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破曉前 第3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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駛過路燈下時車內(nèi)驟亮,車速很快,隨即又陷入黑暗,直到下一個路燈的來臨。 趙昕遠開著車,于一次白晝中看了旁邊的她一眼。她安靜地吃著蛋糕,奶油蹭在了唇邊,估計她自己也發(fā)現(xiàn)了。伸出舌頭舔掉了嘴唇的奶油,再次被甜絲絲的奶油哄到,露出了滿足的淺笑。 握著方向盤的手捏緊了一下,他深吸了口氣,不再看她。 很快就開到了她小區(qū)門口,寧清剛好吃完了蛋糕,把塑料袋拿在手中下了車,關(guān)上副駕駛的門前,她向他揮手,“謝謝你?!?/br> 他看著她沒有說話,寧清知道,他內(nèi)心怪她,她也不會跟他計較,關(guān)門之前還囑咐了一句路上注意安全。 “寧清?!?/br> 往小區(qū)門口走的寧清掉頭,他開了車窗,“收下那個包?!?/br> 他說完就疾馳而去,并沒有等她的回答。 趙昕遠到家,跳過了劃船機的計劃步驟,直接去沖了澡。 熱氣氤氳在了磨砂玻璃上,里面的人影并不真切。蓮蓬頭的水流被分散了從多個細密的孔中流出,落到地面的聲音,也沒了那么大。 獨自居住時,做什么都肆無忌憚,但這個屋子的主人一向擅長忍耐。 不是能每天投入一兩個小時擼鐵的人,但也從未懈怠了鍛煉,控制著飲食保持盡可能低的體脂,這副身軀的肌rou沒那么賁張,但線條也足夠好看。而此時右手臂的肌rou卻很明顯的凸出了。 她舔掉了嘴邊的奶油。 他閉著眼在腦海中一遍遍重現(xiàn)這副場景,低喘著氣,當(dāng)快感的盡頭襲來時,他幻想著替換掉了白色的奶油。 平日里沖澡只需五分鐘,今天,他足足洗了半小時。 出來時他邊擦頭發(fā)邊躺到床上,灰色的床單,身上滴的水落下了都染成了黑色印記。 趙昕遠拿過手機,點開了一個昵稱是一個刺猬圖案的人。 剛剛使用了很久的手在對話框上打著生日快樂,一個個字刪了后,又打了很多字,看了許久,又再次刪掉。 寧清在洗澡時開了空調(diào),等她鉆到被窩里后,就把空調(diào)關(guān)了,房間不至于太干,也省電費。 捧著手機,點開他的微信,竟然發(fā)現(xiàn)頂部是“對方正在輸入...”。 還以為手機有問題了,她退出去又進了一遍,依舊是呈現(xiàn)這個狀態(tài)。 過了十分鐘,十一點時,這個狀態(tài)消失了,恢復(fù)成了“趙昕遠”。 那天夢到了他,他說恨她。 從前想要他的喜歡,就算自己想要,都不會開口,要他主動把愛意獻上。 從前覺得他認真對她說生日快樂好別扭,今天他一句都沒說,卻還給她買了奶油蛋糕。 床頭柜上的夜燈還沒關(guān),微暗的燈光落在雙c的金屬扣上,反射回的光落在她的眼里。 她想要這個包。 第40章 寧國濤已經(jīng)從看守所里出來快兩個月了。 十二月份以來,活是越來越少。這一周以來,才拖了三車,簡直要在家坐吃山空。 他當(dāng)時選擇花錢出來的原因之一是想著外邊有活,他要喝點紅牛,從早拖到晚,自己這種大車,刨除油費,純利潤一天靠近兩千。今年這剩下三個月一直干的話,還愁那點罰款的錢嗎?那個錢,他能不還給女兒嗎? 結(jié)果才出來拖了一個月,活就不多了。 世道不同了。 以前只要跟一個大老板,一年到頭都不愁沒活干。到處都在蓋房子,城里樓盤蓋完郊區(qū)又開始了,郊區(qū)蓋完了拆遷房又一批來了,路也到處都在修。一座座山頭開采石子的機器就沒停過,上山的道路,渣土車從早到晚都排著隊。 那個時候,只有有肯干活的心,不愁沒錢賺。 后來,那些個老板,要么被抓了,要么跑了。跟過的最大的一個老板,那一帶的山頭都是他的,最后以非法采礦的罪名給抓了。被抓之前,把兒子送了出國。 寧國濤不懂商業(yè),那個老板,只是賺了幾個億,也許靠山倒了,他也敗落了。其他人別整得無辜一樣,這個山頭,不是他開采,也是別人來,就看后臺有多硬,抓了還算創(chuàng)收了。那另一個大工廠的老板,涉黑的事也沒少干,為什么沒被抓?因為欠了銀行上億,他要是倒了,本地人員就業(yè)怎么辦?這就是區(qū)別。所以還是要欠銀行錢,欠的越多,越不敢輕易收拾你。 身處基建鏈條中最底層的一環(huán),寧國濤感知到了寒冬。 現(xiàn)在老板宋朝陽被弄出來后,一直在外面躲著。哪個做生意的不欠上下游的錢?他聽到了風(fēng)聲說最近回來了,昨天電話終于打通,人倒是客客氣氣,報了地址,說讓他今天過來。 原來回來躲在了他丈母娘家里,維州邊角鎮(zhèn)上的一個村里,寧國濤過去時都下午了,宋朝陽坐在沙發(fā)上,窗簾都沒拉開。一堆雜物的茶幾上擺著盤花生米,一瓶牛欄山開了蓋,這都兩點了,還喝著呢。白熾燈的光打在宋朝陽的臉上,是一張?zhí)摳“l(fā)腫的面孔。 “國濤,來了啊。”宋朝陽起身給他拿了個酒杯,“我知道你要講什么事,先坐下喝一杯。” 宋朝陽欠了他五萬運輸費,寧國濤自然是來討債的,他坐了下來,“我來了當(dāng)然得陪老哥哥喝一杯?!?/br> “國濤,我們這是倒了大霉啊。他媽的,被人舉報的?!?/br> “錢難賺,犯了紅眼病的人也多啊。” “這些天,我?guī)缀醵紱]睡過一個整覺。那兩百萬,就是被人給騙了?!彼纬柮嫒缢阑遥驯永锸5囊豢谝伙嫸M,“你說,在別的地被騙了錢,還能去報警。這被派出所騙了錢,我去找誰?” 兩百萬,是把他弄出來的錢。這件事,寧國濤這些日子,也在想,想得跟宋朝陽一樣。 “如果我能熬下去,就算他媽的真立案了,反正都要蹲局子,我也不用交這么多錢。但熬不下去啊,在一個很小的賓館房間里,燈二十四小時都亮著,經(jīng)常半夜來提審我,一天都沒睡著過......”宋朝陽回想那段日子,精神直接就奔潰了。律師講什么狗屁策略和法律程序他都不想聽,不論要交多少錢,他都愿意花,只要讓他出去,“可國濤,你想想,要真按程序走,哪里的認罪認罰,要交兩百萬?按法律說,真能來這么虐待人嗎?” 寧國濤誰也沒說過,他在派出所里,直接被人拎到廁所,一個沒有監(jiān)控的地方,揍了不止一頓。他喝了口酒,人十分冷靜,“我的案子,是被檢察院退回補充偵查的。就算我現(xiàn)在認罪認罰了,那個金額,也要有銀行流水作為證據(jù)。但現(xiàn)在,連個流水都沒有,就這么直接讓我交錢了?!?/br> “這個合法,說你自己承認了筆錄,連流水都不需要調(diào)了?!彼纬柪湫Γ澳愕陌缸痈p,檢察院那邊都覺得客觀證據(jù)不足,法院都沒判你有罪。但你在公安階段直接把錢交了當(dāng)承認犯罪事實,簽了具結(jié)書當(dāng)了證據(jù)。呵,檢察院管決不決定起訴,公安管收集證據(jù),每個機關(guān)承擔(dān)不同的責(zé)任,但為什么這么著急讓我們認罪?” 宋朝陽是個有點文化的,他說的這些專業(yè)名詞寧國濤聽得不太懂,但他卻能明白這個原因,無利不起早。 “就算你懂這么多,結(jié)果都一樣的。在里面,讓我們知道的東西太少了,他們說什么,我們就信什么。那什么免費□□律師,跟他們穿一條褲子的,你說,我們能不怕嗎?不還是他們讓我們干什么,我們就得干什么嗎?” 縱使寧國濤是個老江湖,但在里面被威逼利誘時,一下子跟他說,環(huán)保是大罪,至少三年以上,交錢了就能少判點,一下子又說你可別指望著取保候?qū)?,一年?nèi)不立案就沒事,實際時間可以用各種原因來拖延的。他能不怕嗎?最后他心理防線根本就垮掉了,只是在女兒面前裝腔作勢。 更別說女兒社會經(jīng)驗不足,那個律師說什么她就信什么,這筆錢,糊里糊涂地就給了meimei,meimei去交了。 也可能是寧國梅太著急了,根本沒說清案子,直接讓女兒覺得他犯了罪。時間緊也沒找律師,看了他老板有錢有律師的,都乖乖認罰,自然覺得交了錢才能解決。這也是他默許的,他想出來賺錢了。 算了,也不能說她社會經(jīng)驗不足,這就是個坑,等著人跳的。 總之這筆錢,就是個糊涂賬。 他已經(jīng)出來了,還能找誰去問?錢都交了,他也沒機會說我這是被威脅恐嚇的認罪。見過哪個錢進了腰包還能被退回來的? “老宋,這件事,我們就得自認倒霉。雞蛋是磕不過卵石的。只能安慰自己,花了錢,人沒事,就能繼續(xù)賺錢?!睂巼鴿冻隹嘞啵白罱@日子是越來越難過了,哪有什么貨要運,就在家坐吃山空。這下,山都要徹底空了?!?/br> 宋朝陽顫顫巍巍地站起身,走去了里邊的臥室,出來時手里拿了一沓錢,“老弟,我也不跟你哭窮。但我確實現(xiàn)在也只能拿出一萬,晚上我打個電話,問問我朋友那還需不需要司機,把你介紹過去。” 硬逼著也要不出來,跟了老宋的這段時間,他也沒欠過工資,這一筆還沒來得及給,就出了事。寧國濤拿下這筆錢,塞到了皮衣內(nèi)里的口袋中,“老宋,我們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br> 寧國濤回家時,發(fā)現(xiàn)meimei的電瓶車在樓下,他上樓進了屋子,寧國梅正把帶來的菜放進了冰箱。 “哥,你記得周日來吃飯啊,小?;貋砹?,你一起來吃飯?!?/br> 寧國濤一屁股坐在了沙發(fā)上,腰都塌了下去,這個屋子是安置房,一個人住,就地上貼了瓷磚,糊了墻,基本沒裝修,這個沙發(fā)質(zhì)量也不行,“小海這次升了總經(jīng)理,這可光宗耀祖了。不過不是說年底升遷嗎?任命這么快就下來了?。俊?/br> 正關(guān)上冰箱門的手一滯,“哥,這都十二月份了,還不算年底啊。” “哦?!崩弦惠呎f年底,都是臘月時分,春節(jié)以前。 “哥,我走了啊。今天剛炸的rou圓,我放了幾個在上面,其余的凍起來了,你記得吃啊?!?/br> 寧國濤閉著眼休息,那兩杯酒,后勁還挺大,“好,你把門關(guān)上?!?/br> 真醉了,他掏出手機給蔣月打了電話。 響了兩聲,被掛了。 他又打了過去,這次多響了兩聲,終于接了。 “我還以為你死了呢?” 寧國濤笑了,“我還以為你在外邊重找男人了?!?/br> “我當(dāng)然找了,無論哪一個,都要比你好。” “真不關(guān)心我?到現(xiàn)在一個電話都沒有?” 蔣月覺得他哪里有臉來說這個話,沒心思跟他廢話,“那個十五萬,你必須還給女兒。她在外面工作賺錢,哪里容易???” “我知道的?!?/br> “還有,寧國濤,你是要有點壓力負擔(dān)的。女兒今年二十八了,萬一找了對象,說結(jié)婚就要結(jié)婚。她結(jié)婚,不管怎樣,你都要給我掏出二十萬當(dāng)她嫁妝。如果這筆錢你都拿不出,她以后的婚禮,你都別想?yún)⒓??!?/br> 說不讓他參加婚禮,是句很重的話。嫁娶是人生大事,平時省吃儉用,必然要在婚禮時爭一場臉面。本地人就算收入不過三五千的,一桌酒店飯菜至少兩千多,還沒算煙酒喜糖回禮,煙都要軟中才拿得出手。二三十桌就得十幾萬,根本無法靠份子錢回本。一場婚禮,還真能掏空小半輩子積蓄。 結(jié)婚是要花大錢的,就算女兒跟她鬧了說不結(jié)婚,做父母的,怎么能不為她著想。蔣月這幾年與老公聯(lián)系少,但只要沒離婚,她都要榨他的錢。 “小月,不用你說,我都知道的?!彪m然這是句威脅,寧國濤挺想念老婆的嘮叨,“不要說女兒了,你最近怎么樣?” “我能怎么樣?你女兒跟我鬧到現(xiàn)在,都不肯理我?!?/br> 到底是這么多年的夫妻,蔣月想著這件事心就揪著疼,眼淚就掉了下來,半哭著跟寧國濤說了寧真威脅她的事。 “國濤,活到這個年紀,都不說讓我和女兒過上好日子,你能不能不要再讓女兒為你cao心了?!?/br> 蔣月淚流不止,她知道女兒喜歡寧真兒子。她哪里是會棒打鴛鴦的人?可是人家不會看得上她啊。她只恨自己沒用,女兒沒辦法嫁進那樣的家庭。 寧國濤掛了電話,在沙發(fā)上坐到了夜半,才離開。 到底是一個村子的,找了熟人,很快就知道寧真住哪,寧國濤直接找上了門。 進小區(qū)前還被門衛(wèi)攔住了,看手指是個老煙槍,他直接塞了兩根煙,就讓他進去了。 這個小區(qū)剛進門時面前是一棟棟的普通住宅樓,再往里走去,約莫走了十分鐘,才看到了一片別墅。 寧國濤對照著熟人說的大致方位和特征,找到了其中一棟,門緊關(guān)著,外邊還有個庭院,用欄桿圍了起來,只能大概看到有一張桌子與四張座椅,角落里都是綠植。他上門按了門鈴。 寧真這個月回了維州,老人冬天難熬,家中雖然有保姆,但她還是回來陪著她媽。 現(xiàn)代社會門鈴都趨于擺設(shè),進出小區(qū)管理嚴格,連推銷員上門的場景都不會有??爝f員會打電話,外賣備注句放門口也不會按門鈴。在家中聽到門鈴聲倒是稀罕事,寧真開了門。 看到這個中年發(fā)福,穿了肥大羽絨服、連胡子都沒刮的男人,寧真也覺得稀奇,她站著沒動,也沒準備讓他進來,“什么事?” 寧國濤站在臺階上,與她隔著半米的距離,“你有什么事,可以直接跟我說,不要去聯(lián)系我老婆和女兒?!?/br> “跟你說有用嗎?你的爛攤子,還得你女兒找我兒子解決。那你能跟你女兒說,不要再跟我兒子有聯(lián)系嗎?” “她為什么不能聯(lián)系你兒子?如果你兒子愿意理她,那是他們之間的事,我們管不了。就算你不愿意讓他們有聯(lián)系,你也應(yīng)該去管你兒子,而不是來威脅我女兒?!?/br> 寧真無法置信他能說出這種話,一時無言,“那你覺得他們之間應(yīng)該有什么結(jié)果,你女兒嫁進我家嗎?合著你們夫妻倆,一直是這個算盤啊?!?/br> 寧國濤看著這個曾經(jīng)的少年玩伴,這么多年,彼此都早已面目全非,“寧真,你當(dāng)年也是跟她一樣的出身,何必這么看不起我家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