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妒烈成性[重生] 第91節(jié)

    第70章

    衛(wèi)瓚這廂一回來,卻是睡了足足兩天,醒了睡睡了醒的,醒來叮囑幾件要緊的事情,掩蓋行蹤、傳訊報信,林林總總,說過了,一扭頭又睡倒下了。

    他到底是撐著一口氣回了京城的,好幾夜沒得安睡。

    那林大夫較他還要更慘些,從地窖里抬出來時,神智便已不大清醒了,這一路有一半都是讓衛(wèi)瓚扛麻袋似的扛回來。這幾日熬湯施針的,總算是性命無憂,卻也是渾渾噩噩說胡話。

    再加上沈鳶這個原本身體就不好的。

    知雪私底下跟照霜嘀咕,說枕戈院如今跟傷兵營似的,忙得人火燒屁股似的。

    沈鳶聽了,倒覺著像這么回事。

    只是沈鳶也沒輕松許多,衛(wèi)瓚醒了睡睡了醒的,偶爾醒著囑咐一兩句的事兒,倒是要他去辦,忙得腳不沾地,連書都沒靜下心來讀個一兩頁。

    越看衛(wèi)瓚越可恨,只覺著這人是睡著也是麻煩,醒了更是麻煩。

    忙活了一個上午,沈鳶下午的時候可算抽出了些功夫,去了趟后院,三兩句將眾人調(diào)離,湊近耳語,將衛(wèi)瓚活著的消息告知了侯夫人。

    侯夫人卻是很沉得住氣的一個人。

    沈鳶前日調(diào)集家將,搬到枕戈院去住,那么大的動靜,侯夫人卻連半句都沒過問。

    如今聽得這消息,只眉梢輕輕動了動,便溫聲笑說:“枕戈院可是更暖和一些?”

    沈鳶垂眸道:“的確要暖些?!?/br>
    侯夫人輕聲道:“既如此,那折春便住下吧,也省得冬日里頭再犯毛病?!?/br>
    “一應(yīng)用具,姨母都幫你送到院里,縱然你姨父不在,這府中斷不會有人說什么閑話?!?/br>
    沈鳶便明白侯夫人的心思。

    垂眸一拱手道:“姨母得空時,不妨來瞧一瞧折春。”

    侯夫人笑著說了一聲好。

    沈鳶低頭時,瞧見侯夫人拿著絹帕的小指微微顫抖。

    這些天過來,怎能不憂心、怎能不欣喜。

    沈鳶既是如釋重負,卻又生出一股淺淺、毫無道理的澀意。

    他垂眸掩去了目光中的神色,正欲溫聲說笑。

    卻聽得侯夫人幾分憂心問:“折春,昨日是不是熬得久了,怎么眼睛腫得這么厲害。”

    沈鳶怔了一怔,沒料到這時侯夫人竟還能顧及他的眼睛。

    侯夫人急忙喚人取了熱巾帕給他敷眼來。

    他便輕輕咳嗽了一聲,道:“讀書讀得晚了些?!?/br>
    將那熱巾在眼上蓋著,疲累和酸澀終于消去了些。

    卻聽見侯夫人聲音中如從前一般溫和穩(wěn)重,道:“折春,你別憂心,姨母還在,事情就輪不到你一個孩子頂著?!?/br>
    沈鳶心里羞愧,又忍不住生出一絲細細的甜來。

        

    沈鳶在侯夫人那兒又坐了小半個時辰,讓侯夫人灌了一肚子的湯湯水水,滋補得飯都吃不下了,才姍姍回到院里。

    正見衛(wèi)瓚在床上剛剛醒來沒多久,似乎是午時撐著眼皮,起來凈面修容,洗漱過后,總算有了幾分精神。

    知雪那頭的藥也剛剛煎好,一個院里這好些病人,將這小丫頭忙得團團轉(zhuǎn)。

    沈鳶便端到屋里來,問他:“醒了?”

    衛(wèi)瓚道:“醒了?!?/br>
    卻是半點傷員的自覺都沒有,還要撐著起身。

    他這一動,便扯得身上大大小小的傷都痛,又忍不住倒抽了一口涼氣。

    沈鳶瞧了他一眼,說不出含著幾分惱意,挽著袖端了藥過來,說:“喝了?!?/br>
    他說:“抬不起手來?!?/br>
    他接連幾日都沒放下過刀槍,手臂皮rou傷得不重,卻傷著筋骨了,著實是一動就疼。

    沈鳶兇巴巴看了他一眼,連個湯匙也沒拿起來,只一手端著碗,一手捏著他下巴,儼然就是要愣往里頭灌的架勢。

    他哭笑不得:“沈折春,有你這么喂藥的么?”

    沈鳶冷冷淡淡說:“一口氣喝了才不苦?!?/br>
    話罷,咕嘟咕嘟灌了他一肚子苦藥。

    不等他回過味兒來,那黑乎乎一碗藥已經(jīng)下了肚了。

    確實,喝得快了,就沒那么苦了,只是滿口怪異的澀味兒尚在。

    沈鳶連塊兒蜜餞也沒給他,他一抬頭,倒是見著沈鳶自己抱著糖果蜜餞匣子,腮幫子一動一動,怎么瞧都吃得氣鼓鼓的。

    他便曉得沈鳶仍是在心里惱他。

    或許還要更復(fù)雜一些。

    沈鳶不是恨他的冒失,是恨這段強索來的情。

    他險些將這小病秧子置于萬劫不復(fù)的境地,叫這多年來寒窗的辛勞都付諸東流,叫沈鳶珍視的一切都毀了。

    可沈鳶坐在這兒。

    只這一點,就叫衛(wèi)瓚心軟了一半,只笑著逗引他說話:“沈折春,你怎么還欺負傷患啊?!?/br>
    沈鳶卻用他的話來堵他:“小侯爺不早說了么,我是毒夫。”

    擅長讀書的人,記仇好像也是一等一的。

    隔了片刻,沈鳶瞧了他一眼,忽得說:“想吃?”

    他難得乖巧說:“想?!?/br>
    沈鳶眸子卻閃過一絲惡意。

    慢條斯理從匣子里捏出一塊酥糖來,當(dāng)著他的面,輕輕握碎了。

    那白皙素凈的一只手在他面前慢慢攤開,手心卻滿是碎了的糖渣。

    沈鳶說:“我洗了手了?!?/br>
    在衛(wèi)瓚一低頭就能以唇觸碰的位置,沈鳶只是眉眼幾分冷意瞧著他,仿佛逗引松風(fēng)院的大毛二毛似的:“手臂不能動,頭能低么?”

    衛(wèi)瓚喉結(jié)動了動,他總覺著,這小病秧子也許并不那么清楚,這些舉動里頭撩撥曖昧的含義。

    只是憑著本能發(fā)泄,甚至帶著幾分想要羞辱他的意味,卻勾得他心里頭癢癢。

    他定定瞧了沈鳶半晌。

    沈鳶抿了抿唇,輕嗤了一聲,說:“罷了。”

    卻不想在他收手的前一刻,衛(wèi)瓚竟真低下頭。

    柔軟的嘴唇碰在手心,又是與大型犬截然不同的酥麻。

    微熱濕潤的舌,柔軟地舔吻過掌心的紋路。

    將那些碎糖納入口中,卻仍是沒有停下來。

    他咬著了他的指尖。沈鳶的手指總是修長又漂亮。

    撩撥似的用舌卷過,用牙齒磨蹭,指尖還有著蜜餞上糖霜的甜。

    衛(wèi)瓚的眼睛,卻始終一瞬不瞬地注視著沈鳶,笑意卻含著幾分侵略。

    像是吃盡了他手中的糖,便要向他討要下一口食糧。

    沈鳶像是被這眼神兒冒犯了似的,指尖輕輕撥弄了一下他的舌,卻反被席卷糾纏。

    便一發(fā)不可收。

    仿佛指尖與舌的纏綿熱吻,進退反復(fù)。

    沈鳶著了魔似的,仿佛隔著本不該有的距離,旁觀了一場吻,細膩觀賞了對方所有的情態(tài),耳根卻漸漸染上了緋紅,仿佛已被衛(wèi)瓚那一份笑意吸了進去,連自己陷入了另一種熱度。

    許久,沈鳶的嘴唇輕輕動了動,又不自覺地抿了一下。

    ——他堅信這細微的舉動被衛(wèi)瓚瞧著了,所以才露出那樣得意的笑來。

    明明衛(wèi)瓚是躺在床上、動彈不得的那一個,如今倒像是他被衛(wèi)瓚擒著了似的。

    沈鳶幾分惱意地收回了手,只撇過頭去不說話。

    這房間里不知為什么,有了模模糊糊、察覺不到的熱度。

    他聽見了衛(wèi)瓚發(fā)出了低低的笑聲,越發(fā)局促不安。

    半晌,起身欲走,卻讓衛(wèi)瓚叫著了。

    這次衛(wèi)瓚眉眼卻是認(rèn)真的,輕聲說:“折春,我若早知如此,決不會教你憂心的?!?/br>
    沈鳶卻似笑非笑,輕哼一聲:“我可承不起你小侯爺這樣厚愛?!?/br>
    “尋個大夫,已是將我逼得無立足之地了,明日還不知怎么逼死我呢,倒省得我病死遭罪,小侯爺早早送我一程。”

    衛(wèi)瓚昨兒讓他咒了好幾句的死,也未見說什么。

    這會兒聽了他又說自己,卻嚴(yán)肅了起來:“你胡說什么,趕緊吐了?!?/br>
    沈鳶鬧不清楚這人怎的一時真一時假的,不理他,衛(wèi)瓚便一副掙扎著要起床的模樣。

    沈鳶這才心煩意亂,別過頭“呸”了一聲。

    活像是啐了誰一口似的。

    “我知道錯了?!毙l(wèi)瓚這才緩聲哄他,笑著說,“待我傷好了,我給沈解元捏臉捶腿做使喚雜役?!?/br>
    沈鳶卻本就幾分情熱未消,這時口不擇言,只嘀咕說:“這會兒倒叫起什么沈解元了,放榜的時候也沒見你在,這時候再來喊,我也沒銀子賞你?!?/br>
    說完了,便見衛(wèi)瓚在那抿著唇忍笑。

    才知這話漏了心緒。

    越發(fā)紅了面孔,緘口不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