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破曉前 第3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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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飯點,孫英把昨夜鹵好的牛rou切了片,鍋里是悶了一上午的紅燒羊rou,起鍋前再放一把蒜苗,還炒了兩素菜,沖了個紫菜湯。 平日家里哪里舍得買牛羊rou?大幾十一斤,只有孫女回家時才會燒個一頓吃兩天。這是兒子買回來的,孫英早上醒來發(fā)現(xiàn)灶臺上多了袋新鮮羊rou,估計是他早起去買了羊rou送到雞棚,再出去拖車,昨天早上他送的是牛rou。 孫英給媳婦盛了飯,“你多吃rou,飯我給你少盛了點。流產(chǎn)算是小月子了,要多補一補?!?/br> 蔣月接過米飯,先喝了口湯,“哎,吃這么多,還動得少,都要胖了?!?/br> “胖有什么?你可得養(yǎng)好了,別像小蕓一樣現(xiàn)在到老了一身的病?!睂O蕓是孫英的meimei,“我上次見了她,她說到了下雨天,身上沒有哪里是不疼的,夏天晚上都不能開電風扇還得裹一身的被子?!?/br> 蔣月知道姨媽年輕時打過胎,聽了這話有點后怕,“年輕時打了胎,老了身體就這么差了嗎?” “不一定。我們那個時候打胎,哪有現(xiàn)在這么好的條件養(yǎng)著。打完胎第二天就下地干活,吃兩個雞蛋都算補身體了。而且小蕓那是大出血,虧空了沒養(yǎng)好,當時她開了個小吃店,大出血完都沒在床上躺幾天,三點就醒了起來揉面團了。營養(yǎng)也跟不上,哪里有什么rou吃?” 提起往事,這么多年,孫英都記得清晰。在破舊的診所里,一針打下把孩子弄死,再掏出來扔掉。meimei的那個孩子,出來時還沒死,就被扔在了旁邊的垃圾桶里,緊接著她就大出血了。 后來,這種場面見多了,她都見怪不怪了。 那時哪有什么避孕措施,生多了女人就去結(jié)扎。后來不讓生了,要么被壓著去打掉,要么逃去外邊躲著生下來。還真有人一連躲在外邊生了好幾胎,都是女兒,全部賣掉了。 “不過說起來,流產(chǎn)的人沒什么營養(yǎng)補,醫(yī)院里的人可有好東西吃了?!?/br> 蔣月剛想問什么東西,瞬即便反應(yīng)過來,覺得一陣惡心,“那個東西也能吃?” 孫英點頭,“對啊,還有人花錢特地跑去買的,據(jù)說營養(yǎng)價值高。村上的老余,以前在鎮(zhèn)上衛(wèi)生院收垃圾的,經(jīng)常拿胎盤來炒著吃。奇了怪了,他現(xiàn)在身體還真不錯,六十多歲的人了,還在廠里抬來兩三百斤的鋼絲呢?!?/br> 她夾了一筷子羊rou給媳婦,“所以你現(xiàn)在好好補一補,才能養(yǎng)得好。” 蔣月嘆了口氣,“我就是怕,這個佛教講因果報應(yīng),打胎有傷福報。畢竟是條生命,沒出生的孩子沒辦法投胎,會讓父母遭到報應(yīng)的?!?/br> 孫英最看不慣媳婦這個論調(diào),“你可別來這一套,你知道鎮(zhèn)上那個葉主任吧。當初是她拖著大家伙去打胎。隔壁村上有個人七個月了,哭著求情、給她塞了錢。明明是可以收了這筆錢,讓人跑到外地偷偷生下來的,頂多抱回來時再罰個款??伤褪遣煌ㄈ冢且现ゴ虻?。結(jié)果人死了,旁邊人都在罵,說你以后有報應(yīng)的。那你曉得現(xiàn)在人家退休金多少錢一個月吧?在家什么事都不做都要比我們在雞棚死命干拿的多。有個屁報應(yīng)啊?!?/br> 蔣月被婆婆這么一罵,腦子里沒那么多胡思亂想了,“算了,不想這個了。要真生下來,清清心里肯定不舒服。這件事等她回來再告訴她吧?!?/br> 女兒今年秋天就要上高三了,難不成要讓她寒假回來,發(fā)現(xiàn)家里突然多了個弟弟meimei?一邊學習一邊聽著孩子哭,所有人都在圍著剛出生的孩子轉(zhuǎn),她心里能好受嗎? 這個聰明又敏感多疑的女兒,蔣月有時是怕她的。大人在想什么,她都能看出來。 寧國梅說獨生子女是自私的,放她的狗屁呢。這個嫁出去的女兒,眼睛里還盯著孫英的錢,還指望著拆遷來分杯羹,她這個非獨生子女哪里不自私? 女兒小時候說的一句話讓她至今印象深刻,說玩具我可以送給別人,但我就是不喜歡分享著一起玩。mama你為什么要強迫我、讓我做不喜歡的事情? 蔣月覺得她的女兒沒有任何問題,人都是自私的。大人都學不會,為什么一定要讓孩子學會分享? 而且把這一個孩子養(yǎng)好就不錯了。龍多不下雨,雞多不下蛋。只有一個孩子最好,躲不過逃不了,以后總要給她養(yǎng)老送終。 再說主要是沒錢生,也沒精力養(yǎng)。男人說一句生,照顧孩子不還都是她和婆婆來嗎? 孫英才想起這茬,“你去醫(yī)院那天她打了電話給我,我跟她說了?!?/br> “你怎么就這么跟她講了?”蔣月略帶責怪,“她會想多的?!?/br> “她總要知道的?!睂O英見怪不怪,“你可別把她想的多脆弱。” 有一種尷尬的氣氛彌漫在寧清和趙昕遠之間,主要是寧清心里單方面發(fā)起的。 家里最私密的事情被同學知道,幸虧這人是他,一個嘴巴嚴實的人,寧清心中才稍微放了心。 雖然她自認普通不值得別人的關(guān)注,誰的mama打了胎,這一句話,就足夠引人遐想了。 人若沒了八卦之心,必生寡淡。過了頭,看客倒比當事人來的認真,也不好。 那天在醫(yī)院,回來后的晚自習,她才后知后覺地發(fā)現(xiàn),他碰了她的臉。 他的觸碰,并不讓她討厭。 寧清自小在寧家村長大,雖然能面不改色地翻看大量性描寫的文學作品,熱衷看情感劇場八點檔,但她骨子里是保守的,甚至是刻板的。 她能理解十七八歲的少男少女,原則上這個時期處于性懵懂的巔峰,戀愛的欲望幾乎是人類的原始沖動。想談戀愛很正常,去談一場也不是多么過分的事。 但經(jīng)??吹揭恍┠信瑢W之間的身體接觸,比如摸頭,手搭在對方的肩膀上。若非男女朋友關(guān)系,寧清就無法理解,為什么要讓別人觸碰自己的身體。 更別提認對方當哥哥meimei的,刻板的她認為,這種稱呼只能發(fā)生在有親屬關(guān)系的人身上。超出朋友范疇的對你好,認了哥哥還不是男朋友,那不是心知肚明玩曖昧嗎? 趙婷說你思想跟不上時代了,人家摸個頭,還能被你當亂搞男女關(guān)系???而且同性與異性之間的交往和相處方式就是有別的,你們物理上不是學了嗎,同性相斥,異性相吸。就拿你班主任來舉例子吧,你看她那么針對你,她有這么針對過男生嗎?你活在真空嗎?從小到大沒感受到一些女老師就是更偏愛男生嗎?覺得女生小肚雞腸、心思多,男生頂多調(diào)皮,調(diào)皮在她們那還是聰明呢。 寧清也想不出話反駁趙婷,后半段,她也沒法否認。遇到過一個惡心的,也就足夠讓人有刻板印象了。個體的經(jīng)驗與經(jīng)歷,雖然無法對一個普遍性問題給出抽象的理念闡述,但卻能給出一個參考。 前半段,她無法認同。若要就事論事,她無法接受非男女朋友關(guān)系的肢體觸碰,非必要情況以外。 結(jié)論就是,寧清在試圖拉開與趙昕遠的距離。 說到底,她也不是特別了解他。他跟李慧私下相處時,也很可能做出這種無傷大雅的身體觸碰。當李慧傷心需要人安慰時,他作為朋友,自然不會坐視不管,甚至他倆關(guān)系比她與趙昕遠更好。 若是他把這樣的替她擦眼淚當成紳士的溫情與稀疏平常,自己暗自猜測他對自己有意思,豈不是庸人自擾。她也絕不會做兩女爭一男這樣丟臉的事,雖然可能成功了會讓李慧極度挫敗與傷心,這會讓她很爽。 寧清的世界很簡單,完成必要任務(wù)的學習,再沒有野心至少要考個一本吧;剩下的,她都用來做些讓自己開心放松的事,看書跑步,與趙婷徐晨聊天。畢竟不開心的也挺多的,比如被夏丹針對,她暫時又沒能力解決,她要再不給自己放松,估計要發(fā)生校園暴力事件了。 除此以外,任何人與事,讓她感到煩躁了,她的解決邏輯簡單到粗暴,將纏繞的雜念一把火燒了。 是,她很感激趙昕遠在醫(yī)院時對她說的那些話,她聽進去了,如他對自己所說,不要自責,你只要為該負責的負責。她也準備好了回家跟mama道歉,再拿出所有私房錢給她買個禮物。 她也很清楚趙昕遠對自己的吸引力,長得在她的審美標準上,腦子好使,邏輯能力挺強。與他相處時,還有種她無法表述卻很著迷、上癮到想再體驗一次的感覺。 寧清不知道自己有多喜歡趙昕遠,但肯定是有的。她當然沒傻叉到覺得人家摸了下自己,就要他負責。 就算她再喜歡他,這種關(guān)系的距離與揣測讓她感到煩躁時,她都會解決掉影響自己的人。 反正趙昕遠朋友挺多的,少她一個也沒事。倒不如退回到最原始的距離,讓她沒有任何糾結(jié)。 體育課,老師就集合了一下,象征性地跑了兩圈,也就解散了。 五月的天還不太熱,寧清又接著跑了五圈。她還挺喜歡跑步,腦袋放空,跑完后特別開心,三餐吃飽了加頓夜宵都不會胖,上次體檢驚喜地發(fā)現(xiàn)她還長高了兩厘米! 她跑完后照例去學校內(nèi)的書店,站在北面的窗戶口處吹風看雜志,書店難得的沒什么人,特別舒服。 結(jié)果,就這么愉悅的體育課,她抬頭活動頸椎時,看到了李慧正從門口進來。 寧清自顧自換了本雜志繼續(xù)低頭看,結(jié)果李慧走到了她的身邊。 “好巧?!?/br> 寧清合了雜志,看向她,“不巧,你這不是特地來找我的嗎?” 李慧偶爾的找她,都是寧清被老師喊了,由她代傳。 沒見過人說話這么直接的,李慧依舊是溫柔的說話腔調(diào),“上周日,我原本跟趙昕遠約好了一起去市圖書館的,她mama開車帶我們?nèi)?。結(jié)果他爽約了,他說陪你去醫(yī)院了。你身體還好嗎?” 聽到醫(yī)院這兩個字,寧清驟然冷了臉,盯著李慧問,“他還跟你說什么了?” “沒說什么,就說陪你去醫(yī)院。所以出于同學的關(guān)心,我來問一句啊?!?/br> “我很好,謝謝?!睂幥宸磫査澳悄闶怯X得我哪里有不好嗎?這么主動跑來關(guān)心我?” “寧清,我知道你討厭我。我一向覺得你很有個性,很羨慕你這樣有個性的女孩子。”李慧坦然道,“昕遠說你是一個很好的朋友,我也是他的朋友,所以我覺得你沒有必要對我有敵意。” 寧清笑了聲,“他還跟你講什么了?” “也沒什么?!崩罨巯肓讼耄熬驼f你家跟他外婆家是鄰居,你挺努力學習的,物理和化學都特別好。如果這兩門算總分,你排名應(yīng)該挺高的?!?/br> 寧清自認情緒控制能力強,可為什么,李慧的每一句話,都在她的憤怒點上。 她家窮,就是個鄉(xiāng)下人,她還得學習特別努力來符合你們城里人對于鄉(xiāng)下人的期待是嗎?去你媽的,你們尖子生自己玩去,誰他媽的要跟你們比排名。 “我覺得我們可以做朋友,女生之間沒有必要有敵意。我們?nèi)齻€都是朋友的話,還能一起討論題目啊?!?/br> 寧清放下雜志,看著李慧,很認真地說,“我不覺得,因為你太賤了。還有,你們玩你們的,千萬別帶我?!?/br> “什么?”李慧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兩個女生搶一個男生,這樣的事情很廉價。不要主動去做,不然會顯得你很無聊?!睂幥宓降鬃煜铝羟?,說完就離開了書店。 小時候?qū)幥灏哑圬撍哪型瑢W揍了,人家家長上門來找她,寧國濤都能幫她罵回去,還要夸她打贏了,沒給家里丟臉。 這個時候,她罵人一句賤已經(jīng)很客氣了??创謇锶顺臣軙r她學會的臟話太多了,這一句,都算得上是禮貌用語了。 寧清氣得去了小店,買了兩瓶可樂,路上就喝完了一瓶壓抑憤怒。 回教室時,就看到了李慧坐在座位上哭,旁邊好幾個女生在陪著她,周冰在不停地問,誰欺負你了。 寧清若無其事地坐回座位,真沒用,一個高中生,十八歲都成年了,被人罵一句賤還要哭成這樣,還要當著這么多人的面,怎么不找塊豆腐撞死得了。 徐晨進教室時,自然也看到了這幅景。但看著他的寧姐竟然在看笑話時,這可比李慧哭可更稀罕。 走到寧清桌旁時,徐晨問了她,“她這是被誰惹哭了?” “你問我干嘛?” 徐晨剛從走到自己座位,聽了這話,退回了兩步,看著寧清,將信將疑地問,“你干的?” 對于這類問題,寧姐的回答風格是:關(guān)我屁事。這明顯不正常。 寧清撐著頭,對他眨了眨眼,噙著笑問,“你為什么覺得我有這個能力把她惹哭?” 一般女生笑太甜,那是單純開心,但寧姐笑太甜,徐晨覺得瘆人,她的快樂建立在別人的痛苦上,“我覺得我們寧姐無所不能?!?/br> 寧清把多買的一瓶可樂扔了給他,“賞你的?!?/br> 徐晨一把托著接住,“謝謝您咧。” 趙昕遠打完球進教室時,在門口就看到了寧清的笑。對著徐晨在笑,從來沒對他這么笑過,還要送人可樂。 結(jié)果走了兩步,他就被周冰攔住,說李慧在哭。 他倒是詫異,從沒見李慧因為考砸了之外哭過,這周也沒考試啊。 周冰說不知道,你要不要安慰她一下。 什么叫找他安慰?關(guān)他什么事???趙昕遠下意識看了眼寧清,她低了頭,看都不看一眼。 趙昕遠只得說了句,別哭了,馬上要上課了。 結(jié)果李慧抬了頭,一臉淚痕,“你都不問是誰欺負我的嗎?” “是誰?。俊敝鼙辶俗靻?。 趙昕遠很煩人哭,更不想知道這種問題的答案,但他顯然不適合說不想知道,“你可以跟我說,也可以去跟老師講。如果事情嚴重就現(xiàn)在去找老師,小矛盾就穩(wěn)定情緒準備上課?!?/br> 此時鈴聲響起,趙昕遠也走回了座位。 可惜,沒時間問她一句,你怎么不給我買酸奶? 第34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