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去哪？」陳星凡悶著問。

    他真的生氣了。從剛剛開始，他的話都只有簡短的幾個字。

    為什么要生氣？他明明就是不在意的嘛。

    「洄瀾。」楊曦月知道陳星凡他一定聽不懂。

    「哪里啦？」陳星凡氣得想殺人。

    「在臺灣啦。」楊曦月朝他丟了個鬼臉，開始拒絕回答接下來他的所有問題。直到午休時間結(jié)束的鐘聲響起，楊曦月飛也似地逃離陳星凡的身旁，盡全速跑回自己班上。

    楊曦月氣喘吁吁回到自己座位坐下，拿出水瓶，打開瓶口猛灌水。

    「你喝這么急，心心噎到?！?/br>
    楊曦月放下水瓶，「小瑩，我剛剛又被罰站了?！箍嘀粡埬樑c座位緊鄰身旁的好朋友告狀。

    「你又跑去找我弟吵架?！龟愋乾撓攵疾挥孟?，應該是他們又槓上了。自家小弟和好友兩人的對槓，幾乎已經(jīng)成為學校的名勝。

    「誰那么悠間！我只是評分經(jīng)過他們班，他一看到我就罵男人婆?！箺铌卦路薹薏黄降刈隆?/br>
    「所以是我弟故意找碴？嗯，回去我會修理他。」

    「小瑩，我……」楊曦月吞吞吐吐，一句話卡在喉嚨里不上不下。

    「嗯？」陳星瑩輕輕撥了耳際的發(fā)絲，扶頰探問。

    「我……我要搬家了?！?/br>
    陳星瑩一怔，瞪大雙眼直直望著眼前的好友，「欸，小月……今天不是你生日，你不要騙我?！?/br>
    楊曦月歉然一笑，「是真的，畢業(yè)之后就要搬。是我忍到現(xiàn)在才告訴你?！?/br>
    「那么快？」陳星瑩再問?！改牵业苤懒?？」

    楊曦月點點頭，「我本來不想跟他說，可是剛剛罰站的時候，不知道為什么，我就什么都跟他說了?！?/br>
    「他沒生氣嗎？」

    「不，他好像很生氣?！箺铌卦虏挪欢?，明明平常都叫她男人婆，明明總是一臉不想看見她的樣子……聽到她要搬家應該很愉快才對，怎么現(xiàn)在看起來一臉不甘愿？「他是不是因為以后少了一個可以和他對罵、對打的人所以不開心？」

    這是楊曦月所能想到的唯一解答。

    陳星瑩嘆氣，「才不是?！顾藯铌卦碌氖郑肝夷莻€笨弟弟……小月，搬家以后，也要和我保持連絡好不好？」

    「一定?。　箺铌卦抡f。「我們要保持聯(lián)絡。」小瑩是她最好的朋友，小星星是她最好的拳友。座位緊鄰的兩個女孩，互留對方的聯(lián)絡方式，約定要保持聯(lián)絡，誰也不忘記對方。

    放學時間，一年級的陳星凡一下課就立刻衝進樓上三年級的教室，看見他老姊陳星瑩和楊曦月還在座位上慢吞吞地收拾書包準備一起回家，陳星凡只是意思意思和大姊點點頭當做通知，便很不客氣地將楊曦月直接帶走拉進走廊底端的男生廁所。

    反正這時候沒其他人。

    「楊曦月，你把話給我說清楚！剛剛中午我還來不及問你就跑了，快說，你為什么要搬家？」

    楊曦月無奈地掃視周圍環(huán)境一圈，嘆氣。

    「唉，真是難得你會叫我全名，小星星?？墒沁@里是男生廁所耶！」面對這個偷偷喜歡了好久的人，楊曦月是怎么樣也沒有辦法真正對他生氣的?！改銢]忘記我是女生吧！」

    「你又沒差，誰叫你是男人婆！」陳星凡淡淡回嘴。

    「反正這是你最后機會叫我男人婆了，我就不跟你計較?！顾匆娝难鄣讚P著微微火焰，連忙慌張地將頭撇開?！改憷疫M來這里干嘛？是叫我看你上廁所嗎？這樣我的眼睛會瞎掉耶！」楊曦月兩手捂上眼睛，擺明不想看。

    「你為什么要搬家？」陳星凡又再問了一次。

    「逃跑?。∥依系妨巳思液芏噱X?！顾粗愋欠材樕F青，身體越逼越近，一緊張只好隨口瞎扯。

    「你少跟我哈啦，把理由給我交代清楚，否則你將會遭受有史以來最嚴厲的處罰?！顾麆C著臉出聲威脅。

    老實說，這是她第一次看他這么生氣。

    「什么處罰這么恐怖？」說到這個就讓她好奇，楊曦月只是單純的想知道而已，沒有其他意思。基本上，能讓她感覺嚴厲的處罰還不曾有過，連她爹地都沒動手打過她?！肝蚁肓私庖幌隆！?/br>
    「你少扯開話題楊曦月！你快點給我交代理由。」陳星凡將楊曦月逼到靠著墻，她生氣地把她困在他雙臂支撐在墻壁的范圍里，「你最好不要騙我?！?/br>
    「我爸要調(diào)職，所以我們?nèi)叶家徇^去。」小星星看起來好生氣，她只好老實招了。

    「搬去哪？」陳星凡急欲想知道答案。

    「不是就告訴你洄瀾了嗎？」嘖！昨天才說過今天就忘了，看來這個全學年第一名的孩子腦袋里只裝了課本教的東西。

    「洄瀾是哪里？」

    「就告訴你是在臺灣的某一個地方了嘛！」笨蛋，連洄瀾是哪里都不知道？自己是不會去查一查喔！每次都要她直接告訴他答案，哼！這次就是偏不說。

    「哪里??？」他著急地一直追問楊曦月?！父艺f！」

    「不告訴你?！箺铌卦潞菹滦木褪瞧桓嬖V他。

    「你真的不說？」

    欸？小星星的聲音怎么突然低了好幾度？雖然心里有股異樣感覺，但她依舊任性的說著，「對！我不說就是不說，看你能拿我怎樣……」

    「唔……」楊曦月出不了聲。可惡的陳星凡！她捂住嘴，瞠目?！改恪氵@個豬頭！那個是我的初吻耶！你、你這個大白癡大笨蛋！」

    「我說了是『有史以來最嚴厲的處罰』，是你自己不信的！」陳星凡很愉快地笑了?！改愕降渍f不說清楚？你不說清楚的話我就再親！」

    楊曦月既生氣又慌張地把他推開，還不忘賞他一記過肩摔。她拼命壓下心里突然升起的那股奇異的感覺，死命地要逃開那一個令她尷尬傷心的場合。

    「我才不要被你威脅，不說就是不說！陳星凡你絕對是世紀霹靂無敵大笨蛋！我恨死你了！」

    楊曦月沒理會躺在地上哀哀叫的陳星凡，頭也不回地跑出了男生廁所，悶著一口氣從學校直接衝回家，進了老早就清空完畢的房間，趴在床上卻開始放聲大哭。

    因為有個人奪走了她的初吻，雖然那個人還是自己的暗戀對象，可是他完全沒有喜歡的感覺，竟然還把接吻當作懲罰……她是那么的不堪嗎？

    不理他……不理他……反正只剩兩天就要搬家了，不理他就是不理他。

    ※

    「你今天怎么沒來叫我一起上學？」陳星凡追上走在他前面的楊曦月。

    「……哼?！挂幌肫鹚蛱鞇毫有袕?，楊曦月就是不想跟他說話。她拉緊書包的背帶，加快腳步往前走，甚至看到陳星瑩也只是點點頭微微地打了招呼就繼續(xù)前進，就是沒有稍稍減慢速度的打算。

    「喂，楊曦月！」陳星凡又追上前，輕輕推著她的肩膀。

    是想戳戳看她有沒有反應嗎？很抱歉，她現(xiàn)在開始就是對他沒有反應。

    「哼，人總要學著長大?！箺铌卦乱仓皇抢淅涞膩G下了這一句，其他的她一句也不想多說。特別是在那一個毫無意義（懲罰？）的吻之后。

    兩人一路無言冷戰(zhàn)至校門口。

    「你……」陳星凡忍不住還是開口。畢竟從小到現(xiàn)在都是打打鬧鬧就過去，他們從來沒鬧過那么僵的關(guān)係?！笚铌卦履恪?/br>
    難道她真的生氣了？陳星凡也急了。

    「哇！大消息耶大消息……楊曦月跟陳星凡又吵架了！這次又是因為什么呢？聽說昨天……」

    「閉嘴啦死八婆！」

    「閉嘴啦死八婆！」

    不過這次楊曦月倒是和陳星凡很有默契，不約而同的在學期的最后一天終于爆發(fā)了對廣播電臺女同學的不滿。

    「吵什么啊三八，我們兩個講話關(guān)你屁事？」?。⊥纯炝R人的感覺真的很好，可是，教官怎么又好死不的的剛好走到門口啊？

    「陳星凡、楊曦月，你們兩個跟我來訓導處！」

    嗚……又要挨罵了。

    楊曦月看了陳星凡一眼，發(fā)現(xiàn)他臉上突然沒了表情。

    又怎么了？跟她一起被挨罵這么難受啊？哼！楊曦月生氣地越走越快。

    「喂！你不要走……好不好？」陳星凡說。