒有盡到過兄長的職責。多年前如此,多年后亦如此。 終于,袁因抽回了手,抽出一張紙寫道:醒了?哪里有不舒服嗎? 還不錯。袁故輕輕咧嘴笑了下,哥,我是不是特能耐?真的好像死不了。 袁因在袁故身邊坐下,筆微微一轉,在紙上寫道:你是能耐,袁故,誰能比你能耐啊,天底下你最能耐,我袁因服氣。 袁故一看這話,立刻豎起了耳朵,哥,我錯了我錯了。眼見著袁因的情緒不對,袁故立刻調(diào)整自己的語氣和神態(tài)。他怕他哥跟在酒吧一樣怒氣上來了又給他抽一頓。 袁因掃了眼袁故,繼續(xù)寫道:錯了?我倒是沒覺得你哪錯了。 不,哥,我錯了,我真錯了,我錯的離譜,錯的不可救藥。 袁因看袁故自由發(fā)揮了一會兒,輕輕挑了下眉,寫道:那你倒是說說你錯哪兒了? 袁故頓時卡住了,他猶豫了一會兒,斟酌開口:我我我應該袁故想了半天,竟是不知道自己該說什么。以他的角度來看,這場車禍,的確是場意外。誰都沒想到情況能變成這樣。想來想去,他唯一的錯大概就是瞎眼看上了譚東錦。 但這話,袁故真不敢在袁因面前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